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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芙蓉外史》之《归宗记》(十五) ——第二十三卷 行医教书


作者:陈晓江 进士,6337.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37发表时间:2011-01-28 18:59:14

《芙蓉外史》之《归宗记》(十五) 有人进来喊腰痛,哈声猫替他号了脉,然后说:“你的肾有结石,不过不是很严重。你去挖红莓刺的蔸,平时煮起来当便茶喝,慢慢地就会好起来的。注意,心勿急,重式的事不要做,还要注意调养,半年内尽量不要吃咸味的东西。”
   肾病患者千恩万谢刚走,有个老太婆提着一篮子的杨梅进来,说这杨梅是前年哈声猫替她嫁接的,今年生了,第一篮摘下来,先让哈声猫先生尝尝。师徒两人这才知道已进入端午梅雨季节了,难怪这段时间天天下雨。哈声猫尝了杨梅,快活地将一篮杨梅倒起。这时,开张第一天第一例门诊治感冒的老头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手巾包,说是自生的几个卵,积累起来送给先生吃的。哈声猫收过鸡卵,开玩笑说:“都是你自生的?”
   老头知道自己话说漏了,咯咯咯气都笑逆牢,咳了一阵气才顺过来。
   过后不久,又来了两个上年纪的妇女,哈声猫在上间角拉了两领布遮掩起来为一个妇女检查,告诉她煮马鞕草喝。另一个妇女被查起来肺里有点小毛病,吩咐她吃山海螺。
   午后休息一阵,善庆堂里一齐来了三位种田人,都喊腰痛的。哈声猫先生分别对症施治,对症下药。一位用了拔火罐,一位施行了针灸,最后一位叫时川替他推拿。忙了一个时辰,分别给三位腰痛病人开了药:
   ——三鹅簪(鹅不食草)杂鸡卵炒,炖黄酒半斤合吃。
   ——向日葵梗取芯,杂猪尾巴煨吃。
   ——刀豆壳连籽烧灰,冲黄酒一斤喝。
   哈声猫看芙蓉一带担伤、扭伤、腰肢劳损的特别多,便献出了祖传独门内家功伤科秘方,配伍熟地、当归、黄芪、木瓜、栀子、五加皮、巴戟、地骨皮、菟丝子、女贞子、牛膝、玉竹、杜仲、黄柏、车前子、苁蓉、白茯苓、骨碎补、红花、甘草、锁阳、小茴香等浸泡白酒,以备急用。
   哈声猫几乎取代了方三道士在芙蓉村的地位和作用,有些人还提议划出几间屋基专门为他造一个诊所。对此他却自嘲说:“这样下去,虽然有点名气,却是与道士差不多。也难怪,医卜星相,是四大技术,也是四大骗术哪。以前谷宗纲先生无心插柳,在风水方面的名气很大,他却耻以术鸣,现在想来真有他的苦衷啊。”
   不久,楠溪流行麻疹(俗称做小客)和天花(也叫恶疮,俗称做大客)。楠溪人认为小孩子度过做小客、大客的大厄才算一个人。一开始,许多人到杨山湾口萧王殿里求拜张骞太太,传说天花等瘟病都是他从西域带来的。可拜了一些日子,有神僮上坛说,张骞太太最近很忙,跟了萧王打赌,在打赌坛场做萧王的理手,理不着老百姓的事了。于是,大家只得请岩头笔点先生看病。附近小儿科技术就算笔点先生最好,可笔点先生很会摆架子。他出诊到户上,一定要先吃丰盛的点心,再拿利市钱,然后捻捻自己的长胡须,慢条斯理地说些闲话,再为病人看病开方。药方里少不了石吊兰(石斛)。石吊兰昂贵,价格一直看涨,而且这退热药还不是立竿见影的,服下后到第二天才有药力。患病人家承受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纷纷将目光转向哈声猫,因为他既不要利市钱,也不一定要吃点心,一上门半刻也不耽搁,瞧了病号了脉马上就给病人开处方。哈声猫救治麻疹患者运用辛凉解表、透疹解毒、养阴清化等传统中医之法,却也非常有效。开出的处方大半是随处可采的草药,即使需外买的药也不很贵。
