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全部家底
　　 这次他们出动了几十个人，救火的战士也跟着，还有很多老乡，他们带着手电、绳子、炸药等必备的东西，刘天一的小老婆和小儿子也被夹在人群中。
　　 “你们要识好歹，刘天一杀害了我们多少战士和百姓，手上沾满了鲜血。”黄参谋一面走一面教育刘天一的小老婆和小儿子金斗，“你们也看见了，趁火打劫的是另一路人马，要不是我们韩营长出面阻拦，恐怕他也送你们去见阎王了，刘天一、周银坤、魏群宝作恶多端，恶贯满盈，那是他们的事，只要你们配合，你们还有一碗饭吃的！”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啊！你让我们怎么做？”刘天一的小老婆哭哭啼啼，金斗拉着他母亲吓得瑟瑟发抖。
　　 “我们没有为难你们，要不然我们将会用绳子把你们也捆上，因为你们是女人和孩子，八路军不会不讲人情。到时候你们只要大声哭喊，别让刘天一丧心病狂地再耍花样，我们绝不为难你们！”韩营长说。
　　 到了村头墓地处，这里冷风飕飕，不时伴有田间地头里的野虫凄厉的鸣叫，一个人夜里到了这里，真好象取了肝，摘了胆。
　　 韩营长打开手电，顺着坟头向东数，在第三个坟头上有一个墓碑，他瞭了一眼碑文，是纪念一个姓马的死者，和普通碑文一模一样，用手电照照四周，基本上都是长满荒草的坟堆，梁虎上前，和另外两位战士小心翼翼地挪开石碑，出现了一个洞口，他们正要探头去看，里面射出来一梭子子弹，险些打中他们。
　　 “他们离洞口不远，向他们喊话！”韩营长命令。
　　 “下面人听好了，”黄参谋偏着洞口喊话，“我们已经发现这里了，顽固到底没有好下场，你们出来吧！”
　　 “有种的你们下来！刘先生、周管家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紧追他们不放？”梁虎听后对韩营长说，“这是魏群宝的声音。”
　　 “你们别再逞能了，”黄参谋说，“刘先生的太太和儿子在我们手里呢，要打要炸要谈判你们看着办！”
　　 “你骗人！老子才不信你那一套呢！”魏群宝说。
　　 “刘先生的太太和孩子已经在洞口，你们听着！”韩营长说。
　　 刘天一的小老婆和金斗被带了过来，那女的哭丧着声音说，“掌柜的，大太太和二太太还有大千金已经让一个叫何大林的给打死了，是这些长官替我们说情，救了我们的！你们别打了！”
　　 金斗也喊，“爹，你救救我们吧！我害怕！咱家里的东西都让一个大汉装到麻袋里背走了，你出来吧！”
　　 一阵沉默。只听里面又喊，“你们放了太太和金斗，我们就出来！”
　　 “是周银坤的声音！”梁虎说。
　　 “混帐东西！你让我老婆和孩子这个时候到什么地方？”大家都听出来是刘天一的声音，“八路长官，你们口口声声为了老百姓，总不会对女人和孩子下毒手吧！”
　　 “掌柜的，八路军没有为难我们，没有打我们，没有拴我们，”刘天一的小老婆颤抖着声音说，“你想想办法我们以后怎么办吧！”
　　 死一样的沉默，但能够听见刘天一的小老婆的啜泣声和双方的呼吸声。
　　 “要谈你们总得下来人吧，不然，怎么谈？”刘天一终于开口了。
　　 韩营长和黄参谋膀靠膀地站在一起，他们相互掐了对方一下，算是统一了意见，这时梁虎走过来悄声说，“他们在耍阴谋！”
　　 “谁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呢，”黄参谋说，“刘先生，既然你没有诚意，人我们带走了，你们就在里面呆着吧！”
　　 韩营长开始下命令，“一班二班留在这里，其他人带着客人，撤！”
　　 “别，”洞里又喊了出来，“有话好商量！我们也是被蒙蔽了，我们上了伊藤美代子，就是那个哑女的当，她才是日本特务！”
　　 “把她交出来！”韩营长说。
　　 “她没在这里，她逃了，不信你们下来看看！”是魏群宝的声音。
