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磨刀霍霍
　　 赵医生交代，原来我也是个新四军，从事发报工作，负责接收和发送情报。在皖南事变中，我背着发报机，随新四军军部奉命转移，我们遭到了国民党的袭击，我哥哥和其他很多战士都壮烈牺牲，当时，我掉进了一个长满四季常青刺藤的石坑内，幸免遇难，但是身上有很多伤口。三天后，我慢慢从洞里爬出，踉踉仓仓向北走去，渐渐体力不支，我晕倒了。醒来后，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帐篷内，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正一勺一勺喂我稀粥，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日本情报机关救了我，他们在我伤好了以后，给了我本钱，让我到豫西做个小生意，挣俩活钱糊口，我就信马由缰地来到大石桥镇开了个诊所。没想到不久以后，在我诊所附近来了一个外地人，他在那里开了一家药店。后来才知道，那是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神通很大，来这里不久就买通了镇长、商会会长和街上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有一次那个日本人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出于本能的人道，救了他一命，所以，我所短缺的药品，都能从日本人那里弄到。
　　 没过多久，曾经救我的情报官出现了，他带给我一部电台，要我掌握刘天一的情况，就是及时把刘天一的东西发过去，再把指令发给刘天一，一切我都不直接出面，由那个日本人具体操作，我说，他那里不有现成的吗？大胡子情报官说，你不懂，那个是明的，这个是暗的，你懂得多了对你没好处，记着，你们接头是两首错的古诗句，我无法拒绝人家的救命之恩，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在由二宝回来之前，怪事不断出现。首先是龟田一郎让我告诉刘天一，说目标将出现，把那个俊鸟放出去，不久，有个瘦猴儿一样的人找到我，和我对了暗号后，他说，他一路追踪何大林，已经及时地通过各地的情报站，把何的行踪反馈了过去，他让我通知龟田一郎告诉对方，“由”已回家，他将在何的家乡继续潜伏下去。当八路军砸掉刘天一以后，我亲自给他们提供了这一情报，对方通知我也转移到何的家乡，我的任务是负责接收上面指令，然后向何大林转达，现在这些就只由我一人负责。
　　 “还有吗？”武大麻子问。
　　 “没了！”赵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没了？”武大麻子紧追。
　　 “真的没了！”赵医生哭丧着脸说，“我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正在这时，武大麻子从赵医生那里搜出来的电台有了信号，武大麻子瞪了赵医生一眼，说，“老二，给姓赵的松绑，让他去接收。”
　　 赵医生诚恐诚惶，他把电报译出来，二当家的拿起电文，交给了大当家的。
　　 “奶奶的，小日本要大规模地打过来了，”他把电文转给了郑团长和韩营长，“二位长官，只要他们来，你们尽管把羊群往我这里赶，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电报的内容是：大日本帝国军人将占领整个豫西地区，向西推进，请双木尽快交付后方仓库，配合皇军行动。
　　 “老二，把赵医生先养起来，好酒好菜伺候！”
　　 赵医生被泰刚带走了。
　　 “目前最主要的是整掉何大林，夺回后方基地！”郑团长说。
　　 “何大林在没有接到上峰命令之前，将死守他的营地，此时动手，将是一个好机会！”韩营长说，“我们三方投入全部兵力，形成西北南三方合围之势，出其不意，夺回基地！”
　　 “好，就这么办！奶奶的，谁退谁是婊子养的！”武大麻子见泰刚走过来，愤愤地说，“老二，招呼弟兄们，准备下山。”
　　 “大当家的，咱现在一起合谋合谋举事的具体细则，”韩营长说，“做到有备无患！”
　　 “就你们球事多！”武大麻子说，“好，我听着，你们说咋来咱咋来，我听你们的！”
　　 郑团长和韩营长相互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心平和气地和武大麻子就兵力部署、时间、相互口令等等做了详尽的安排。
　　 郑团长和韩营长也各自马不停蹄地驻地。
　　 先说郑团长回来后，立即和姜参谋研究了大会战的具体步骤，然后集合队伍进行战前动员。祠堂前，烈日正酽，国民党官兵端端正正站在那里。
　　 郑团长、姜参谋从祠堂中出来。团部大副跑步向前，立正，敬礼，报告，“部队集合完毕，除哨兵外，全部到齐！请指示！”
　　 姜参谋整整军帽，喊道，“立正，稍息，立正！请团长训话！”
　　 郑团长威严地立在队伍前面。
