32、营长发火
　　 韩营长和黄参谋找到了何大林，何大林正躺在床上，见二人进来，一骨碌爬起来，尴尬地站在那里，韩营长连忙笑着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介绍道，“我们是八路军，暂时在这里休整，我叫韩小乐，是这里的营长，这是我们的黄参谋。”
　　 “韩营长，黄参谋，麻烦了！”何大林也很客套。
　　 “哪里话，欢迎你回来！”黄参谋上前握住了何大林的手。
　　 “是啊！我能活着回来，很高兴，但不知道我们下一顿该到哪里吃饭！”何大林一语双关。
　　 “就是饿着了我们，也不会让你们挨饿！”韩营长友好地笑笑，“你放心，八路军在对待不同阶层的人的方面是有分寸的，更何况你们救了我们和国军几位同志！下面的路该怎样走，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一是我们欢迎你们加入到我们的部队，我们齐心协力打鬼子，二是你们也可以加入国军，人家的设施比我们好，三是你们可以回家，我们负责盘缠和干粮。”
　　 “你的老家在哪里？”黄参谋插了一句嘴。
　　 “豫西。”
　　 “豫西？”黄参谋说，“豫西什么地方？哪县哪乡哪村的？”
　　 “淅川县荆关镇，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三省相连，交通便利，唉。我有十年没回家了，”何大林感慨道，“小鬼子害得我有家不能归啊！”
　　 “哦，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这里就是淅川县的地盘，从这里向西，不到半天时间，就能到你家乡！你真的已经回家了！”
　　 “真的吗？唉，十年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了？”何大林惊讶道，“那你说我们现在就能动身？”
　　 “好事不在忙中取，急什么？在这里住两天歇歇脚，恢复一下精力，我们亲自送你们！”韩营长、黄参谋同时说。
　　 “韩营长该不是扣押了我们吧？”何大林笑着问了一句。
　　 “哪里话，我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放心，两天后准时送你们上路。”韩营长说，“你总要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我的那几位弟兄呢？我要见见他们，你们最好把我们安排到一起。”何大林说，“我们一起过来的，他们是奔着我才反水的！”
　　 “知道，知道，不用你说！我会安排的！你不但能和你的几个铁哥儿们在一起，还会和你们几个生死之交的兄弟在一起玩耍，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安排！”
　　 韩营长和黄参谋走了出来，在路上碰到了哑女，她挎着一篮子新鲜蔬菜朝村西头走去。韩营长无意瞭了他一眼，说，“长得倒挺机灵，可惜是个哑巴。”
　　 “是啊，村里人都同情她，喜欢她，你忘了？她是刘天一家的佣人，叫小芬。”黄参谋补充道。
　　 “你以为我老韩的记性就那么差？”韩营长笑笑，“老韩不是吹的，三字经和百家姓我还会背几句呢！要不是乖乖小日本，咱剃头、算命、赶车、耍猴、说书、提媒哪一样不能混口饭吃吃，就是你这个狗头军师还不屁颠屁颠求我？！”
　　 “吹吧，你就使劲吹吧！”黄参谋笑起来，“张天鼠第一，你第二，难怪老鼠子喊你韩大炮！”
　　 “你别说，那小子出口成章，摸天摸地，也是一才啊！”韩营长爽朗地笑了起来。
　　 他们到了另一家，在这里，张连长正在询问杨月蓉情况，杨月蓉说不上三句话就哭，弄得这个血性汉子很不好意思，正苦于无计可施时，见黄参谋和韩营长走了过来，他好象见到了救命的稻草，马上把韩营长和黄参谋喊到一边，简单地向两位领导汇报了他所询问杨月蓉的情况，他无可奈何地向韩营长两手一摊，“我没辙了，你批评我吧！再不，你让我担水扫地给你拎尿罐也行，千万别让我和这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打交道了！”
