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关于抗美援朝特等功英雄牛喜生及其遗孀
十月十九日是志愿军入朝作战六十周年纪念日。
在这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我想为已经去世的志愿军特等功英雄、远门的舅舅牛喜生写些什么。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大娘的弟弟这门亲戚关系,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遗孀及其子女那充满忧愁与悲伤的诉说;更主要的是,时代需要我们去肯定英雄的牺牲精神,需要我们记住这些英雄人物,需要我们去赞扬那些为了祖国的解放、国家的安危、人民的幸福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他们的那种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就是那个时代的灵魂,他们的信仰也是我们和平年代必须传承和发扬的,因此,他们的丰功伟绩我们不能忘记。
牛喜生(1928—1992),河南林县人,1948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4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解放战争时期,曾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两广战役、赴川、滇、黔、康边境地区剿匪、上甘岭战役(现仅保存有淮海战役纪念章一枚、解放华中南纪念章一枚、抗美援朝勋章二枚),为新中国的解放英勇作战,立下了战功。1951年入朝作战,任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一三三团高射机枪连班长、排长。他从步兵连调到高射机枪连,刻苦钻研战术、技术,研究敌机活动规律。在掩护炮兵部队时,击落敌炮兵校正机1架。在忠贤山战役中,用12发子弹打落敌侦察机1架。上甘岭战役中,他先后击落、击伤敌机各1架,并以火力支援坑道口的反破坏斗争,有力地压制敌人火力,予敌重大杀伤。志愿军领导机关为他记特等功(档案勋章为证),志愿军英雄谱上就有他的名字。
在入朝的时候,志愿军在冰天雪地里行军,几天几夜急行军,后勤供给跟不上,困了,战士们抱着武器在冰天雪地和呼啸的寒风里背靠着背休息,饿了,就从地上抓把雪配上炒面充饥,几天都吃不上热饭,真正的饥、寒交迫,由于在部队积劳成疾,身体落下了老胃病,两只手都严重变了型。
1957年,他放弃政府的一切工作安排,复员回到地方。老胃病和手关节经常疼痛得彻夜难眠,由于家庭困难,致使身体长期得不到治疗。每当别人劝他说:“你是大英雄,去找找政府或者老部队,把身体治疗治疗”时,他就饱含热泪地说:“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有多少战友牺牲在异国他乡,我比他们幸福多了,也不能因为身体有病就去给地方政府和部队增加麻烦。我不是什么英雄,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牺牲在上甘岭的烈士。”他积极参加生产劳动,曾任党小组组长、村党支部委员等职,带领生产队社员战天斗地;他发扬革命传统,吃苦耐劳,先人后己,带领群众治山治水搞好生产,切实解决了农民的温饱问题;他光明磊落、办事公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处处体现出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为家乡的农业生产鞠躬尽瘁,曾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省、市劳动模范。
病故前,他多次说想去老部队看看,由于病情加重,未能成行,但他要求家里孩子们不能给政府和部队找麻烦,有时间去老部队看看。他走了。带着微笑走了。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还嘟嘟哝哝地说:“孙占元你真不够朋友,不等等我、不等等我……”(抗美援朝特级英雄孙占元是牛喜生的朋友,两家就相距十里路。)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1963年春天的事。我们村发生了金钱豹咬人的的事,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来看民兵打死的金钱豹,远门的舅舅牛喜生那天下午来到我家,大人都到大队部看热闹去了,我热情地接待了这位心目中崇拜的英雄,他高高的个头,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我让他给我说说他在上甘岭战斗的故事。他说:“上甘岭战役是抗美援朝最激烈的战役,是最让人心痛的战斗,有一万多战友在上甘岭战斗中牺牲了,整连整连的战友都走了。我是回来了,可是,有多少战友长眠在那个山头上,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牺牲的战友,和我一起入朝的老乡朋友孙占元就是在579.9高地牺牲的,我们45师133团坚守着539.9高地(被美军称之为狙击兵岭),在134团阵地597.9高地的侧翼,为了配合597.9高地(被美军称之为三角山)作战,我们高射机枪连隐蔽在小树林里,随时打击来轰炸我597.9高地的敌机。”