　　 “弟兄们，你们跟着我转战南北，出生入死，现在我们被困到伏牛山的山沟沟里，军需跟不上。说句难听话，我们是杂牌军，面对的日伪军都是小股力量，不象华北平原的正规军能够真枪实弹和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我也有心到那里战死疆场，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只能在这里自己小打小闹。小鬼子丧尽天良，掠我国土，奸我姐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口气我们死也咽不下去。这些年，我们和八路军游击队相互配合，打了不少胜仗，杀了不少日伪军，我们是赚了。
　　 “数日前，日伪军疯狂扫荡我们，由于援军和军需跟不上，我们被迫从湖北急行军藏到这里，本打算养精蓄锐，以便东山再起。但是小鬼子不允许我们喘气。八路军特工搞到了日军的一份情报，小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他们的帮凶德国在欧洲已经倒台，但是已经入侵中原的日本鬼子并不甘心失败，企图在我们脚下的热土上建立后方基地，把侵略的魔掌向西，向北延伸。
　　 “小日本不惜血本，他们包装了铁杆汉奸何大林，就是人们说的抗日英雄。如今，鬼子的后方计划已经完成，何大林山头上的粮食、药品、弹药等等将全部交到鬼子手中来对付我们中国人。
　　 “八路军兄弟在东边坚壁清野，西北边武大麻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我想我们的兄弟也都不是脓包，我们三方的兄弟齐心协力，要把伏牛山当成小日本的坟墓！
　　 “当然，人各有志，如果谁怕死，现在就可以离开，我郑寿光不拦，你脱下军装是老百姓，但是，一旦枪声一响，谁向后退一步，我的枪子就不认人！”
　　 “我们誓死跟着团长！”“谁退后谁是婊子养的！”“打倒小日本！”“活捉何大林！”
　　 一片高呼声，战士们情绪激昂极了，这一片山林震动了。
　　 “下面由姜参谋具体安排！”
　　 “下面由我安排战前具体工作。三位营长听好！一营，从南边急行军赶到荆关镇，从镇上和八路兄弟会合，守住基地主大门；二营直接急行军赶到何大林的右侧，防线一直延伸到武大麻子的阵地边沿，三营作为机动营，随时听从调配，另外，三营负责团长的安全，警卫班、炊事班、宣传队等后勤人员，一刻也不要离开咱们的营地，加派岗哨，保护好伤病员以及百姓！”
　　 “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再说在八路军营部前面，八路军也在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八路军战士一个个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手握钢枪，韩营长在做战前动员！
　　 “同志们！抗日战争已经到了最后关键的时刻，小日本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企图马踏伏牛山，占领豫西地区。
　　 “我们八路军独立大队第四支队独立营奉命到这里开辟后方根据地，一开始我们受到了种种冷遇，是我们的诚信感动了乡亲们，乡亲们给了我们很多无私的援助。
　　 “但是，敌人不断向我们挑衅，首先是我们队伍中的李大个子，说起他，大家不会没有印象，在战场上他是一只猛虎，但到了地方上，他经不住金钱和美女的诱惑，变节了，蜕化了，为日本情报机构搞起情报来了。对于这类意志不坚的人，我们八路军绝不心慈手软、姑息养奸，及时清理了门户！
　　 “再看看刘天一，他抗日口号喊得震天响，表现得也很积极，又是给八路军找营地，又是给我们送礼，又是响应我们号召，减租减息，到头来，他是在为日本人当马前卒，为日本人进攻豫西地区囤积必备的军用物资，恶毒啊！
　　 “为了达到他的预期目的，他不择手段，纠集一些地痞流氓充当国民党打手袭击我八路军，同时又让地痞流氓充当八路军去袭击国民党，企图挑起中国人自己打自己的分裂局面，我们的张连长、刘振国、张天鼠等同志，还有来成等乡亲们都无缘无故地死在他的手中。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身边的哑女，经常在我们营部前面窜来窜去，竟是日本的一个情报人员！真相大白了，你认为她是日本特务，但是如果现在她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残疾人吗？
　　 “我们开辟后方基地，同时，日本鬼子也在执行后方基地计划，企图在伏牛山地区建立他们征战我们中国的大后方，所以，当我们开进到这里的第一天起，鬼子就把巧夺豪取的矛头瞄准了我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泄露情报，让何大林劫法场，让由二宝同志、李大毛同志以及国民党的刘大狗、曹富贵和赵毅死里逃生，栽赃陷害杨月蓉同志，以此来引起我们内乱，掩护何大林这个铁杆汉奸……”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时候，他们第一次听说何大林是汉奸。
