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小说】冷傲的玫瑰
男人在一起往往会谈起女人,大学校园大家最喜欢谈说的就是校花。大二历史系马兰虽是校花,但属于冷艳型,骨子里的冷傲让许多人敬而远之。许是吃饱了没事做,我们中文系四男生看见马兰远远地走来,便设奖悬赏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我一直被众女生们宠着,人高马大,英俊潇洒,自信十足。
马兰几乎目不斜视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我跨着大步撵上了她,不亢不卑地叫了声“马兰。”她迅速瞟了一眼,依然没有放慢速度。
“马兰,今天周末,我有两张电影票想邀请你一起看。”
她用近乎蔑视的口吻对我说“你自个儿消受吧。”
她如风一般从我身边飘过,丢给我一个靓丽的背影。身后几个人指着我笑得前仆后仰,然后吹起了胜利的口哨。
第一次追女孩子就遭到如此冷境,我的面子挂不住,心里恨恨的。
“马兰,我一定要让你臣服于我的爱情魔爪下。”
说干就干,我开始制定一系列强攻计划。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再冷傲的人都有其温柔的一面,马兰应该不例外,她是一朵娇丽幽香的带刺的玫瑰,用满身的刺抵挡外界的进攻,属于外强内干型。对付这样的女孩采取的手段就是用坚持不懈的温柔打动她,暖化她那颗看似冰冷的心。
晚饭后常有成双成对悠然散步的校园情侣,我拒绝了其她女孩的约会,独守在马兰下楼必经的地方。我用我迷人的歌喉为她唱《马兰花》,唱得深情,唱得楼上寝室的女生个个伸长了脖子,只是没见马兰探头。
“冷漠,真是冷漠,空长一张美丽的脸,空有一幅迷人的身材。”
我咬牙切齿,简直想吞吃吃了她。为了博得美人欢,必须控制情绪,我做好深呼息,调整好心态,继续用声音传递我的爱。
“力强,不会吧,哪位姑娘让你着迷了,竟追到门口了,我们的大众情人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
雨姗扭动着她的水蛇腰走到了我面前。我用厌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不知趣地在我身边说长道短。三三两两的同学走来,为我怪异的举止嘘吁不已。想挽回面子,却降下自尊作贱自己,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既然走出了第一步,我就要走下去,直到让马兰爱上我。握紧拳头,为自己加油鼓劲。
我拥有学生会副主席的头衔,拥有一张英俊的面孔,一幅完美的歌喉,拥有一支灵动的笔,征服一个女生应该不在话下。但马兰确实是一个特例。
夜晚,我唱破了喉咙,也无法唤出冷傲封闭的马兰。她竟连自己最喜欢的去处——图书室都不去了。我无计可施,疲惫、沮丧、心痛。我开始写诗,写散文,篇篇都很投入,融入了我真实的情感,我变得多情善感起来。校刊上不断登载我写的文章,本来让人注目的我更加引人注目了。大家在猜测我的命运,甚至可怜我,憎恨起不懂爱情的马兰来。
我歌声在夜里消失的时候,马兰又恢复了去图书室的习惯。她学历史的,但我看她借的书大多是文学类。《安娜卡列尼娜》、《罪与恶》、《茶花女》、《呼啸山庄》等都是我曾经看过的外国名著。本土作家她借的有巴金、贾平凹、路遥等作家的书。她静静地看书,从不东张西望,我想我坐的那个角落她连正眼都没瞧过。坐在图书室里看着她的背影发呆,手中的书没翻几页,为掩盖失落,我在图书室别人看书的时候写文章,文章都注明送给兰。我真不知道校刊里面的文章她浏览过没有,连一点感动的信息都没反馈给我。我感到我被这朵冷艳带刺的玫瑰刺得体无完肤,心在流血。我开始为自己心痛,一种难言的苦楚。从刚开始不纯的追求到现在,我发觉我真的爱上了这朵冷傲的玫瑰,我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那张精致冷漠的脸,渴望她能够给我展示一个动人的笑容。我想很难。
一天晚上,正在图书室里看书的马兰听见一声雷响,抬头向窗外望的时候,正对着坐窗户边我灼热的目光,她迅速收回的时候,我感觉到她有丝慌乱,甚至看见了她脸上少见的红晕。她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图书室,我象做错事的孩子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走上楼也不肯离开。
天下雨了,秋天的雨带点凉意,我站在雨幕里,看马兰寝室里的灯光,又放开喉咙高唱起来。《小微》、《小芳》、《九妹》等歌词都被我窜改成为马兰唱的歌。我听见楼上传来“傻瓜”的声音。唱到最后,我的声音开始发颤,牙齿冷得咯嚓直响,但我还想唱。
“你是个冷傲的公主,你再不出去的话,他会冻僵的。”
室友在批评她,我听了却心痛。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
满脸的雨水蒙住了我的眼睛,突然间我感到雨住了,一把淡蓝色的伞为我挡住了风雨。是她,是马兰。她的表情依然冷漠,但我能感觉到她心底的不平静。
“回去吧,马上就要熄灯了。”
这话听起来很温暖,却被她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冷冻起来。能够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话来,说明她心里的冰层开始融化。伞塞到了我手里,她离开了,没有回头。
我握着带着她体温的伞跳跃地跑回寝室,兄弟们看见淋成落汤鸡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哎,早知道那次赌博会害你成情痴,我们就不会玩了。玩得你心伤,玩得我们失去了伙伴。我诡异地朝他们一笑,淡蓝色的伞在他们面前扬了扬。
“哇塞,不会是冰美人送的伞吧。”
我得意一笑。兄弟们高呼万岁,这下我终于有救了。
淋了一个多小时的秋雨,强壮的我病了,拿马兰的伞我无法送还,心想:就让它多陪我几天吧,就象看见马兰一样。同学一个接一个地来探视,我的目光却游离在外。
“单相思苦不苦呀?”
