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夜晚走失
　　
　　 我在一个夜晚走失。丢失了属于自己的符号
　　 我舌尖长满青苔的方言，在冬暖夏凉的季节里
　　 被篡改。那些长势良好的外语，披着蕨类植物的袈裟
　　 在日子蜕皮的时间里遁入齿门。我就带着他们的套子
　　 朗读经文，默写梵书，伪装成一个得道高僧
　　
　　 科举成了庇佑它们的阳光。它们很快在光和热里大量繁殖
　　 顺利在拼音部落里打下埋伏。平仄庄园里涌起谣言
　　 一个瞎子就打起了灯笼，红的。我没有听到——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反之，盲文纸背的文字
　　 冰冷刻骨——这些外来的语种，企图侵犯我家
　　 横竖弯钩的祖宗，企图断了父辈的脚跟
　　
　　 只是无比怀念
　　
　　 你只是怕来时的脚步太重，惊扰了整个深秋
　　 这些年里，你企图丈量亲人和大地，庄稼和天空的关系
　　 还有，多少文字可以流进我的诗稿
　　
　　 我也只是无比怀念。年久失修的呼喊已经让我
　　 近乎失语。我无法亲切地喊你爷爷，这么多的日子
　　 随着痉挛的血块在颈部打结。垂到腰间
　　 我只有呼吸是活的。你的怀念是活的。还有
　　 在我目视着你的墓地时，眼泪是活的
　　
　　 我只是祈祷。渴盼一场风雪，一片阳光
　　 一瓣落叶和信笺。我要将粮食水房舍和想念寄给你
　　 你走时只是叮嘱点香。你忘了
　　 你的苞谷没带，你的住址没记，还有
　　 我一遍遍地喊你，你硬是将悲伤刺向我的眼睛
　　
　　 我多想，多年以后
　　 我右手旁的诗稿，可以缩短和你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