舅舅调整调整心情继续说了起来,“敌机来轰炸我阵地的时候,就象咱们庄稼地里的麻雀一样多,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并俯冲下来扫射高射机枪阵地,美国飞行员狰狞的贼脸看得清清楚楚,我们的高射机枪同时喷射出愤怒的炮火,一架架敌机冒着黑烟栽了下来,地上冒起一团火球……上甘岭战役,我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也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战斗结束后,15军被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称之为‘千岁军。’”说着说着,舅舅就嚎啕大哭起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理解他的心情,也理解一个大老爷们的失态。
他的语气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说:“志愿军回国后,部队要把每个战斗英雄送到军校去学习文化,可我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能赶上课吗?干脆回家种地吧,就写了报告回了家,我没有服从组织安排去学文化,但是比起牺牲的战友,能回家也是很幸福的了,要是去军校学习文化,也许我今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用的人……”
我家和大娘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舅舅后来也经常来走亲戚,但是,和他老人家聊天的时候,为了不使老人引起伤心的回忆,我也很少再问,就再也不提在朝鲜战争的事了。
光阴似箭,几十年过去了。我工作后,由于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加上工作忙就很少回家,直到去年才知道,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牛保军,49岁,患有精神病,未成家,生活不能自理,病情经常发作,伤害他人,毁损他人财物。舅舅在世时,大儿子由老两口照顾,虽然生活困难,但从未向地方政府和部队说苦说难。他的心情家里人知道,他时刻在心里惦记着上甘岭牺牲的烈士们。子女知道他的痛苦。舅舅去世后,二儿子和三儿子专职轮流照顾疯疯癫癫的大儿子,也不能出去打工,出不了门,也没有学到技术,就在家种着二亩地靠天吃饭。妗子杨天梅年老体弱,单独生活并患有精神病、心脏病。自从丈夫去世后,生活很困难,她和大孩子的医疗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精神上的压力非常大。由于无钱吃药治疗,致使身体每况愈下。没经济来源,家庭生活十分拮据,日常生活都无法维持,有时候买瓶酱油都得向别人伸手借钱,在这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多次向地方政府、民政局请求帮助照顾,迫于无奈,市长批复市民政局解决照顾款500元。这是舅舅1992年去世后唯一的一次照顾,还是不符合政策的照顾。
他们真的不符合照顾的政策吗?英雄的“千岁军”的士兵遗孀就是这样过着艰难日子,他们受不了地方踢皮球似的推来推去和白眼,有的办事员甚至说:“你们找什么找,英雄多的是,都照顾你们这些人,国家哪有这么多钱,你们还不如把牛喜生的军功章当文物卖了,换几十元钱呢……”虽然他生前再三叮嘱,再大的困难也不能给地方政府和部队增添麻烦,但他们确实处于无奈,家庭的拮据生活已无法维持下去。
十月十二日,杨天梅以及子女找到了15军队司令部,接待他们的信访室办事员,不冷不热的态度,冷嘲热讽的推诿,使妗子杨天梅真正感到世态炎凉,牛喜生为了保卫祖国的安危而战,为十五军赢得了荣誉,部队应该协调地方切实帮助他们解决困难。消极对待的态度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世态炎凉,只能说明当事人对历史无知,三天饱饭吃得把过去都忘记了,列宁曾经告诫我们,“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随着改革开放、国家的富强,民政局的救助政策,是不是也该适当修改修改了。
英雄已经离去,他们为了祖国的安危,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为了人民的幸福,浴血奋战,才换来我们今天和平、安定的环境,他们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值得我们去赞扬,他们遗孀的困难值得我们去同情,值得我们去帮助。因此,我们要记住列宁的话:“千万不要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的告诫。
后记:我恳请能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如果你的老人参加过上甘岭战役,了解牛喜生的情况,请与我联系,也恳请社会上仁人志士,同情理解英雄的朋友请出建议,谢谢。
安徽省淮北市——侯全福
2010年10月18日
——向烈士牛喜生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