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是耶非耶
读《史记》,喜欢《项羽本纪》——那记《史记》的是英雄,《史记》里所记的也是英雄。总觉得英雄与英雄惺惺相惜,写出的文字自然别有一番风味,可惜自身才疏学浅,这深一层的韵味,将品而又不得,总是似懂非懂般懵懂,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读楚汉之争,仍近乎固执地认为,项羽才是真正的英雄,刘邦只不过是一介软汉。印象中,项羽总是“勇”字当头,又并非是所谓的“有勇无谋”。这一点,难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虞姬的缘故,甚至习惯将项羽想象成一个很有人情味儿的西楚霸王,纵使有史家评论他是那样的心高气傲,霸气十足。或许,正是因为他自矜功伐的性格,才铸就了他的悲剧。他是一个孤胆英雄,倘若与刘邦单打独斗,恐怕会改写史家天下。可是他太骄傲,不懂得用人之道,仅有范增却不善用,又有“妇人之仁”。失败,就从这里开始了。
刘邦,表面上依靠谋士,得张良、萧何、韩信的佐助,奠定了自己的天下。但实际上,刘邦老奸巨滑,“狠”极。论实力,刘邦不是项羽的对手,他只好依靠诡计——从求和到挑拨离间再到追杀,每每不讲信用,每每项羽却正直如许,怎能不败?刘邦根本不敢与项羽单打独斗,因为刘邦晓得,项羽是强者,他有能力,永远都不会问“为之奈何”?他的双腿永远不会在敌人面前瑟瑟发抖。刘邦之所以选择在项羽力量弱时杀他,是因为刘邦知道,项羽永远不会杀人于暗处。而刘邦自己,纵使他什么都不及对手,但知人善任这一点,足可以将百家智慧集于己身,为己所用。他能忍项羽给他的屈辱,有赴不测之约的勇气,有立杀告密者之果断,这些可铸就他的大汉天下!
——千年前的亚父会不会也在替项羽心焦而又无可奈何?项羽啊项羽,你为什么不在鸿门一宴,斩草除根?难道真的是,“竖子不足与之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刘邦从鸿门宴上逃了出来,那么,必定会有项羽的四面楚歌。虽然英雄的末路与末路的英雄同样让人感到悲壮至极,但是英雄如果在末路仍然大度,才会让历史的长河如此绚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千古绝唱,尽显英雄本色。
是不是正因为后人景仰项羽的豪情、霸气、自信与无畏,才会在两汉辉煌落幕,三国风云平定之后,由魏晋的阮籍,在竹林里悠悠的叹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可悲可叹,刘项二位即使到了地府,恐怕也功过难评。
乌江的水,还在流。“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