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男人
夕阳西下,大街上,贵嫂担着水匆匆行走着。
一个黑不溜秋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抓住贵嫂肩上的扁担。
我能行,你在地里锄一天草了,回家休息会吧。
来人也不答话,从贵嫂肩上夺过扁担。来人叫二憨,打小都说二憨缺心眼,也就是缺根筋。二憨爹娘都精的不行,生了二憨这么个傻蛋。能开玩笑的说一准是窑皮破了,漏气,火候不足。不管咋地,二憨四十岁的人了还光棍一条。
二憨一股脑将水缸担满,贵嫂递上毛巾,二憨没接,用袖子擦了一把脸。
在这吃饭吧。
二憨虽说不了,却没走的意思。
你等下。贵嫂说完从屋里拿出一双新布鞋。
刚做好的,你试试。
贵嫂说着把鞋递过去,二憨双手去接鞋,两眼却死盯着贵嫂的胸脯。二憨突然紧紧攥住贵嫂的手,两眼放出贪婪的目光。
贵嫂一惊,手像蝎子蛰了一般,从二憨手中抽出,鞋掉在了地上。
你干啥?
对不起!二憨的脸霎时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完,逃也似的离开贵嫂的院子。
贵嫂看着远去的二憨,一片黯然,伤心之事浮现眼前。贵嫂十九岁嫁给了大贵,一年后生一儿子,儿子一周年时,大贵睡下就再没有醒来。经人撮合,与本村老横结婚,又生一子,不久,老横死于车祸。后来,嫁于邻村狗六,又生一子。不到两年,狗六在建筑工地,将腰摔折,在床上躺了两年,也离开了人世。
都说贵嫂命硬,天生克夫,谁碰她谁遭殃。贵嫂感觉自己是一扫把星,再也没让人提及他的婚事。
这些年,贵嫂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很艰难,多亏了二憨,家里地里帮忙。
贵嫂知道二憨心里想的什么,但她不能满足二憨。她害死三个男人了,不能再害二憨。贵嫂擦了一把汗,从地上捡起鞋,让在院里玩耍的二小给二憨送去。
二憨逃回家,一头扎进屋里,他感觉自己是个畜生,要不咋能干出哪事。
这些年二憨的确惦记着贵嫂,做梦都想跟贵嫂睡觉。
二憨跟贵嫂两家一墙之隔,墙头不高,只要一踮脚就能看到人的走动,贵嫂家里说话二憨听的很清楚。每当二憨看到贵嫂去厕所,他就会往厕所跑。两个厕所只隔一土坯墙,贵嫂撒尿的声音,听的非常清楚。每当这时,二憨就有一种满足感。
今天的行为,让二憨感到无地自容。天虽黑了,二憨没有开灯,一头拱到杂乱的炕上。直到二小把鞋送来,二憨才舒了口气,贵嫂没有怪他。
贵嫂虽然年龄大了,手很粗糙,但对于二憨而言,那手是柔滑的。
没想到,第一次摸女人的手,这样让他心跳。二憨再也不能入睡,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样的事都是晚上做,咋能当着孩子的面去抓人家的手呢?说不定贵嫂让二小送鞋,是在暗示他晚上去呢。二憨拿定主意,到了夜静之时,二憨爬起来轻轻打开屋门,飞一般跳过墙头。他稳了稳神,刚想往贵嫂屋里走去,听到街门有动静,二憨赶忙躲进棚子里。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走了进来,是孙支书。虽然天黑,但二憨还能看出来人是谁。二憨暗想,男人半夜来找贵嫂肯定就是干那事。我说贵嫂咋不待见我呢,原来跟支书好上了。二憨想弄个明白,蹑手蹑脚来到窗下。
你来干啥?快滚!贵嫂低吼道。
早就看上你了,只要从了我,要啥有啥。
你不知道我是扫把星,不怕要了你的命?
死在你肚子上心甘情愿。
屋里传出两个人扭打的声音,二憨站在窗外不知如何是好。
你装什么好人,谁不知道你跟二憨有一腿。
你再不滚,我就喊二憨了。
二憨闯进屋去。
孙支书提着裤子逃走了
夜幕中,贵嫂趴在二憨的肩上抽泣,二憨的手突然碰到了贵嫂的前胸,烈火从心中烧起,浑身发热。二憨突然把贵嫂按在床上,贵嫂没有反抗。当二憨即将得手时,贵嫂突然狠狠地咬住了二憨的胳膊。
二憨捂着胳膊从贵嫂身上跳下来,逃回自己的小屋,天不明二憨离开了家。
二憨逃走了,贵嫂哭了,她何尝不想,可是她不能去害二憨。
第二天,贵嫂早早起床,似有事般爬上梯子,二憨的门上了锁。
这些天,贵嫂心里空落落的。再也没有看到二憨憨厚的身影,没有听到二憨跑调的吼声。
这天,贵嫂门口来了个相面先生,贵嫂正想知道自己到底啥命,就把先生请到家里。
想算男女之事?
你咋知道?
连这都看不准,怎么闯荡江湖!
说!
从面相上看,你一生有四个男人。
四个?
你的命硬,前三个男人福浅名薄,一命呜呼!
贵嫂木然。
你现在心里在装着一个男人,你们会白首偕老的。
第二天,贵嫂来到二憨的建筑工地。
到了年底,二憨和贵嫂领了结婚证。
新婚之夜二憨憨憨地问:你咋变得这么快?
哼,还不是沾了那个算命的光。
二憨嘿嘿地傻笑起来,憨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二憨不憨,相面先生是二憨雇的。在工地上,二憨知道贵嫂不再嫁人的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