　　 “你别走，看我的！”韩营长自信地说。
　　 韩营长进屋的时候，杨月蓉还是老样子，不断地啜泣。黄参谋耐着性子问她一些外面的情况，她泣不成声，让在场人束手无策。
　　 “通讯员，去把由连叫来，把她送走！”韩营长暴吼一声，“赶快送走！”
　　 “送哪儿？”李硕果会意，故意问了一句。
　　 “打哪里来送到哪里去，越远越好！走，我们走！”韩营长站起身来。
　　 这一招真管用，杨月蓉不哭了，压低声音说，“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你们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都说八路军爱护老百姓，可是你们见死不救，是不是真八路？”
　　 “原来不是哑巴啊！”韩营长笑了，“会说话啊，你把你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我们，我们好做安排！”
　　 杨月蓉断断续续把路上发生的一切断断续续讲了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韩营长问。
　　 “你们到哪儿我到哪儿，反正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问题是你呆在部队上能干什么，我们这些人说不上来明天会在什么地方！实在不行，还不如找一户可靠人家……”
　　 “你们还不如把我杀了！”这个单薄的女子又开始嚎啕大哭，“八路军口口声声为的是老百姓，想不到你们口是心非，我可怜的爹啊，我的妈啊！”
　　 黄参谋向韩营长丢了一个眼色，营长抓抓头皮说，“不是我们不想留你，我们随时都会和敌人枪对枪、刀对刀地拼杀，你一个女孩子离家逃难逃到这里，我们去送命的时候，岂不连累了你，所以我们不忍心你和我们一起东跑西颠。我们可以把你托付给老乡，等我们有了安身去处后，我们再来接你。”
　　 “反正我要跟着你们！”杨月蓉坚定地说，“我哪儿也不去！”
　　 “当然如果你愿意，”黄参谋开始出来圆场，“我们有些女同志干的活儿比如卫生队、炊事班、宣传队你也可以帮一帮忙！”
　　 杨月蓉停止了哭泣，坚决而果断地说，“我要杀鬼子！我要为我爹娘报仇！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要和你们由连长在一起。”
　　 “为什么？”
　　 “是他把我带到这里，他大胆、可靠，跟着他，我心里踏实！”
　　 “该不是要和他谈恋爱吧？八路军军队里可不兴这一套，战士们人人都这样，打起仗来怎么办？你可以和由连长常见面，但要遵守纪律，否则我们随时送你走！”韩营长说话铿锵有力，“那你先到伙房里吧，记着，你要遵守纪律！”
　　 “是！”杨月蓉破涕为笑，扭捏地低下头来。
　　 出来后，韩营长朝张连长笑笑，“怎么样？我老韩出面怎么样？”
　　 “你带的人多，有唱白脸的，有黑脸的，你们演双簧，我一个人独角戏怎么唱？”张连长委屈地说。
　　 几个人爽朗大笑起来。
　　 33、自骂自己
　　 张天鼠到处找通讯员李硕果想问问他有什么任务，可是连个屁影也没见到，他开始骂骂咧咧，“老笨熊，你钻到哪儿了？你小子逛窑子也不喊上我，看我不到营长那里告你的状才怪！营长把你五花大绑，说，‘张天鼠同志，请你代表党和人民对这个败类执行枪决！’到时候你跪着求我，看我搭不搭理你，我一抬手，啪，真解渴，痛快……”
　　 “老鼠子，你在骂谁呢！你再骂两句我听听。”不知什么时候李硕果已经在他身后了。
　　 “嘿嘿！是老伙计啊！我想你，念叨着玩呢！”张天鼠嬉皮笑脸起来，“咱俩谁是谁，你只当我放屁了！”
　　 “谁和你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算了，你这号人咱惹不起，咱走！”李硕果扭身就走。
　　 张天鼠慌忙上前拦住了去路，“活佛，你要去哪里？”
