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快点，去大绅！
　　 又去大绅？我不去，已经没钱了，还要等五天才发工资，顶不住了！
　　 不去哪里行啊，我和人家约好了，总不能不守信用吧。
　　 要去也可以，我有两点要求：第一，你先预支我一百元，发工资归还；第二，帮我另外约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女孩；
　　 好的，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去就行。
　　 老李和小钟的这段对话，时间是发生在2010年8月18日19时42分。
　　
　　 唷嗬，小钟回来了！是不是又去大绅四楼了？爽了一把吧。
　　 别乱说，我一个人去博头散步，顺便买了一瓶洗发水。你看，我最喜欢的牌子：海飞丝！
　　 啊，那老李呢？没跟你一块去？
　　 没有啊。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厨房洗碗呢。
　　 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我有点事想找他。
　　 大头记下了小钟给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喂，老李吗？我是小C呀。你在哪？
　　 啊，小C呀，你好你好！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你是大忙人啊。
　　 我是大忙人，那你真是大贵人啊！
　　 大贵人？我不懂，此话怎讲？
　　 贵人多忘事呀。你早已想不起下午在短信中向我承诺过什么吧。
　　 哎呀，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和老乡在聚餐，多喝了几杯酒，竟然把这件事给忘掉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马上联系小钟，让他这就去找你，好不好？你现在是不是正轮休没有客人呢？
　　 是啊，我要是忙，也不会打扰你的。这个月，我的业务提成太低了，家里还等着我寄钱回去过中秋节呢。
　　
　　 小钟吗？你现在是不是呆在宿舍啊？
　　 是呀，老李，你还不出来，是不是又加钟一个小时了？
　　 是啊，没办法，想走都走不开的。她说，我多点她一小时，她就少被另外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骚扰一小时呢。你看看，她一个女孩子，干这种职业也是身不由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还好意思走吗？
　　 嘻嘻，看来小A她是喜欢上了你啊，老李，恭喜你！
　　 别乱说，我找你有正事呢。都怪我下午也同时答应了小C，说你会去找她。刚才她打电话给我，正问这事呢。
　　 那怎么办呢？我刚从大绅出来啊，总不能又进去吧。还别说，这次这个小B非常好，年纪大两岁就是不一样，更懂得我的心，我十分满意她的服务，以后我每次就点她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刚才大头打电话找你，说你关机了。要不，我推荐他去算了，反正小C只要客人，又不管是不是认识的，可以不？
　　 哇噻，你真行啊。那就这么办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回我请你上四楼吧。
　　
　　 老李呀，哎呀，你总算开机了。在干嘛呢，是不是不方便说话啊？
　　 大头，你真会开玩笑。我是你们的长辈，每回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哪有不方便的时候啊。有事啊，尽管说，我正在逛丰客隆超市呢。
　　 也不算什么事。本来是想让你给我引荐一下，去大绅见见世面。不过现在没事了，小钟刚才说是你为我介绍的小D，所以我特意打个电话谢谢你啊。
　　 （老李纳闷了，明明给小钟说的是小C啊，怎么大头找的是小D呢？那小C那边怎么办呢？）啊，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年轻，下了班是不应该总呆在宿舍里看电视，电视上美女再多，也是假的，要多去那些娱乐场所走动走动，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否则，将来谈恋爱都缺少实战经验呢。好了，我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你们玩吧，一定要开心尽兴啊！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分，老李的前脚刚迈出大绅的门槛，手机就响了。
　　 喂，老李吗，你好啊！还记得我吗？我是水立方的16号呀。好久没见你哟，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呢？今天是周日，你一定有空，来吧，我等你啊……喟，喂，老李，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怎么是她？老李吓得赶紧关了手机。
　　 哎，原本秋夜无事，可现在，老李倒成了大忙人了。如果三个月前，自己没有接受小钟的邀请第一次去大绅这种地方，该有多好啊！明天，日子是不是还要这么过？后天呢？大后天呢？……这样想着，一不留神，老李一脚踩空了下水道的盖子，掉了下去。这个下水道，正在去大绅的半路上，井盖都破了半边了，很久了也无人去管，每天过来过去，老李都很小心的。
　　 黑暗中，老李的双脚浸在水里，右脚的大拇指正钻心的痛。真倒霉，原本泡了一晚上的脚，没想到最后还要泡在这臭水里，看来今晚，是没人拉他上来的。就在这时，老李听见头顶有人对着朋友在说话：“别再送了，老李，晚安！”
　　 这么巧，他的朋友也姓李？喂，喂，有人吗？拉我一把呀！喂，喂，有人吗？拉我一把呀——
　　 老李的声音绝大部分在洞内消散了。地面上，只有清冷的月光照着这座城市高低不一的建筑群，四周静极了。快了，还有三天就过中秋节了，家中年迈的父亲、她和孩子，过得还好吗？老李这才记起，自己已有两个多月没打电话回家了。
　　
　　 如斯2010年9月18日夜草于东莞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