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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单身女人的情爱手记(十七)


作者:猪不戒 举人,5588.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544发表时间:2008-09-21 15:40:54

读了他的信,我就像一个平时身体非常健康的人,偶尔体检,就检验出了晚期癌症。我就像是一个无辜的百姓,莫名其妙地突然收到一份死刑判决书。他那天晚上的体温似乎还留在这张床上,他的气味似乎还充斥着整个房间,他的声容笑貌似乎还在我眼前晃动,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的心仿佛突然受到巨大的地心吸引力,直往下沉,下沉的心扯着我腹内的五脏六腑一道,揪得我撕心裂肺地痛,身体里的东西全部被一下掏光,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我的眼泪却像那堵塞不住的破水管的自来水,从失神暗淡的眼框迸溅四射,它首先溅湿了那几张信笺,然后溅湿了我的衣服……
   我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抓过床头的电话,拨他的手机。可是,这么熟悉的号码,我竟然拨错了三次。电话终于拨通了,他还在家里。我一边哭着一边语无伦次地诉说,说我对他的爱,说我不能没有他,说他那天怎么答应娶我,说我两年多没和明明联系,说我这次是为什么去找明明,说我即使见到明明还是无法忘记他,说我只爱他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还说了些什么。但他一直没有打断我,让我连珠炮似的发泄、倾诉,我似乎还听到电话里不时传来他饮泣的声音。等我发泄完,倾泻完,我安静下来,没话说了,他才“唉”了一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了电话。这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我哭诉了一个多小时,直哭得我花枝乱颤,直哭得我气息微弱。
   这是我两年来倾注那么多心血浇灌培育的鲜花,是我两年来花费那么多辛勤采集酿造的蜜,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拱手相让!我看了看钟,才下午两点不到。我打电话给小蔡,要她下午帮我请个假。我匆匆收拾了一下,就乘上了开往市区的班车。
   车到市区,还不到六点,我先到了女友住处,她已经下班了。她见我行色匆匆,眼睛又红又肿,感到很奇怪,忙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把我和他近几个月产生矛盾的情况告诉了她,还把他的这封信给她看。她说:“这么久也没听你说过什么,我还以为你们一直相处得不错呢!”
   她一边看信又一边责怪我:“你既然这么爱他,那你和他赌气去找明明干什么呀?去找了也就罢了,还照什么相?照了也不要带回来呀!你不知道男人最忌讳这个?男人都是这种臭习性,他们不管自己在外面怎么拈花惹草,就容不得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有半点意思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呀,你……”
   我已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只好由她怎么说。等她说完,我可怜巴巴地求她给我出个主意。她想了想,说:“你先照照镜子,看你自己这副邋遢可怜的猫样吧!赶紧先梳洗打扮一下,然后约他们两个人出来,我陪你去,好好谈一谈。你不是说那女人也很善良吗?你用你和他的感情和你的眼泪打动她,试试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立即给他挂了个电话,说我和女友七点在海侨酒店,请他和那画家吃饭。他沉吟了一会,说:“不必这样了吧!”我就坚持说:“我们两年多的感情,请你吃顿饭都不答应吗?”他只好同意了。
   我匆匆忙忙梳洗了一番,换上了我带来的一套衣服,稍微施了点淡妆,就和女友出了门。
   我和女友刚坐下一会,他也带着那个画家来了。虽然听他说了好几次,但见到真人我还是第一次。她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很好,鹅蛋脸,五官长得不错,皮肤白皙,有点像朝鲜人,但是她的眼神总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先由他给我们做了介绍,我注意他在介绍她时,没有说“夫人”或是“妻子”,只是说“我的朋友小朱”。我们稍微寒喧了一下坐下来,为了不使气氛过于尴尴,我就叫小姐过来点菜,而女友就主动和画家搭讪。画家看来比较内向,不太多话,只是偶尔笑笑答上两句。