　　 “你们下面有几个人？”韩营长又问。
　　 “连一个妇救会主任在内六个人！”是魏群宝的声音，“你们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太太、少爷少了一根汗毛，我和你们没完！”
　　 “我们手上有你们的人，你们手上有老百姓，这笔生意做不做？你们商量一下，我给你们5分钟时间。”韩营长斩钉截铁。
　　 上面的人静静地听着下面的动静。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是刘天一的声音，“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你就是我，周银坤，你还告诉过谁？”
　　 “我也没告诉过谁，刘掌柜，”周银坤说，“我也纳闷，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那八路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你给我说清楚！”刘天一咬牙切齿，“说不清楚我撕了你！”
　　 “今天下午商量时魏先生也在场！”周银坤声嘶力竭。
　　 “姓周的，你他妈的别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魏群宝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知道这里有洞口？我把这个秘密告诉谁了？说不清老子一枪崩了你！”
　　 “咱来这里前都是谁出去过？”周银坤不阴不阳地说，“姓魏的，谁知道你出去干什么？”
　　 “你他妈的瞎了眼了？我给刘掌柜弄个人质，双保险，刘掌柜同意过的，”魏群宝大吼，“你不说我还不想得罪你，既然你撕破脸了，我也就不顾情面了，你派的黑子是怎样进入八路营地的？”
　　 “黑子在那地方能活吗？八成已经死了！”周银坤说。
　　 “说的轻巧，你敢保证他死了吗？就是死了，死之前你敢保证他什么也没说？”魏群宝咄咄逼人，“当着刘先生的面，你解释清楚！”
　　 “笨，笨死了！”刘天一的声音，“胖子、老虎、黑子、梁虎，这些都是什么人？你告诉了他们一个，这满世界的人不都知道了？周银坤，我打死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全毁在你一个人手里。”
　　 “你打你打，”周银坤的声音，“哪次行动不是你安排的？你全赖在我身上，你当汉奸，拉着我陪你去垫背，妈的，这些年我受你的气受够了！我姓周的鞍前马后为你跑，倒不如你的一条狗！”
　　 “你骂谁？”魏群宝粗声大气，“你骂老子是狗？你是什么东西？你贪污柜上银票、在镇上私放高利贷、偷梁换柱换掉刘掌柜的古董名画，这些你给刘掌柜说过吗？”
　　 “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我才算认识了你！要是在外面我就撕了你！”刘天一穷凶极恶，暴跳如雷。
　　 “刘掌柜，别说了，不跟这号人一般见识，咱现在再内讧，就真死定了。”魏群宝的声音，“咱带着人质往那边逃吧，我先给你们探路。”
　　 “别动，”周银坤的声音，“左边道上埋有炸药，动一处咱都要玩完！”
　　 “那我们总不能等死吧！饿也要把我们饿死！”
　　 “放心！这里的粮食撑死你两辈子你也吃不完！那边还有个水泉！”周银坤的声音，“闷了还有这个小妞！”
　　 “你两个有完没完，你们的话上面的人听得明明白白，你们还嫌不够烦吗？”刘天一的声音，“魏先生，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派代表下来，有话好商量！”
　　 “如果他们下来，肯定会带着太太和金斗，一旦……”魏群宝为难地说。
