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羡慕小芳
　　
　　 她曾是赌场上一掷万金，输赢百万的赌王。当她把自己的人生押上赌台时，她已经输得失去了自我。
　　 ——林儿
　　
　　 服装专卖商场，是耿小丽三年前开的。商场设在一楼，二楼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给耿小丽的雇工小芳夫妻居住，还有一半是仓库，三楼就是她自已的小天地了。
　　 耿小丽是个闲不住的女人，没事喜欢到处乱跑。她很少在家里，有时就是在商场里，也呆不了一会，那只是为了解行情，看看账务，观察一下小芳夫妻对她是不是忠实。
　　 小芳，是耿小丽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两年前，小芳爱上了邻村青年顾大年。当她们的爱情之花刚刚绽开时，却笼罩上一层阴影。小芳的哥哥已是而立之年的大龄青年，好不容易订了一门亲事，因为没钱下彩礼，女方的父母坚决不同意结婚。小芳爹没办法就找女方的父母商议。女方也是穷家贫户，家里也有一个儿子没有媳妇。于是双方家长协商好了，只要小芳答应半年后嫁给她嫂子的弟弟，她哥哥就可以马上把嫂子娶回家。两家互相免去可观的一笔“彩礼”。
　　 在当时农村的这种“换亲”的形式是很普遍的。这种做法完全不顾及当事人、主要是男方妹妹的感受和尊严。她们成了解决哥哥婚姻问题的“筹码”。压力太重的话，往往引发当事人投河上吊的惨剧。
　　 小芳坚决不接受父母的安排。她不顾兄妹之间的手足之情，顾不得父母的焦虑和期盼。把顾大年约出来商议对策。
　　 “小芳，出什么事了，这么急上火燎的。”
　　 “大年，爹和娘让我下半年嫁给嫂子的弟弟。”小芳流着泪说。
　　 “嫁给你嫂子的弟弟，这不是换亲吗？你同意了？”顾大年一听急了，一把抓着小芳说。
　　 “我怎么会同意呢？不过也没有好办法。如果不换亲，我家拿不出彩礼钱，哥的婚事就泡汤了。”
　　 “唉！”顾大年看着小芳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小芳才好，怪就怪自己太穷了，要是自己能拿出钱来，事情就好解决了。他长叹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
　　 “大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顾大年从地上站起来抱着小芳说：“小芳，我……这事还是你自己做主吧。”
　　 “你……我好心好意约你出来，以为你能帮我想想主意，没想到你竟这么窝囊，我真是瞎了双眼……”小芳话没说完，一扭身哭着往回跑。
　　 顾大年一看急了，他连忙追上去一把抱住小芳说：“小芳，你误会我。我是恨自己无能，拿不出钱来帮你。我怎么有脸劝你不听爹娘的话，为了你，我死都甘愿，可是我拿什么帮你呀小芳，你理解我吗？”顾大年流泪了。
　　 小芳扑到顾大年怀里，哭着说：“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他人吗？”
　　 “小芳……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帮你。”
　　 是呀，能有什么好办法呢。两个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小芳，我们走吧，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就是讨饭，也要先让你吃饱肚子。”顾大年流着眼泪说。
　　 “大年，这样不行的。如果我们一起走了，我爹和哥要找你爹娘拼命的，他们会向你们家要人的。”
　　 “那你说怎么办，小芳。”
　　 小芳想了一会说：“我家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尚城，已经好多年没有往来了。我想去找他们帮帮忙，先在那里找点事做做，等事情平静一段日子后，你去那里找我，如果爹娘还认我们，我们就回来，如果爹娘不认了，我们就在那里过日子。你说行吗？”
　　 “小芳，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
　　 “嗯，就这样说定了，我在那么里等你。”
　　 顾大年回来后，向村子里的三牛借了50块钱。第二天晚上，便悄悄地送小芳离开了家乡，顾大年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还是含泪告别了。
　　 小芳千里漂泊，沿街乞讨，好不容易才找到耿小丽这门远房亲戚，落下脚来。