   有个小孩子麻疹出齐以后出现咳嗽咽痛、吃不下饭、大便干结等症状。哈声猫告诉他的父母,回去以后服用鲫鱼豆腐汤,以清热散血,和胃消胀,止咳定喘。可是患者的父母怎么也不相信鲫鱼杂豆腐可以治病,一定是哈声猫先生有什么法术,坚持不回家。哈声猫越是说你回家煮一样的,人家越是不相信。都说好药不上书,上书无好药,先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名不见经传的好药,非要哈声猫当场把“药”煮好以后当场吃了才放心。麻疹患者纷纷被哈声猫治好,可是他用药越简单,别人越觉得他神奇,名声传到乐清、上路一带,远道而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
  
   第三章神秘的伤员
   一个月黑风冷的夜晚,村民们大都关门歇息,街巷里绝少游荡闲人,哈声猫也吩咐时川把善庆堂里白天摆开的一应行头理拢,准备早点休息。这时,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令人吃惊的是,敲门声不来自连轩门台,而是后门。尽管敲得细雅清脆,在哈声猫师徒听来却心惊肉跳,因为后门与外界不通的。时川硬着头皮伸手上前准备开门,敲门者正好推门而入。迎面闻到一股血腥夹着火药的臭气,一个蒙面黑衣人把一个满身血污的伤员背了进来。
   伤员被蒙面黑衣人放倒在上间的大长凳上,他忍着痛,发出轻轻的嘶哈嘶哈的呻吟声。师徒俩被弄得不知所措,蒙面黑衣人出声了:“救救他吧。”竟是女人的声音。
   此言既出,师徒俩更加不知所措,而女人竟连连作呕欲吐。只见她黑纱布蒙着嘴巴和鼻子,一条黑绉纱系在额头,一方蓝布把头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头部只露一双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女人身穿宽大的对襟苎布衫,却掩饰不住曲美的身段。哈声猫稍微镇静下来后即问:“你们是什么人?”
   时川拨亮洋油台灯观察伤员,哈声猫倒打量起黑衣女人。那女人看起来行动隐秘,步步小心,却并不把哈声猫师徒俩当外人,介绍说:“这人是地下游击队的,被火药枪打伤了。”
   伤得确实不轻,手脚、头部、胸部都在流血。女人解释说:“只因外面各渡口要隘封锁很严,运送不出,听说哈声猫先生医术高明,就把伤员送到这里来了。”
   显然要动手术,哈声猫对此感到束手无策。“我没有办法,技术有限,另请高明吧。”
   师傅老看着蒙面女人的脚板,似乎并不关心伤员的死活,时川对师傅反常的行为感到不满。他有意与师傅唱对台戏,对伤员检查一遍后说:“不碍事,除了胸部严重一点,基本上是皮伤。”
   哈声猫把时川拉到正间屋内,凑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吗?我认得她的大脚和声音,她就是云横的妻子董秧哪。”
   “那又怎么样?”
   “她武功了得……女人脚大有大智慧,是个有旺盛生命力的女人,那是绝色佳人哪。”
   哈声猫师傅这样说自己的弟新妇,时川内心对他更为不满。师傅似乎色心不改,故态复萌,晚节不守。时川想到做猫不尝腥是多么难啊。
   “你想想,她若真的跟猪都做夫妻了,猪都怎么没有来呢?难道她和伤员有一腿?也就是说她养汉子了?要不怎么蒙面见不得人呢?”哈声猫说得有些离谱。
   时川想起了弟新妇鹰一样犀利的目光,愤愤地说:“管她那么多干吗?人家有一腿也不关我们屁事啊?”