　　 “银坤，我气昏头了，对不起！”刘天一的声音，“咱们已经搭了进去，总不能让太太和孩子也跟着受连累吧！你告诉魏先生，应该注意哪些地方，他的身手你我都见识过，关键的时候，他还会为咱们开开路！”
　　 “魏先生，”周银坤说，“左边是炸药，右边墙壁上的铁钉安着机关，拔掉任何一个钉子，地道都会爆炸！”
　　 “另外，”刘天一补充，“千万别把钉子上挂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弄掉，一弄掉这里都瞎火了！”
　　 “刘先生，”周银坤说，“这可是你把全部家底都露出来了！出了事别怨我！”
　　 70、一级战备
　　 下边还在吵吵咧咧，守候在口上的韩营长心里直犯含糊，这个山妹子平时嘴象刀子，这个时候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黄参谋好象看出了他的心事，说，“山妹子的嘴肯定被他们在堵着！”
　　 “咱再喊喊，看他们有什么反应？”韩营长果断地说，“你脑子活络，这次还是你来！”
　　 “刘先生，我们一直对你很客气，”黄参谋说，“你和他们不同，你是个明白人，你有两个亲人犯在我们手上，你看怎么办？”
　　 “完了，彻底完了！”是周银坤绝望的声音，“大炮、二炮，你们也陪着我们送命吧！”
　　 “一切都听刘掌柜和周管家吩咐！”两个打手说。
　　 “刘掌柜，你带着人质从那头出去，”魏群宝说，“这里有我、周管家和大炮二炮，你看怎么样？”
　　 “我的人还在他们手上，”刘天一无奈地说，“我看咱还是上去吧！”
　　 “不能上，上去全完了，让他们派人把太太和金斗送下来！”周银坤说，“咱在这里还有道屏障，能和他们谈条件，让他们写上手续，签字画押，就是蹲大牢，咱还有条活命！”
　　 “我看周管家说得也对，”魏群宝的声音，“让他们把太太、少爷送到这里，咱把这个女人交出去，同时，咱手里要有他们白纸黑字的证明，也许还有条活路！”
　　 “就依你吧，群宝，你现在过去喊，咱这里五个人，一个人质，让他们也下来5个，多一个也不行，而且让那个姓韩的亲自来！”刘天一有气无力。
　　 “好，我开始向他们喊了，”魏群宝向上喊道，“刘先生同意和你们谈判，你们带人质下来，另外，你们连人质在内只能下来5个人，多一个也不行！必须让姓韩的亲自下来！”
　　 韩营长和黄参谋开始商量对策。
　　 “老韩，你不能下去，弄不好刘天一在耍花招，”黄参谋忧心忡忡，“部队不能没有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去！”韩营长镇定自若。
　　 争来争去，最后决定由梁虎、战士小强、刘天一的小老婆和儿子、韩营长下去，其他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黄参谋特别嘱咐梁虎保护营长的安全。
　　 “刘家太太，”黄参谋说，“你领着少爷走到最前面吧，放心，我们在后面跟着！”
　　 但刘天一的小老婆已经成了一摊烂泥，她死也不往前面去，天宝更是拉着她，一动也不敢动。没办法，黄参谋把人员重新进行了调整。
　　 外面开始打手电，里面也亮起了手电，小强走在最前面，接着是刘天一的小老婆和小儿子，再接着是梁虎，最后是韩营长，几个人沿着墓穴的台阶慢慢向前，渐渐地他们看见了里面的人，周银坤和两个打手站在一起，山妹子被捆着，口里塞着一团布，站在刘天一的身后，魏群宝双手都是手枪，冷冷地注视着洞内一切。
　　 “掌柜的，他们没有为难我们，你看在孩子面上，投降吧！”刘天一的小老婆战战兢兢地说。
　　 “爹，你答应他们，我跟你一起回家……”
　　 一梭子子弹飞来，战士小强、刘天一的小老婆和金斗应声倒下，周银坤恐怖地笑着，“什么谈判，姓刘的，你不仁，我不义，我让你断子绝孙！”
　　 “你……你……你……”刘天一气得说不出话来，“周银坤，你个王八蛋！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早晚咱是死路一条，大炮、二炮，上！”周银坤狰狞地笑着，“他们下来一个收拾一个！打死一个我给你100两银子！”
