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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剧本】小病也致命
话剧小品:小病也致命
地点:医院某高级病房
人物:于老汉,年龄六十岁,于局长的父亲。
于局长,年龄四十多岁。
陈锐,年龄五十多岁,退休职工。(于局长曾经的司机)
薜科长,四十多岁,局里职工。
小王:于局长秘书。
医生、护士若干。
(在医院的CT室里,一伙人正匆匆忙忙推着一个看上去特别硬朗的老人,老人要自己下来走路,随行的人员急忙制止他的行为,让他安心地坐在轮椅上。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各种单据,他像是报账似的对一个干部(于局长)汇报,什么X光、验血、验尿……老人坐在轮椅上,在CT间门口排队等待做CT检查,他忽然间发现了一个正在聚精会神看他的人,两人相聚不远。那人看老人也看到了他,就上前打了招呼。)
陈锐:老人家,您不记得我了?
于老汉:(又仔细地看了看)嗯,看着面熟,你是?
陈锐:(看了一眼正在看报告单的于局长)我是您儿子于局长原来的司机,那时候他是处长。我曾经开车接您进城过三次,您老忘了?
于老汉:(一摸脑袋)噢,我想起来了,可有好些年不见你了。
陈锐:哎,别提了,身体不好,给于局长开了三年就看收发去了,五年前我就退休了,真没想到,在这碰到您了,对了,您是什么病呀?
于老汉:(往儿子的方向看了看,看儿子正在接电话,)唉,根本就没什么病,来城里三天,这里的暖气也太热了,我出门没加小心,就感冒了,我要回乡下……(还没等他说完,医生喊了于老汉的名字,于是,三个人一起把老人家推了进去。)
(一行人等整整忙了一上午,才把于老汉安排到最好的病房,不仅是单间而且空调、冰箱、甚至简单的做饭用的炉具都一应俱全……)
(高档的病房里,挤满了人,对面的沙发和床上堆满了各色物品)
于老汉:(冲着儿子于局长)你们都走吧,不要影响工作,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两天就回家了,要不我现在就走。
于局长:(对屋子里的人)谢谢你们来看望我的父亲,还是让他休息吧!
(人们纷纷走出了屋子,可还有后来的人紧跟着进了屋,于是水果之类的礼品堆积如山。)
于老汉:儿子,你们都走吧,(有些为难地一指身边的两个人)让他们也回去吧,这里有医生和护士,不用麻烦人家了。
于局长:那怎么行?爸,你就听话好吗?他俩留下来是护理你的,有事我也能第一时间就到。
于老汉:(忽然之间就有气了)凭什么听你的?我又不是你的职工?不行,让他们走,他们不走我就走!(说完下床找鞋,就要走)
于局长:(看了一眼都闪到门外的人)爸呀,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听行不行?把病治好了,我全听你的都成。
于老汉:我在乡下呆得好好的,非得把我接进城,没病也憋屈出病了。
于局长:那你说怎么办?(觉得不对劲,态度缓和下来)爸,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我不能天天跟着你,等小枫她妈回来就好了,我让她照顾你。
于老汉:那、那……
于局长:你老有什么话就说,我是你儿子,你怕什么?
于老汉:你把那个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给你开过车的那个司机,叫来一起住行不行?你打听一下,如果他没住院就算了,要是住了就搬到这里和我做伴成不?
于局长:(低头想了想)噢,我好像刚才看到他了,爸,这样,我去问问。(脸冲向门外)小王,(外面有人一下就推门进来)你去看看,看看那个叫陈锐的住院没住院,如果住了,就让他搬过来和我爸一起住,问问人家愿意不。如果没有,你打听一下他住在什么地方,看他愿意不愿意陪陪我爸。
(来人不断地点着头,听完也没说什么就出了门。)
(时间到了晚上,只见陈锐拎着简单的一个包,有些胆怯地敲了敲高级病房的门,里面有人应声问道:谁呀!)
陈锐:是我,陈锐。
(有人把门打开,陈锐一下看到了于老汉,急忙上前握手,那个被称作秘书小王的人赶紧上前询问)
小王:陈师傅好,您老得的是什么病?可千万别传染呀。
陈锐:(裂着嘴笑了笑)是胃病,不传染的,放心吧,要是传染我也不敢过来的。
小王:那我就放心了,于局长有事出去了,(掏出一张纸)我把电话写在上面,老爷子有任何的反应你都要通知我,好吗?(递过来写好的电话号码,并把陈锐的电话号也要了过去。)
于老汉:(心情舒畅地)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兄弟聊聊,在这里碰到熟人不容易呀,你们都走吧。
(小王又婆婆妈妈地叮嘱了好多话,才和身边的一个人一起走了)
(老汉身子灵敏地下地,把门关上了,接着把床底下的水果和一些滋补品拿出一堆推到陈锐面前)
于老汉:太多了,我根本吃不了,你家要是离得近,现在正好没人,你拿家去一些。
陈锐:(连连摆手)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于老汉:我是乡下人,吃不习惯这些,再说这么多了我也吃不了呀?你就不用客气了,再说,你来陪我,我也是过意不去不是?