　　 耿小丽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给她吃，给她住。后来她看到小芳不仅为人老实，做生意还挺精明的，就把服装商店交给小芳看管。
　　 小芳从此与家人失去了联系。小芳出走后，她爹和哥哥四处打听寻找，始终没有小芳的下落。小芳爹一急就跑到顾大年家去要人；“大年，你说，你把小芳藏哪儿去了，今天你不把小芳交出来，我就和你没完。”
　　 “大伯，小芳是您的女儿，她去哪了您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你别跟我打哈哈，把小芳给我交出来！”
　　 “大伯，小芳去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嫌我穷，是不是您把她嫁给别人了。现在反而来向我要人，这不是天理难容吗？”顾大年本身就很感到委屈，看到小芳这样蛮不讲理地向他要人，不禁流着眼泪说：“大伯，人不能穷一辈子，我就不信我大年没有出头之日。”
　　 小芳爹一气之下，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从此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当然，小芳哥哥的婚姻也泡汤了。小芳成了家里的仇人。
　　 小芳走后，顾大年也一直在本镇打工。一年后，小芳带信让顾大年去找她，并让他去试探一下爹娘的在态度。
　　 顾大年来到小芳家，对小芳的爹娘说；“大伯、大妈，我现在有小芳的消息了，她想回来看你们……”
　　 “我们没有闺女，她爱去哪就去哪吧，就当她死了。”小芳爹气愤的说。
　　 “大伯……”
　　 “别叫我大伯，都给我滚……滚”
　　 顾大年知道他说也用，自从小芳走了，他哥的媳妇也黄了。他哥一气之下也走了，一走就是一年多，一点消息也没有，两位老人几乎哭瞎了双眼。
　　 顾大年万里寻恋人，找到这里。
　　 耿小丽慷慨地为他们举办了婚礼，随后便将商场交给他们夫妻经营，并给他们特殊优厚的待遇。小两口感恩戴德，铭刻在心。他们死心塌地为耿小丽效劳尽忠，把她视为再生父母。他们知道：耿小丽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一定要帮耿小丽把生意做好。他们也明白只有商场存在，才有他们生存的地方；只有商场兴旺，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每天起早睡晚，兢兢业业的经营，账目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耿小丽非常满意。如今这对小夫妻有了一个五个月的小宝宝，他们爱宝宝，却更依赖耿小丽。
　　 耿小丽自从有了这样一对帮手，便更是随心所欲地走南闯北，玩得痛快，玩得潇洒，也玩得放心。耿小丽吃了两块蛋糕，喝了一杯牛奶，便来到楼下营业厅。营业厅里正热闹着，有几位中年妇女在挑选衣服，小芳笑容满面地应酬着客人。他们的小宝张开四肢在竹摇篮床上睡着了。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又白又嫩，像一节节刚刚出水的莲藕。耿小丽一进柜台就看见小宝，一弯腰，一低头“叭”地一下就在小宝那个讨人喜爱的小鸡鸡上亲了一下，并津津有味地说：“嗯，好香！”然后才到写字台旁看起账本来。
　　 账目做的笔笔清楚，耿小丽看了几页就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合上账本，转身又来逗小宝，在小宝的脸上、肚子上揉着，亲着。
　　 “小丽姐，你别把他弄醒了，弄醒了你带他啊？”
　　 “我就偏要弄醒他！”
　　 耿小丽终于把小宝给弄醒了。小宝好聪明，好逗人喜欢，他一见耿小丽，小脸蛋就笑开了花，晃动着两只小手要她抱。耿小丽逗着他，在他的腋窝、肚子上摸一把，亲一下就是不抱。正当她在小宝肚皮上亲吻的时候，“嗖……”地一阵响，他的小鸡鸡叫人猝不及防地冲出一股温热的“清泉”，不偏不斜，正好给耿小丽洗了一把脸，耿小丽头一歪，更糟，脖子上、胸前来了个飞花溅玉。
　　 “嗨！打你这个小淘气泡！打你的小屁股！”耿小丽掏出手帕，笑着说。
　　 “小丽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个小坏蛋！欺负阿姨啊！你真坏！”耿小丽快活地叫着。小芳闻声跑过来，抱起小宝。
　　 看到耿小丽的一副狼狈相，小芳笑着说：“小丽姐，恭喜！恭喜！你要有喜了。”
　　 “好呀！你儿子欺负人，还要你来帮腔。”小丽抹了一把脸上，脖子上，和胸前的童尿。一边说，“你说，有什么喜啊？”