　　 大炮、二炮贴着墓壁一步一步向前摸索，他们在找机会对付下来的人。大炮打了一枪，贴着韩营长的耳边飞过，二炮一声闷枪则险些打住了梁虎。
　　 梁虎还击，子弹全部打在墓壁上，撞击石头时发出了耀眼的火花，大炮二炮都在死角位置上，洞穴内光线很暗，下来的人枪口瞄准困难。
　　 枪击还在持续着，现在都站在射程的死角处。情急生智，韩营长摸索着单腿跪地，朝着左边枪响处打了两枪，大炮嚎叫了一声，倒了下来。趁此时机，梁虎一个转身，掷出一枚飞镖，解决了二炮。
　　 然而周银坤所站的地势最有利，从任何角度都无法解决他，包括刘天一和魏群宝都无法向他下手。
　　 梁虎见状，不停地向里面射飞镖，周银坤也不停地和梁虎对射，飞镖相撞，发出阵阵寒光。
　　 “周银坤，你给老子出来单挑，别做缩头乌龟！”梁虎说。
　　 “妈的！老子瞎了眼了，遇到你这样一个孬种！”周银坤凶神恶煞，“梁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打死一个赚一个，我就不信我会一辈子给人当棋子！”
　　 梁虎不吭声，他不停地转换角度，向周银坤开枪，射镖，但仍然拿对方没办法，无奈他闪身站到了墓穴中间找位置，周银坤瞅准机会射出了三枚飞镖，梁虎避过了上下两枚，中间那一枚打中了梁虎的要害，他踉踉仓仓倒下了，倒下前盲目地打了一枪，却无意打伤了周银坤的眼睛。
　　 韩营长转过洞壁，伺机要消灭这个杀人魔王，正在琢磨着，一枚飞镖闪过，周银坤大叫一声，从死角处滚了出来，伸了伸腿，一动不动了，魏群宝又对他的头部、胸部开了两枪，说，“这小子有两下子，平时惯用回马枪，这一下看他还怎样折腾！刘先生，你也亲眼见到了，这小子心狠手辣，我不得不这样！你不会见怪吧！”
　　 “魏先生，这一生没看错你，只有你是我的贴心人啊，”刘天一绝望地大叫，“我的儿啊，我的小金斗啊！是爹害了你啊！”
　　 “刘掌柜，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你把人质交给我，万不得已时，我就一刀宰了她！”魏群宝恶狠狠地说。
　　 “魏先生，我手上捏着她身上的扣弦啊，这可是咱们的一根救命的稻草啊！万不得已，咱来个玉石俱焚！”
　　 “刘掌柜，我知道，她身上的炸药还是我绑的，现在洞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一个还在绑着，你怕啥，腾出手来也能招架两下子，你捏着一根绳，动弹不得，反倒有些被动！给，把枪拿着，防身用的！”魏群宝说。
　　 “好，你把扣弦拿好，实在不行，咱就同归于尽！”刘天一咬牙切齿地说。
　　 魏群宝接过手榴弹扣弦，然后猛一松手，把山妹子推向一边，一闪身上前抱住了刘天一，夺过他的枪，说，“刘天一，想不到吧！”
　　 “你你你，”刘天一根本没有料到有这样的结局，“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不卖国求荣的中国人！一个有点良知的老百姓！韩营长，喊人拿绳子吧！”魏群宝说。
　　 黄参谋和几位八路军战士下来，捆住了刘天一，韩营长大喊，“带出去！”
　　 魏群宝开始慢慢为山妹子松绑，她身上缠满了手榴弹，魏群宝小心翼翼地将手榴弹一个个卸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对韩营长指了指几处暗道的机关，然后双手一伸，诚恳地说“韩营长，把我也栓上吧！”
　　 “魏先生，关键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我们是朋友，走，回营部，明天来清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