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散文】鬼面粑粑
如今的巫山人中有谁还记得曾经的“鬼面粑粑”?
你也许会问,拥有这样一个丑陋名称的食物,难道还会有什么可以诉说的故事?
我以极不平淡的心境及语速告诉你,我就吃过“鬼面粑粑”,我心境的不平淡是因为它实在太不好吃,我语速的慢节奏是因为它里面藏匿着一段十分悲伤又极其令人心酸的真实故事。
1961年的某一天,当地委秘书长林世举同志在巫山检查受灾的情况时,惊讶地发现了巫山的灾情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为大面积大数量人口被活活饿死感到了震惊。还异常顽强活着的巫山人民大多也在食物严重短缺的局势下痛苦地挣扎着。展现在他面前的完全是一幅“万户潇巯鬼唱歌”的凄惨景象。
当夜,这位敢于说真话的好领导,把他在巫山看到的全部真实情况向地委作了详实的报告。我们今天无法想象,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悲愤心情和哽咽的语气向地委报告的。
地委在听了来自巫山的灾情报告后,震惊之余,立即电告四川省委,并电令巫溪、奉节两县必需于次日起,为巫山紧急调粮救人,并紧急安排万县地区所有的商业、食品、医药清库,立刻将一切可食用物品及药品全部调运巫山,并迅速组织以万县专区医院为主力的医疗救护队,立即奔赴巫山灾区,紧急救治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浮肿病人和普遍严重发生的妇科疾病。
常识告诉人们,当时的所谓肿病,其实就是单纯的严重营养不良症,此病只需要有足够的食物及营养供给保证,就可以得到纠正并能较快恢复到正常生理生存状态。
不曾想,虽然地委已作了周密的布署,只是,大量的浮肿病人却是一刻也等不得的。这时候就有“专家”献策:如用米糠、桐油、野菜加上少量的红糖做成粑粑,蒸熟后,免费定量发放给浮肿病人食用,肯定可以抵挡一阵子,也一定会稍稍缓解一下救援的时间。
巫山中学医务室为了师生员工也做了一批这种“鬼面粑粑”准备发给患肿病的师生。不想,当日便有一个十分饥饿的学生冒险偷吃了几个鬼面粑粑,被校医张医官拿住,将其捆绑于一根老愧树上,最后,该学生即被愤怒又不懂世事的学生们活活打死了。
因闹出了人命,张医官也由此被捕入狱,很快也便毙命于狱中,成了一个名副其实地饿死的鬼。
今天的人们实在无法想象:有两姊妹,妹妹患了肿病,吃到了鬼面粑粑,姐姐没患肿病,自然是没有这种“特殊待遇”享受。于是,当姐姐的就拼命地去喝盐开水,以为自己肿了之后,就可以吃到“鬼面粑粑”。真是凄凉之景无法言表。
因我家中当时也因有人患有这种肿病,于是,我也便十分“有幸”的吃到了在极度困难时期被巫山人民称之为“鬼面粑粑”{又称肿面粑粑}的特殊食品,从而在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凄凉记忆。
我十分希望也十分相信我们巫山人再也不会去吃这样的“鬼面粑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