　　 “真的！”小芳认真的对她说，“我们农村人都这么说，一个没断奶的娃娃撒尿在女人身上，会给她带来喜气的。”
　　 “放你娘的屁，除非你家小宝尿的是茅台酒、五粮液！”耿小丽笑骂起来。
　　 “你就记得茅台酒、五粮液！整天就知道喝酒！”小芳嗔怪地说。
　　 “怎么啦，不让我喝呀。”
　　 “小丽姐，我和你说句真心话，少喝点酒，找一个如意的男人结婚吧。趁现在还年轻，安一个窝也是落了根啊，别让大伯太操心了。”
　　 “这年头好男人都死绝了，我到哪儿找去。”
　　 “小丽姐，不是好男人都死绝了，是你做得太过份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样子谁敢娶你。”
　　 “我怎么啦？你说呀？”耿小丽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小丽姐，我们是亲戚，你又是我们的恩人，所以我才跟你说，如果是换了别人，请人家也不会说。是好是坏，你自己心中有数。我只希望你能成个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小芳诚心诚意地说。
　　 耿小丽知道小芳是真心为她好，“小芳，我已经疯惯了，也许没有男人能真心对我了。”
　　 “小丽姐，一定会有男人真心爱你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钱。”
　　 “有钱又能怎样？也许我这辈就一个人混一辈子算了。”
　　 “小丽姐，听我一句话，找个好男人结婚吧。你要是再有一个宝宝就更好了，我们的小宝就有人玩了。我看那些独生的孩子真可怜，没人玩呀！”
　　 “好呀！你劝我嫁人，说来说去，就是为你家小宝找个伴呀！”她愉快地与小芳拌着嘴。
　　 耿小丽接过小宝说：“这样吧，干脆把小宝给我，你们再生一个！我不结婚算了。”
　　 “我的小宝才不给你呢！”小芳笑着说。
　　 “别小气小芳，我给你三十万。”
　　 “三百万也不给！猫养猫疼，狗养狗疼；各人养各人疼。你不知道十月怀胎是什么滋味吧？你知道一个尺把长的孩子养大是多艰难吗？”小芳认真地说。
　　 “知道又能怎么样？”
　　 “所以不能给你。我忙去了，你喂小宝吧，让你也体验体验喂孩子的滋味。”小芳笑着忙去了。
　　 耿小丽望着小芳，这个两年前的农村妹子，又黄又瘦，像一条蔫不拉叽的小黄瓜。现在可是大变样了，她变成一个秀气漂亮的城市少妇。
　　 耿小丽一边喂小宝，一边情不自禁地看着小芳。她白白净净的脸蛋，穿上这件大红色旗袍，越看越觉得大方得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的娇柔，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她的一双大眼睛含笑含俏含柔，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仿佛让人有一亲丰泽的欲望。
　　 耿小丽暗暗地想着：都说婚姻是女人的坟墓，生过孩子的女人就失去了风韵；可小芳怎么比没结婚前更漂亮，更精神，更妩媚了呢？也许有男人滋润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我也真的该成个家了，找一个男人好好的滋润自己才是真的。她眼前浮现出小芳夫妻俩的亲密情景，小芳他们虽然贫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可小夫妻俩确是恩恩爱爱。有一点好吃的东西，大年都省给小芳，有时看到她们为一只鸡蛋和是一块瘦肉在推让时，她会忍不住笑着说：“大年，你多买点瘦肉不就大家都吃了，这样省干什么呀。”
　　 “小丽姐，你不懂我们乡下人的难处，小芳哥哥就是因为没钱下彩礼对象才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大年低着头说。
　　 “那是小芳哥哥的事，你们自己过好就行了，何况他们对你们并不好。”
　　 “小丽姐，小芳哥哥就是我的哥哥，这不能愿他们，要愿就愿我们穷吧。现在我们已经很不错了，感谢小丽姐收留我们，可我们得为家人着想，要省点钱帮小芳哥哥娶媳妇。”
　　 耿小丽终于明白，小芳为什么要死心踏地和顾大年结婚了，大年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小芳的话又在耿小丽的耳边响起；“小丽姐，男人绝不是缺了就找，不顺眼就换，你要找一个能吃苦的，知道疼你爱你的男人。一个能和你一起承担一起吃苦的男人。”
　　 这时的耿小丽才知道小芳说的话处处在理，可她还有这个选择的机会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