　　 “同志们！”韩营长继续说，“好像是由二宝同志、李大毛同志和刘大狗等大难不死是何大林救下的，事实上，这是日本人在演戏，使小鬼子遗憾的是他们的阴谋被我们识破了！现在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何大林是地地道道的日本走狗！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的仓库基地、我们的营部，每一处他都在他交给鬼子的方位图中，而且他还设计了与鬼子接应的联络图……”
　　 战士们又是窃窃私语，大家都捏着一把汗！
　　 “大家别担心，我们的黄参谋识破了这一手，送给鬼子的方位图和示意图，他都悄悄地挪了一点点尺寸，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也就是说，鬼子和何大林是纸老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来插一句！”特派员严国存说，“地下党时时关注着我们的生活和建设，已经逮住了为非作歹的龟田一郎，秘密地审讯并软化了日本特务伊藤美代子！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拔掉何大林这颗钉子！我已经向地下党做了汇报，我们的行动会得到地下党和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大力支持的！”
　　 “我们也要参战！”黑蛋领着民兵大喊。
　　 “我们也要参战！”山妹子领着妇女们大喊。
　　 “我们也要参战！”柱子领着乡亲们大喊，刘老汉、周嘎达的哥哥、廖家兄弟等等，一个个拿着铁叉、大刀、铁棍，眼睛瞪得快要流血。
　　 “还有我们！”儿童团也叽叽喳喳大喊起来。
　　 “好！静一静！”黄参谋拍着巴掌安定秩序，“下面我来分配任务：二连金连长听好，你带领二连的战士死守后山基地，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
　　 “一连陈连长听好：你们带领战士急行军赶到荆关镇，从镇上和国民党兄弟会合，守住基地主大门；三连的由连长带领战士直接急行军赶到何大林的左侧，防线一直延伸到武大麻子的阵地边沿，民兵作为机动连，随时听从调配，另外，三连负责营长的安全，警卫班、炊事班、宣传队等后勤人员配合妇救会、儿童团，一刻也不要离开咱们的营地，加派岗哨，保护好营地及百姓！”
　　 “是！”
　　 “现在开始准备！十分钟之后集合！”
　　 102、捷足先登
　　 荆关镇是著名的古代建筑，全国闻名的明清一条街就是这里。荆关境内有一条河，叫马饮河，这条河的得名还要从王莽撵刘秀说起。当年，刘秀为了躲避王莽的追杀，慌不择路，漫无目的地逃到了这里，烈日似火，人困马乏，正口渴难忍之时，忽然遇到一条小河，溪流清澈见底，刘秀和他的战马喝了个痛快，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喊杀声，那马驮着刘秀一跃而过，等王莽追来时，上游的洪水象没有笼头的野马，倾泻而下，挡住了追兵的进路，刘秀得一逃脱，后来刘秀当了皇帝，就封这条河为马饮河，河上建了一座桥，叫马饮桥。马饮河弯弯曲曲，何大林的后方基地就建在河北。这条河也就成了何大林后方基地的第一道屏障。
　　 自从何大林花了银子稳住了刀疤脸，何大林总觉得事情败露，所以惶惶不可终日，正在他如坐针毯之时，他的耳目来报镇上的赵医生被武大麻子所劫，何大林更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真想早日结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总是事与愿违。说实话，一开始他并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但日本司令官伊藤次郎对他说，如果事情办妥，大日本帝国将授予他一枚金光闪闪的勋章，他将成为整个豫西地区的土皇帝，到那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耀武扬威，谁不眼红？加上何娟娟那柔情蜜意的话语，他也正想一展宏图，把她早日搂到怀中，他盼着日本人早日打过来，当他看到何丽丽的剪报以后，更是惊得浑身发麻，他希望奇迹出现，他苦焦苦熬地等着上峰的指令，如今他真是如坐针毯啊！
　　 他喊来大头、王丕和二牛，嘱咐说，“大头，你们三人是我的真心朋友，生死之交。咱们确确实实想在豫西地区为抗日做点贡献，没想到好心没好报，现在形势复杂，人心叵测，八路军、国军容不下我们的发展，随时都有吃掉我们的危险。你们要加紧布防，设暗岗，放明哨，把武器弹药准备好，做好迎战准备。”
　　 “可是，八路和国军是我们的朋友啊！”大头、二牛和王丕惊问。
　　 “如今人鬼难辨，谁对谁知心啊！他们都是日本人的狗，能容下我们抗日吗？”何大林显得很憔悴，“这些人都是汉贼，十恶不赦的汉贼！卖国贼！”
　　 “大哥眼里有毒，看事向来不会走眼，咱这辈子跟定大哥了，你说咋办咱咋办！”大头说，“走，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