他们打趣我。
“苦,比黄莲还苦,想不到我堂堂一个英俊男子汉也会栽跟头,品尝苦痛。”
更多的女生说我傻,傻得只注意一朵花,而忽视了整个花园。花美,有刺,让人痛,这花还是不摘好,女生劝慰我。
不言放弃,三个月下来我已经锻炼成不怕烈火的钢,我相信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病后第二天,大家都去打饭的时候,马兰来了,她着果绿色上衣,下穿深蓝色牛仔裤,玲珑剔透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很少与男生说话,表情冷漠。
“力强,我今天是拿伞来的,女孩子没追到,别追出一身的病,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为你,值!”
我的话让马兰身子颤了一下,她冷漠的表情有点松驰。
“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你不接受可以,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甚至爱上你。你外表冷漠,内心火热,你的竭力掩盖只是心的挣扎。你渴望爱,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心告诉我。”
“你在研究我?”
她的目光开始向柔和转化。
“不是研究,是想了解,想去爱。”
我的手大胆地伸出来抓住了马兰的手,她的手温婉如玉,她如受惊的小廘般抽回。
“你躲不开我,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寻你。”
“你会后悔的。”
马兰丢下这句话,逃似的跑出我的寝室。我很得意,为自己能够当她的面说出心理话,抓住她手的瞬间,我又向她靠近了一步,我以为我的爱情了也会向前靠近一步。
病好一周后,周末我大胆地闯入马兰的寝室,想第二次邀请她看电影,却发现寝室里没有马兰的踪影,所有女生都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我,让我很不自然。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不欢迎?”
一个叫宇的女孩子递给我一封信,拆开,一张淡蓝色的信笺飘然而落:
我走了,大家都别找我,我会在另一个国度静静地等候生命的消逝。如果我还能继续存活,如果上苍还能让我活十年,乃怕只有一年,我要快乐地活着,为大家展露一下笑容。愿青春年少的你们都拥有幸福的未来。不是我不爱,怕就怕爱也是一份伤害。我走了,我怕被你们感动,怕被你们牵挂,先天性心脏病让我远离笑容,远离爱情。别为我伤心,别为我流泪。
落款:爱你们的兰。
“玩笑,天大的玩笑。”
我近乎疯狂地撕碎了兰留下的唯一可以让我做纪念的信笺,淡蓝色的纸片在空中飞舞,象只只飞舞的蝴蝶。但最终它们都跌落了,跌落在冰凉的地上。我的心在往下坠,我象掉进了寒冷的冰窖里,找不到一缕温暖的阳光。走出马兰曾经呆过的寝室,我听见心碎的声音,象摔碎的花瓶,成了一块块凑不拢的碎片,痛,还是痛。
马兰,一朵冷傲的玫瑰,其实内心深处是柔弱的,她一直生活在病痛的阴影中,拒绝怜惜,拒绝爱,用一根根刺将自己围起来,免受外界的侵害。如果她能正视自己的现状,是不是在短暂的生命里程中能活得阳光些。马兰,其实她的名如同那种马兰花一样朴实淡雅,将一缕幽香输入你多梦的季节。
女人是水做的,任何女人原本都是一汪碧水,将一缕缕柔情流放进爱的芳园。马兰也不例外,她是一朵娇艳的玫瑰,冷傲的背后是难言的心伤。
我想我已经融化了马兰心里的冰层,在暖化中她却选择了逃离。茫茫人海,无处找寻,我把心伤与思念放入我的记忆里,无言的结局,一辈子的牵挂。痛,还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