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痛失盼儿
　　
　　 她曾是赌场上一掷万金，输赢百万的赌王。当她把自己的人生押上赌台时，她已经输得失去了自我。
　　 ——林儿
　　 赵春明出去后，总是恶梦连连。不是女儿丢了，就是爱妻病了，他总感到自己定不下心来。
　　 他一次次给耿小丽打电话，耿小丽总是不耐烦地说：“安心学你的吧，家里一切都好。”
　　 既然是家里很好，赵春明就定下心来。
　　 有时候赵春明想，是不是自己太想念妻子了？为什么总会做梦她病了呢？周公解梦上说，梦见妻子生病是不祥之兆，家里会遇到不幸。想到这些，赵春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唉！胡思乱想什么呀，小丽一定会带好女儿。
　　 赵春明知道耿小丽虽然疯狂娇惯，可她生活能力很强，因为她从小吃了不少苦，学会了做家务事，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赵春明躺在床上，头脑里一遍一遍地出现妻子那娇柔的身体和姣好的容貌。想到妻子躺在怀里，在耳边轻轻地说着温存的话语，他不禁一阵冲动。
　　 赵春明好不容易从冲动的状态中挣扎出来，疲劳地睡去，而一个接着一个可怕的恶梦又把他惊醒。
　　 他感觉一阵阵心悸，全身冒出冷汗，心中有一种不祥之兆。于是，他决定回家看看。便向医院领导请了假。
　　 赵春明恨不能一下子飞到家里，他来不及等班车，顾了一辆出租车从南京立即赶了回来。
　　 一路上他总感到心再下沉……一直往下沉……
　　 赵春明突然回来，让小芳夫妇感到特别意外，也特别吃惊。
　　 “姐夫，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
　　 “哦，我回来看看。”
　　 赵春明从小芳夫妇脸上的复杂表情中，已断定家里出事了。心中一惊，连忙问小芳夫妇：“小丽呢？”
　　 “她刚刚出去帮盼盼买奶粉了，一会就回来。姐夫，你先坐下休息一会，我给你做饭吃。”
　　 小芳知道耿小丽还在陈大明那里。
　　 “不用了，那你们忙去吧，我自已上楼去做点就行了。”听了小芳夫妇的话，赵春明的心平静下来，情绪一下子轻松多了。
　　 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从门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孩子的哭声。这哭声好陌生：喑哑、微弱，像病猫的叫声似的。这是谁家的孩子在哭，这有气无力的哭声让人心疼。
　　 这不会是盼盼吧，盼盼……赵春明纳闷着，推门而入。
　　 “小妹！小……”赵春明进屋一看，满眼都是灰尘，满地都是尿布尿痕，心里一凉，无力地瘫坐在放满尿布的沙发上。
　　 这还是自己的家吗？小丽是个爱整洁爱干净的女人，总是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如今是怎么了？她到那儿去了？
　　 “赵叔叔，你可回来了。”小保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抱着盼盼从卧室里出来了。
　　 赵春明一见女儿如获至宝地兴奋起来：“盼盼，盼盼，我的乖女儿！”
　　 小妹把盼盼抱给赵春明，还没赵春明反应过来，就迫不及待地对他说：“赵叔叔，真对不起，我实在干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小妹！”赵春明接过盼盼，莫明其妙地看着小保姆，大惑不解。“小妹，你有话慢慢说好吗？”
　　 “赵叔叔，我真的不能再干了。”小妹动手收拾自已的衣物，赵春明抱着女儿跟在她后面转。
　　 “小妹，告诉我是不是阿姨不好，她惹你生气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嫌工钱少了？是不是？”
　　 “也不是。”
　　 “那为什么辞工不干了呢？”
　　 “叔叔，我不是辞工，说心里话我来你家带盼盼不是为了挣钱，说到底就是为了报恩。说实话我应该在这里干下去，可是我担不起这个担子……”
　　 “小妹，你给我说清楚了，是什么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叔，还是等阿姨回来你问问她吧。”
　　 赵春明这时才想小丽出去，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妹，阿姨人呢？”
　　 “她……”小妹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嗯。她……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啊？”赵春明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闭上眼睛，想定定神稳住自己。他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像的更严重。
