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秦淮河畔
南京,雨中,秦淮河畔。
倚着画廊,看一池潋滟的水波,浓得化不开的绿,蜿蜒,旖旎,点点雨花溅起。恍惚间,想那江南的女子,撑着油纸伞,亭亭于雨中的背影。一面是十里秦淮,写满了奢华与醉生梦死,一面是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我本以为,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会是你,嵌进我生命中的你。
时光,常在我梦中倒流。
那时的秦淮河,隐在无边的夜幕里。月光下,串串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凉风中轻轻晃荡;两岸的霓虹缓缓向前延伸,勾勒出江南水乡的一派宁静。我心爱的女子,此刻正倚着我的肩头,痴痴迷迷地说:“自古江南多才子,你也会吟风弄月,莫非你的前生也是个风流才子么?”我想起给她写的诗,笑了,低头给她深深的一吻……
今天,秦淮河依旧,带着六朝金陵的香艳与繁华,随着幽幽歌声和翩翩舞裙一起在古城中缓缓流淌,于悱恻艳丽的缠绵中蕴含着伤感苍凉的爱恨。可我生命中的女子,衣袂飘飘,已不知何方。
江南的烟雨湮没不了我的伤感,水乡的游船承载不下我的幽怨,秦淮河畔啊!我分明看到自己前生流淌的眼泪,也听到来世的哀叹……
这是一条在唐诗宋词里流淌了千年的河,如今旖旎在我的梦中。循着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循着十里珠帘和金粉荟萃;循着朱自清的桨声灯影,梦境是如此的悠长。
秦淮河,我梦中的河。华丽的灯影在河中央摇曳,有些柔媚,也有些凄凉。我在岸边徘徊着、寻觅着,那些曾经发生的故事……
一千年的风花雪月该有多远,你尽可溯流而上,追寻它的方向。
柳如是和钱谦益,董小宛和冒辟疆,李香君和侯方域,卞玉京和吴梅村,顾媚和龚鼎慈,寇白门和朱国弼,陈圆圆和吴三桂,马湘兰和王雅……秦淮风月,演绎了无数缠绵哀怨的爱情故事,美轮美奂却也无限伤感。
世间知音稀,断弦有谁听?俞平伯说:“心头,婉转的凄凉;口内,徘徊的低唱,留在夜夜的秦淮河上。”
只是,当欸乃的橹声划破长空的宁静,美人的低吟浅唱在耳边回响,恍如隔世的情怀“浓得化不开”时,请记得你身在何处。其实不记也罢,何不就此沉醉呢?这样的深醉,人生又能有几回?
千年烟雨,百年沧桑,那些悠悠记忆,依然在梦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