   哈声猫叹气说:“对我来说,玩女人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你们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安知光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对于男女之情——人间最美好的事,更是可遇不可求的,这种光阴更是闪电一样快。既然是弟新妇,云横归天已然多年,她就是你的资源。我看你和她可以拼对。至于猪都,他是个女男的,不管他在世不在世,或者是不是夫妻,都不影响你和她的结合。当然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她的相好。”
   “师傅的意思是见死不救?好向朝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认定他没救了。我们都是土办法医治的,不会比董秧这闪魈人高明。她没有办法治,我们也一定没办法治。我的意思是不必浪费时间,或者说不应延长伤员的痛苦。当然,董秧若与他有关系,你可以通过别的方式给她献殷勤……你俩如果结合,那真是一件现成的美事。”
   师徒俩回到伤员身边,哈声猫回头不无担心地对蒙面女人说:“我们缺医少药,在这里不医死人才怪呢。”
   蒙面女人握住时川的手说:“我相信你会治好他的。”
   这时,屋外猫头鹰一声怪叫,让人听来毛骨悚然,远处隐约还有人家道场发出的叮叮锵的声音。哈声猫还在犹豫,时川却自作主张把他答应下来:“凭你这句话,也不应放弃,值得医一医。”
   哈声猫吃惊地朝时川看,时川却不理会师傅有什么看法,成竹在胸地说:“这种伤可以视同于烫伤。这种伤口任何西药素类的都治不住的。部队里用种专门配制的紫草油,那最好。我们可以用陈年猪油、狗油治最好,陈油里面有种细菌专门对付烫伤留下来的细菌,效果较好。陈油越陈越好,只是眼前很难取得到。”
   时川似乎开窍了。哈声猫回味一下时川的话,似乎受到启发,突然想起了什么:“治烫伤我有一种办法。红牛嘴蒲刺根捣碎挤出水,冻起来,叫六月冻,这六月冻敷伤口准定好。”
   “不,”时川否定说,“尤其要小心伤口见水,见水或者其它药水,弄不好就会溃烂不止,除非截肢。根据经验,只需将松炭烧红捣碎研粉,趁炭粉还有点暖的时候敷在伤口,伤口慢慢地就会收拢的。”
   看时川思路非常清晰,分析得也非常透彻,哈声猫依言将松炭粉敷在伤员的胸前伤口上。
   折腾到下半夜,伤员似乎不再那么痛了,沉沉地睡去。这时,蒙面女人叫哈声猫师徒俩进内间休息,这里自己陪着。师徒俩进入内间,时川倒头就要睡觉,哈声猫却依然锲而不舍地在时川耳边嘀咕。哈声猫的话竟激活了时川生命的本能。男人的确需要女人的呵护,阴阳消长平衡,生活才有乐趣,生命之树才鲜活。时川似梦非梦地想到了发着嫩芽的大树。
   天大亮后,时川出来一看,已不见了伤员以及所谓的董秧。若干天后的深夜,伤员又被送回来了,却不见董秧。伤员气色有所好转,揭开纱布,伤口果然收拢了,只是留下黑色疤痕。
   伤员能够开口说话了。问他送他来救治的人是谁,他说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受伤后先由一个断臂老人背到一座茅棚,再由蒙面人背到这里。这几天一直由断臂老人照顾着,这回怎么被重新弄到这儿自己都不清楚。
   这给本来就神秘兮兮的事更添几分神秘。
   时川看出伤员病情恶化了。他认为伤员身上可能还带有铁砂子,需要到大医院进一步手术清除。哈声猫感到为难:“可是怎么把他送出去呢?”