陈锐:老人家,那我就使劲吃,能吃多少是多少成不?嘿嘿,哪里是我陪你,我是借了您的光了,您不知道我住的病房里面是八个人,和这里(他一指屋子里的陈设)没法比。
于老汉:(拿出一包食品打开,两人边吃边聊)其实我好好的,他天天催着我让我到城里过冬,说什么乡下的屋子太冷,唉,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可这次不同了,他亲自来接我的,说就算把我绑也要绑到城里,唉,你可不知道呀,在乡下我能干好些活呢,乡下小儿子家的活儿我干了不少,可他就是不答应,说什么也让我来,我现在就盼着天快点热起来,好回乡下。
陈锐:老人家,为什么不喜欢城里的生活?尤其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您到城里还不过上神仙一样的生活,衣来伸伸手,饭来张张口……
于老汉:(打断了陈锐的话)你可不知道哇,在城里这么个活儿法我还真不习惯,天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吃饭了等饿,饿了再吃。睡了盼醒,醒了盼天黑……我身子骨硬朗得像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回就是有点感冒发烧,在乡下挺挺就过去了,这下可到好。
(医生进来了,看二人正在吃着“晚餐”笑了笑)
医生:我看你俩精神都挺好的,别让他们再打扰你们了,今天的药都点完了,我挂个牌子吧,省得那些人再来打扰你。)
于老汉:(兴奋地)太好了,大夫,谁也别来才好,我和大兄弟好好说说话。
(医生点了点头,在门口停留了一阵,不知道挂没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反正俩人放心地聊了起来。)
陈锐:您老今年?
于老汉:六十有七了,看不出来吧?(陈锐连连摇头)你可不知道,我在乡下所有家活儿都不在话下,麦子收到囤里,玉米种在田里连割豆子这样的活儿也难不倒我,唉,你不知道哇,就算到了冬天,没事的时候也能掰掰苞玉……这才是人的活法,哪像现在这样?除了吃就是睡,我是真过不惯这样的日子……
陈锐:那您现在到底是什么病?
于老汉:就是有点发烧,凉着了,在乡下这病还算病吗?在家躺两天就好了,哪里会这样折腾。
陈锐:还是于局长心细、孝顺呀。
于老汉:说起孝顺一般人还真没这个福气。他总是跟乡亲们说他永远都不会忘了我是把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当都买了才供他上的大学,我记得有一年,他也不是交什么费,反正家里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我一个月卖了三次血晕到在血站才把钱凑齐的……唉,哪时候的日子不叫日子呀,我都忘了,他妈死得早,为了他上学我小儿子就读了小学……
陈锐:怪不得呢,于局长懂得感恩呢。他怎么不把你们都接到城里呢?
于老汉:接过!实在不习惯呀,他那时候还是个科长,娶了一个厉害的城里媳妇,在他家呆了几天,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天天看着媳妇的脸色,没意思。后来他出息了,我和小儿子也不愿意折腾了,说什么也不来。他在农村给我们翻盖了房子,也算尽了心。
(两人絮絮叨叨聊到晚上,前来看望的人多了起来,来的人都给于老汉带来了礼物,依旧是各式各样的水果、补品、还有鲜花。老人觉得这些可能会冷落一旁的陈锐,回头一看,陈锐正和老伴儿有说有笑地喝着汤……)
(三天后,病房内)
于老汉:(情绪烦燥地来回踱着步)你说这叫什么事呀?谁老了不有点小毛小病的?非常把我关在这里?这不是王麻子膏药——没病找病吗?听说还有瘤了,怎么还不把报告拿出来?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硬生生地住进了医院,这跟蹲监狱有什么两样?
陈锐:别着急,听说今天就能出来,前两天不是机器有了故障吗?
于老汉:你说这不是最好的医院吗?能不能是故意这样说的?莫非真得了大病?
陈锐:(也疑惑了一下)不能吧?我的不也没出来吗?
(医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检验报告单)
医生:您是陈锐吧?报告单出来了,您的家人在吗?
陈锐:你直说吧,我的病都十多年了,我老婆一会儿就来。
医生:噢,那一回让她过来看吧,问题不大,但必须继续治疗。
陈锐:我看看吧,自己身上的病心里清楚,再说了,我在别处也看过,心里有底。
于老汉:我的呢?快点告诉我,我要回家。
医生:(笑吟吟地)老人家,您别着急,你的腹部有一个瘤子,不过不要害怕,是良性的,病理报告晚上再送过来。
(医生匆匆忙忙地开门走了,陈锐快步地跟了上去。)
(大约十分钟左右,陈锐推门进来)
于老汉:怎么样?