　　 “叔叔……我走了……这些衣服我是当着你的面收拾的，请你再看一下。”
　　 “小妹，你真的要走。”
　　 “对不起叔叔，我没带好盼盼。”
　　 赵春明看着泪眼汪汪的小妹，不知说什么是好。
　　 “小妹，这是你的工钱！”赵春明腾出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小妹手上。
　　 小妹说：“叔叔，来时爸爸就对我说，我们家欠你的人情太多了，如果不是叔叔帮助，爸爸早就没命了。我不会要工钱的。”
　　 “小妹，我是医生，那是我应该做的。工钱还是要给的。”
　　 “那叔叔就给我三十块钱做路费吧，其余的钱我真的不要。”小妹从一叠钱里只拿了三十块钱零头。
　　 “叔叔，盼盼病了好多天了，你赶快带她去医院吧！”
　　 赵春明点点头。呆呆地看着小妹走了，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盼盼嘶哑的哭声，让他一下子缓过神来。这是盼盼？不！不是！面貌不是，哭声不是。原来那红扑扑胖呼呼的小脸蛋呢？现在怎么变成蜡一样黄，圆圆的小脸变成尖嘴猴腮。哭声也没有过去那样清脆响亮了。
　　 “盼盼也许是饿了。”赵春明推测。
　　 他找了奶瓶，准备冲一杯牛奶喂女儿。然而，所有的水瓶都没有一点开水！他抱着女儿，无奈地烧了半壶开水。
　　 可是，盼盼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只是一味地哭着。“呵呵，乖，盼盼乖乖……”
　　 赵春明哄着，抖着，盼盼毫不领情，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哭着。
　　 赵春明这才想起小妹临走前的警告；“叔叔，盼盼病了好多天了。”！
　　 他伸手一摸女儿的太阳穴，啊，烧得好烫手！再看孩子的瞳孔、鼻翼，令他心慌窒息。就在这个时候，盼盼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咕叽叽的声响。
　　 他拉开尿布一看：“哎呀！这是中毒性痢疾啊！”一个可怕的预感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顾不得旅途劳累，顾不得饥肠辘辘，急急冲冲地抱着盼盼去医院了。
　　 小芳夫妻看到赵春明回来了，心中感到不安。
　　 “小芳，你快点，快点打电话让小丽姐立即回来，告诉她姐夫回来了。”小芳的丈夫催促小芳。
　　 小芳接通了耿小丽的电话。
　　 “小丽姐，你快点回来，快点。”
　　 “怎么了小芳，家里着火了，着火你报火警呀，找我干什么？”耿小丽不耐凡地说。
　　 “小丽姐，姐夫回来了，你立即回来。”
　　 “他回来就回来吧，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急的。”
　　 “小丽姐，盼盼病了，姐夫带她去医院了。你还是赶快回来吧。”小芳知道耿小丽的脾气，只好无奈地求她说。
　　 “他是医生，有他在就行了，反正是他的女儿。”
　　 “小丽姐……”
　　 “你废话太多了，现在还轮不到你管我。”啪，耿小丽把电话挂了。
　　 小芳再怎么打，也没人接听了。
　　 第二晚上，赵春明从医院空着手回来了，他孤独地守在家中，心如刀割一样疼痛。望着墙上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耿小丽，是恨，是悔、是痛、他说不清楚。
　　 这个曾经是笑语喧哗的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盼盼昨天在医院抢救时，因中毒性茵痢高烧时间太长，又错过了最佳的补水机会，而永远地离开了他。白天，他忙着把女儿的后事处理好，一直忙到晚上，他才昏昏沉沉的走回来。
　　 从回家到现在，他一直给耿小丽打电话，手机是开着的，可总是无人接听！
　　 女儿离开他走了，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他这样的家庭发生了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当医生的家里！女儿染上了痢疾，而母亲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就这样突然消失了，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妻子的“失踪”让他愤怒。
　　 两天两夜了，赵春明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米，没闭一下眼睛。他在等着耿小丽回来，他要问问清楚她这些天去那儿了，他才刚走几个月时间，女儿就没了。
　　 为什么她不尽自己做母亲的职责。
　　 墙上的时钟“滴达—滴达—”单调地响着，赵春明在绝望中等着耿小丽。饥饿、疲劳，加上失去女儿的沉重打击，他终于昏倒在地板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