   不一会,菜上来了。他给我们每个人斟了一点红酒,我们也就没说什么名目地吃了起来。我中饭没吃,现在还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夹了几小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我看他也没太动筷子,只是低着头喝酒,偶尔用幽怨的眼神看我一眼,只有女友一个人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气氛开始沉闷起来,我就开始说了。我从我和他怎么认识说起,我的婚姻,说到我们的交往,我们的谈话,我们的感情,甚至说到我们的做爱……我一直不停地说,泪水也在不停地流,女友递给我纸巾,我也没有要,任泪水在脸上不停地淌。
   他还是在闷着头喝酒,有时还自己摇摇头,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画家插嘴了:“我虽然没见过你,但你们的情况他早告诉我了。我也想过退出,但现在他在我们之间还是选择了我,我只能是同情你自己没有很好把握了。”
   多么平静的话音却说出了多么残酷的现实!里面还孕藏着一种胜利者的自得,我欲哭无泪。
   “听说他装修房子曾借了你三千块钱,我虽然没有多少存款,但还有三万多元,我把它全给你,你成全我们好吗?”我还在低三下四地孤注一掷。
   “笑话!感情是能用金钱交换的吗?不要说是三万,就是三十万、三百万我也不让。”
   看到这样的结局,他赶紧去埋了单。女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给画家说:“请你原谅,她今天喝多了”。便拉着我出了酒店。
   我回到女友住处,一头倒在床上,又大哭了一场。
   过了不久,他来了电话。他跟女友说,拜托她好好招呼我,我没起来听电话,但我听女友说他也哭了。
  
   今天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我的心情简直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从上次在酒店交锋兵败之后,女友也劝解了我许多。劝解不劝解,到如今对我来说,都已没有了任何实质性的意义,我的心早已沉入了绝望的深渊。
   为了安慰我,他也来过我这里三次,我们在一起聊天,一起做爱。比以前更有激情地做爱,我们似乎是要抓住最后的机会,来展示最后的疯狂。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双方都在尽量回避那个敏感的话题,好像我们仍生活在从前,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这一系列不愉快的事。
   现实终究是现实,这个令人窒息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了。尽管他和画家都邀请了我去参加,但我能去吗?我买了一件高档的男式睡衣送给他,我在里面夹了一张卡片,上面我写了几句英语:“ILoveYou!ILoveYou!ILoveYou!”,我希望他能在每次入梦前想起有个那么爱他的我。
   以前看《红楼梦》,对林黛玉惊闻贾宝玉和薛宝钗成亲,那种绝望和悲哀的心情,只有同情,而没有深切体会。这次我算有了最真切的感受。从早上起来,那幕结婚的喜庆场面,就在咬啮着我已是伤痕累累的心。那迎亲的爆竹仿佛在我的心头炸响,炸开无数道伤口,每道伤口都在汩汩地淌着鲜血。那杯盏交恍的喧闹声,搅得我心神不安,耳膜几乎都要破裂。还有那袭白色的婚纱,在我眼前顽强地飘拂,拂得我眼花缭乱,头痛欲裂……
   再见了!我的男人我的爱。哀,莫大于心死。黛玉心死要葬花;我的心死呢,就是永远封存这本我引以为骄傲,引以为幸福的爱的手记。
   这个《一个单身女人的情爱手记》是由我在“现在流行网-我的日记本”发表的《尘封的日记》改写而成的,大的结构没动,只做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还有就是把日记的形式去掉了,写成了《手记》。至于改写得怎么样,我想还是要把这个评判权交给读者和网友。因为一个孩子的美丑、灵愚,其父母亲的看法是绝对带有比较浓重主观色彩的,只有外人才能做出比较客观公正的评价。
   我之所以萌发写这个近五万字中篇的想法,是经过一番思索的。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文明、进步、开放也在不断地成为社会风气的主流。除了我们大加褒扬的正面社会现象以外,婚外恋也成了一种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社会现实。作为“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的文学,也的确出了不少反映婚外情、“第三者”的作品。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我看到许多这方面的作品,都是以局外人和旁观者即看客的身份和眼光来叙述和描绘的,有太重的说故事痕迹。
   文学是人学,文学的生命在于真实。我就想能不能另辟蹊径,从一个“第三者”自己的角度和体会来反映,来表现一下这种感情经历和心路历程呢?如果要这样来表现,那么日记或手记体无疑是一种最佳的文字载体选择。
   记得我刚动笔写了《尘封的日记》第三篇的时候,就招来了一些非议,有几个好心的网友便来劝我;“你写得太露了。刚写了一部《听来的故事》,又写这个婚外恋的题材,要再写下去,会损害你自己的形象的。弄不好人家还把你看成是黄色小说作家了。”
