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
东风破
一盏烛火,点亮了月色,也点亮了离愁。
我孤单地靠在窗旁,正恁愁凝。
青台桂树,星星点点,照出无瑕,透过我的心事。东风已破,西风未过。半恨半愁,往事消磨。
永恒履践迷离,以圆满微笑残缺。
风拂面,记忆染情,似枫叶。
躲在门后,偷窥往事,又一次自欺欺人,你,还没走吧。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了。
可是,当我伸手挽留的时候,只抓住,一捧被时间涤白的记忆。
十五夜,断琴弦。
自分离后,第一次邂逅就在这里吧。
酒店,灯火依旧,虽繁华不似从前。
真的希望,我蓦然的回首,灯火阑珊处,能对应你的眺望。
夜凉如水,旅人憔悴。
我抬头,东风楼。却想离去,下一站,大漠。
琵琶声扬起,不由地,独自登楼,悠悠地,恐惊天上人。
酒不醉人,一杯下口,早已无我。
你抱着琵琶,半遮面。如尘封的岁月,看不真切。
我却知道,是你。纵然光阴荏苒,女孩已成少女,你手一拨,依然会触动我的心弦。
走近,我坐下,却看不透你。
蓦然间,一座空楼,一把琵琶,一个你。
而我一生所追求的,也只是这些了。
但这并不是结局。我伸手,还未触及,你消失了,琵琶开始下落,我双手去接,手心尽是潮湿的叹息。
只是梦一场吧。
我的世界,终究无人。
小二笑着过来,客官,先给你温一碗酒吧,还要什么?
随便上几碟小菜吧。
很快,他消失在楼梯口。
这也是幻觉吗?我陷入一场迷雾。那年,我们只是孩子,我牵着你的手,也是十五夜,你弹琴,我喝酒。我们都是孤儿,沧桑,过早地被我们饮尽。
微微泛红的脸,粘着酒香的唇,你说你没醉,摇摇晃晃地要为喔斟酒。
小二的脚步声断了我的思绪。
客官,酒和菜,您慢用。
风摇烛影。
我自言自语,它光明一生,却不曾辉煌,不像烟花,瞬间灿烂,刻骨铭心。
可是,烟花易冷啊。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客官,快吃吧,菜要凉了。思绪便又被挽回。
他替我斟了一杯酒,转身离开了。
酒香蔓延开来,醉了,回忆与思念便日渐消瘦。比于黄花,也只欠一帘西风了。失去的,当再次相逢,依旧错过。
试着偷回时间,但偷回不了浅白的对白。
冰霜冻结一切,凝重上了眉间。
当我准备为自己斟上最后一杯时,又看到那微微泛红的脸,幻灭过又清醒的脸。
你说,我来斟吧。纤细的手指勾起壶柄,一股流畅,没有摇晃与洒落,我便知道,这是幻觉。看来,我真醉了。
斟完酒,她转身离开,楼梯口,回眸。
我没有喝,随手倒掉。
她哀怨地望了我一眼,消失了。而我,又不真切了。
客官,我们打烊了。
哦,打烊了。江湖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地。
放下银子,起身离开。
客官,不用这么多。刚才有个姑娘……
什么?我没听清。
走过街,曲径通幽,藏匿于小巷的黑暗似鲜血般纠缠不清,每一寸时空都被强占。
快步走过,怕被湮没。
前面,便是老屋。人去搂已空,岁月在墙头剥落,难以愈合了。
琵琶声又起。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既然你已走,为何还要留下琴声。我的指尖触到门,轻轻一点,推开了回忆。
那把琵琶,依旧躺在原来的地方。我浪迹天涯,却不想带着它,不想让它跟我一样,颠沛流离。
也许,这便成了误会。你以为,我已不需要。你以为,只是你以为。
我苦笑。
琵琶声延续着,我的醉意开始沉淀,我喃喃道,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多年以来,你的等候,我铭记在心。而我的等候,夜深人静,会不会掠过你的双眸。
不知何出来的枫叶歇于琴弦。戛然而止。
你的气息,如此贴近,我却触不到你。
笔墨丹青,琵琶和箫,往事已很远。
当初,你将枫叶放于我的手掌,我竟不知这是分离,如果绚丽作为终结,我宁愿我们还停留在青涩。
烛火不知是谁点亮的,我只能挥灭,离开。
你走的那天,一轮圆月,我却躲在门后,看着你,抿着嘴唇收拾行李。
在这个荒烟漫草的念头,分手都很沉默。
我不知道,你就在门后。
我凄然地笑笑,其实我知道。
你已成了他人的妻子。
而我,终究不是归人,只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