   时川果断地说:“利用伤员身上的疤痕给他化妆,涂抹相应的颜料,看起来像龙虎纹身一样。这就跟瓯越先民一样,鬋发文身了。”
   大白天,哈声猫师徒和伤员三人乘竹排沿楠溪顺流而下,并由哈声猫当撑排老大。伤员一手拿酒葫芦,一手拿白扇,穿苎布衫并敞着前胸,戴墨镜,努力扮成流氓地痞的样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倒还像模像样,有些派头。时川则在身后毕恭毕敬地站着。
   伤员敞开衣襟坐在竹排上的小竹椅上还是有些冷,有伤在身的人体质较弱,自然感觉更冷,他的心在抖,却强装强挺着。水有些急,竹排顺流漂得较快,看起来近岸滩林和远山在往后移动,霞渡潭过去了,太平岩也过去了,战战兢兢到了温州东门港居然都没人查问。
   伤员到温州后医了几天还是死了。
   师徒俩回到楠溪后,老打不起精神。时川说:“师傅关门吧。”
   哈声猫懂得他的意思。西医对传统医药的冲击力太大了,特别是近来战争频繁,流血事件多,西医大行其道,小药店要重新定位了。特别是遇到动手术开刀破肚,麻醉,或者需要锯掉残肢断腿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都像自己这样的土郎中土搞搞的,老耍小聪明,稍微有点不慎,肯定会弄死人的。
   正当医药生意非常红火的时候,哈声猫宣布一百碗点心额度早已超出三倍了,医药行当即告结束。这可是令芙蓉秀才们大跌眼镜的事。别人进一步问起为什么,哈声猫只是说,国民政府崇尚西学,明令取缔中医,说阴阳五行、脏象温病、气脉经络诸说与西医迥异,无异于巫医,我这个药店也开不成了。
   为了时川的后路着想,哈声猫把目光转向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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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哈声猫几乎取代了方三道士在芙蓉村的地位和作用。不久,楠溪流行麻疹和天花,哈声猫救治麻疹患者运用辛凉解表、透疹解毒、养阴清化等传统中医之法,却也非常有效。开出的处方大半是随处可采的草药,即使需外买的药也不很贵。麻疹患者纷纷被哈声猫治好,可是他用药越简单,别人越觉得他神奇,名声传到乐清、上路一带,远道而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云横的妻子董秧半夜背着一个神秘的伤员找哈声猫,经过医治后,伤员能够开口说话了。问他送他来救治的人是谁,他说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受伤后先由一个断臂老人背到一座茅棚,再由蒙面人背到这里。这几天一直由断臂老人照顾着,这回怎么被重新弄到这儿自己都不清楚。这给本来就神秘兮兮的事更添几分神秘。伤员到温州后医了几天还是死了。为了时川的后路着想,哈声猫把目光转向教书。细品精彩小说,推荐阅读!【编辑:上官竹】【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1012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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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竹        2011-01-28 19:00:01
  哈声猫几乎取代了方三道士在芙蓉村的地位和作用。不久,楠溪流行麻疹和天花,哈声猫救治麻疹患者运用辛凉解表、透疹解毒、养阴清化等传统中医之法,却也非常有效。开出的处方大半是随处可采的草药,即使需外买的药也不很贵。麻疹患者纷纷被哈声猫治好,可是他用药越简单,别人越觉得他神奇,名声传到乐清、上路一带,远道而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云横的妻子董秧半夜背着一个神秘的伤员找哈声猫,经过医治后,伤员能够开口说话了。问他送他来救治的人是谁,他说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受伤后先由一个断臂老人背到一座茅棚,再由蒙面人背到这里。这几天一直由断臂老人照顾着,这回怎么被重新弄到这儿自己都不清楚。这给本来就神秘兮兮的事更添几分神秘。伤员到温州后医了几天还是死了。为了时川的后路着想,哈声猫把目光转向教书。细品精彩小说,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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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文友:月儿常圆        2011-01-29 00:21:31
  小说叙述从容老道,有着成熟稳重的风格,欣赏!
痴情于文学,向文友学习 在纸媒及网络发表文章二百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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