   我是在写了近一百篇随笔和诗歌才来涉猎小说的,从那近百篇作品所树立的形象来看,我在别人眼里,算得上是一个正统的有一点激情和理论水准的作者了。怎么一改文风,写起这样不堪入目的东西来了呢?在这种舆论的拷问下,我自己也有些恍惚了。于是我在众多的网友中做了一个普遍调查,我一个又一个苦口婆心地动员他们去看那几篇引起争议的东西,还一个又一个地征求他们的看法。令我欣慰的是,大多数网友还是支持我写下去的。他们说:“写东西是你自己的爱好和兴趣,你管别人怎么说啊?”,“只要是真实(包括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的,就会是感人的”。是他们给了我信心和坚持写下去的勇气。
   至于说“露”吧,我并没有刻意宣扬和传播性爱的想法,我只是认为如果要写一段婚外情,离开了爱和性还怎么写呢?岂不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的“为赋新诗强说愁”了?前面的“露”是整个故事存活的基础,前面的“露”也是为了后面的不“露”啊!
   我要感谢红袖编辑对我的宽容和爱护,我要感谢网友们对我理念上的理解和精神上的支持,我要感谢许多网友每天点击,关心我的写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尘封的日记》的启封,更不会有《一个单身女人的情爱手记》的出笼。
   文学的魅力在于它的真实,而这种真实是来自生活,高于生活,是一种经过了提炼和艺术加工的真实。文学典型的“这一个”人的脸上,应该有张三的眼睛,李四的鼻子,或是王二麻子的耳朵。这也是在许许多多文学理论书籍和文章中,早已说烂了的东西。但我奇怪的是,我们总有许多读者有太重的好奇心和“对号入座”的嗜好。我在写作那部《尘封的日记》的过程中,总有许多人发来信息或是留言说:“你是在写自己”,“这里面有你自己的影子”。有个从未谋面的东北女网友因为给她的朋友介绍我的这部作品,还被她的朋友误会为这是我跟她的故事。弄得我真是哭笑不得。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许多港台的电视剧片头总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画蛇添足”:“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的了。
   至于造成爱情悲剧的原因,像梁山伯和祝英台,张生和崔莺莺是因为封建礼教;像我以前所写《听来的故事》的女主人公,是因为家庭爱的缺失;还有一厢情愿、门当户对、家长干预等等不一而足的原因。而我写的这个《一个单身女人的情爱手记》的男女主人公,则是因为赌气,自然还有双方的狭窄心理造成的。正因为有这形形色色的原因,正因为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牵挂和遗憾,才使得爱情始终成为文学表现永恒的主题。
   有一些网友心肠是非常好的,他们不但经常与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同快乐,共悲切,还苦口婆心地劝我,要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要编造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有的网友还在红袖的留言箱中给我留言:“怎么看到二十三就没有了呢?”我理解他们的好心,我也明白中国传统的审美心理,我很想满足他们。但任何一部小说都是对人生,对生活一个阶段的截取。况且我们的爱情,我们的生活有那么多不如意的地方,又岂是我这样一篇小说能够粉饰和改变的呢?
   这是一个令人悲痛,令人扼腕的爱情悲剧。悲痛应该给我们什么启迪呢?我认为就是爱情需要沟通,需要体谅,需要理解,而绝对排斥赌气,排斥狭隘。
   不知道我的这个结论是否能为广大读者认同。
   是以为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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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编辑:古渡】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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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玉清        2010-05-18 15:27:42
  很赞成作者的观点,文章不论是悲剧还是喜剧,能留给读者思考,启迪人们这就是一篇成功的作品。一口气读到此,很新颖的题目很有创意的写作思路。作者文笔也令人敬佩。
2 楼        文友:鲁迅        2015-09-12 15:29:41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3 楼        文友:储慈固        2015-09-12 17:10:02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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