　　 “我给你说，今天夜里我找李大个儿陪我去，你不够意思，我不带你玩了！”李硕果假装生气。
　　 “我的祖宗，我的活佛，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我打我嘴巴行不行？”张天鼠开始打嘴巴，滑稽样让李硕果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天鼠是全营上下闻名的人才，大家都知道他说话粗粗鲁鲁，没个准点，他自己常说他是张飞转世，黑李逵现身，战士们取消他，“你那瘦猴儿一样的身材，当李鬼去吧！”他又说，孙悟空的身段如何，不照样把牛魔王打败了？常和他斗嘴的就是通讯员李硕果，但不知怎么回事，可他总是对这位年轻的通讯员敬畏三分，也正因为如此，连长、营长派任务，总要把他俩安排在一起，只有李硕果能束栓住他。
　　 “快把你的夜行衣、手枪、匕首拿上，跟我走！”李硕果严肃地说。
　　 “得令！快说说，去杀谁？”张天鼠凑上来。
　　 “搞药品，搞电台！交了镇上那个日本坏蛋的公粮！”李硕果小声说，“这个任务只有咱俩去，敢不敢？”
　　 “谁不敢去是孙子！这里也有日本人？”
　　 “今天下午我去摸底了，见到了那个肖医生，也见了龟田一郎，他是这里一霸，方圆左右的人恨死了他，他绘制了这里的地图，想为日本的长驱直入创造条件。咱俩的任务是干掉他，弄走他的药品、枪支和电台！”
　　 “痛快！阿弥陀佛！活佛，你的任务是什么？”
　　 “一是监督你，二是给你指路！小声点，当心有人偷听！”
　　 “我不干，你总把脏活、累活交给你黑大爷，你倒落个清静，不公平！”张天鼠开始端起架子来。
　　 “可是有人哭着要给营长洗脚捶背领任务，现在他说他不干，欺君之罪啊！”李硕果笑道，“有人向营长下过保证，一不喝酒，其二吗，一切行动由李硕果同志统一指挥，既然某同志不服从调配，我现在只好向营长复命唠，营长把这个家伙五花大绑，说，‘李硕果同志，请你代表党和人民对这个败类执行枪决！’到时候他跪着求我，看我搭不搭理他，我一抬手，啪，真解渴，痛快……”
　　 “别别，我又没说我不去，我一切听你的还不行吗？你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张天鼠急了。
　　 “真的？那我考试考试你！”李硕果说到这里，侧耳听了听，悄声对张天鼠说，“你听，柴垛后是不是有人？”
　　 “刮风的声音，胆小鬼，你考吧！”张天鼠以为李硕果在逗他。
　　 “快去看看，你从这边，我从那边！”李硕果严肃起来。
　　 他们转了对头一圈，没有看到任何迹象，于是又侃开了。
　　 “听风就是雨，白白忙活一回，什么领导，狗屁！”天鼠嘟嘟哝哝。
　　 “听着，狗屁领导不带你去了，走吆，找李大个子去！”李硕果吹着口哨要离开。
　　 “李领导，李爷，你咋说翻脸就翻脸，我求你了！你让我干啥我干啥，还不行吗？你是我领导，我服从你！”
　　 “那我考考你！”
　　 “你考吧！”
　　 “张天鼠同志！”
　　 “到！”张天鼠立正站好，敬礼。
　　 “请你给你的长官挠挠痒！”
　　 “便宜你，剥削人！我不干！”张天鼠很干脆，把脸扭到了一边。
　　 “不干拉倒！”李硕果转身就走。
　　 “慢慢慢！”张天鼠追上李硕果，“长官大人，把脊背转过来！”
　　 张天鼠愁眉苦脸地把手伸进李硕果的衣服里面，极不情愿的使劲挠了几下，然后把手伸向了李硕果的腋窝处。
　　 李硕果忍不住笑了，“狡猾的狐狸，考试不及格，补考！”
　　 “怎样补考？”
　　 “你连骂三声，‘张天鼠是混蛋’，算你考试过关！”
　　 “你刁难人！你才是混蛋！”
　　 “我可打听到了有一家家里放着很多坛老酒，唉吆吆，香啊，想起来我就要醉啊，那一家为富不仁，若有人敢去摸摸这家的老虎屁股，那才是英雄！”
　　 “那是哪一家？”张天鼠来劲了，笑着央求，“可不能再考了啊！好哥哥，只说一遍行不行？”
　　 “少一个字儿也不行！”
　　 “你听好，那我说，”张天鼠哭丧着脸说，“张天鼠是混蛋，张天鼠是混蛋，张天鼠是混蛋。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