陈锐:恶性的,我早就知道是这样,我怕老伴儿知道,唉,其它她心里也明镜似的,已经晚期了,过好剩下的每一天吧!
于老汉:(有些同情地)你再复查一下,可能有误诊呢?
陈锐:不用查了,医生说了等到全面复诊后就动手术,如果好了,还能活他三年五载的,就算死了也够本了,孩子也大了。
于老汉:听说胃癌切除后,死不了。
陈锐:一切都得手术后才知道。
于老汉:你说他们是不是隐瞒我什么了?是不是我也得了癌了?(脸上显现焦虑状态)你看没看出来?医生有些支支吾吾的?不行,我得找小锋(局长小名)去。
陈锐:老人家,你放心吧,不会的,你身体多好呀?我十年前就病歪歪的,你气色也好,精神也足,一定没事的。
于老汉:没事怎么不让我走?没事怎么不给我报告单?这里面一定有事!
(于老汉拿起电话,摆弄了半天,手竟然哆嗦起来,陈锐接过电话打了起来。)
(三天后,病房内)
(于老汉的精力明显萎靡下去,他躺在在病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陈锐:老人家,起来吃点东西,你不吃、不喝病能好吗?别总躺着,起来活动活动。
于老汉:我肯定是得了大病,昨天小儿子来和大儿子唧唧咕咕半天,准没好事。
陈锐:不会的,确实是小毛病,昨天大夫不是说了吗?过几天你就能出院了。
于老汉:这话都说过几回了?我啥都明白了。唉!(闭上眼睛,再不肯说话)
(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还没等说话)
于老汉:(翻过身来)大夫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医生:你怎么天天问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不耐烦地套上听诊器,听了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一个小护士,开始给俩人挂吊瓶)
于老汉:小大夫,他们走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小护士:(连扎了几次都没扎进去,有些没好气地)病在你身上,重不重的自己能不知道?
(于老汉身子立刻软了下去,正好这时候于局长进来,小护士马上换上笑脸,轻轻地揉搓着老汉的手背,甜甜地叫了一声局长)
于老汉:(声泪俱下地)算我求你了,快把我送乡下去吧,这哪是看病纯属受罪来了。
于局长:爹,你身上确实有个良性的肿瘤,动了小手术就好,乡下的医疗条件太差,再消炎一、两天,顶多三、五天就能出院。
于老汉:不就是个小感冒吗?用得着这样吗?肿瘤如果是良性的不做也罢,这一天天的,跟参观差不多,我可不受这份罪了。
于局长:小王、小王!(小王应声进来)你告诉局里那帮人,再不许来看我爹了,就说是我的命令。(小王有些不明就里应着,跑了出去)这下你省心了,放心吧,没人来了,你好好养养吧,我还有个会,晚上再来。
(于局长走了,于老汉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
(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病房门就关不上了,人们“络绎不绝”前来控望于老汉,和前些天不同的是,这次来的人很少有提礼品的,走的时候都背着陈锐,往老汉手里塞红包,陈锐懂事地溜到门外,他有些好奇地拉住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来到走廊上)
陈锐:薜科长,怎么回事?怎么又来这么多人看望老爷子呀?我听好像局长不让来人了呀?
薜科长:怎么是你呀?好久不见了,(看看身边没人,凑上前去)你不知道,今天秘书小王到局里特意说局长不让局里的人来探望老人家,大家一琢磨,这不是暗示我们来吗?你不知道,上次我出差没来上,这不得补上?(想了想)你跟老爷子近,等局长来的时候,别忘了提一句。
(陈锐摇了摇头,无奈地下楼去了)
(于老汉再也没精神头接待这些打着看他实则讨好儿子的人,他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谁都不理会,人们递过来的红包他也不接,于是,人们识趣地塞在他的枕头底下,甚至有一个人,可能忘了写上名字,现从医生那里借来笔,写下名字放在枕头下,才安然地离开……)
(三天后,病房内)
(老人躺在床上,陈锐正和家人说着话,医生进来了)
医生:陈锐,明天上午手术,做好准备,家属必须来签字。
陈锐:嗯,知道了。
医生:手术前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锐:没啥要求,如果下不来手术台,就把遗体捐给医院,我不会后悔,字都签完了。
医生:(医生转过身子,冲着老人)老人家好点没?(喊了五、六声仍不见动静,吓得医生急忙冲到老人跟前,一摸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经过一番紧急抢救也是回天无术。医生最后的结论是:病人由于心情过度紧张,造成意外猝死。陈锐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许只有他才能明白这么硬朗的老人为啥会死的。)
乐知编辑的按语很精辟,和文章相得益彰。
迟来的欣赏,问好锦妤和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