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
终于落雪了,雪的来临总是悄无声息,呼拉拉铺满一地,用耀眼的光提醒人们它的存在。只有“落”字能形容人看到雪时的感动,为如此的沉默,为如此的包涵,为如此努力的降临,为如此一触即溶的雪性,人在看到它们的瞬间欣喜万分,天和地都改变了衣装似的,连阴郁也是白色的,清朗湿润的空气有了甜甜的味道,被过滤了尘土的风也不那么急三火四想吹散什么了,变成了一缕缕多情的撩拨,随风飘动的窗帘,床幔姿态妖娆,色彩明丽,不紧不慢配合白雪世界的纯净,情致万种的样子。把头探出窗外,呼吸象被着了魔,禁不住急促或缓慢下来。
楼下横七竖八布满车的轮廓,看不清面貌的私家车在雪的掩盖下一律平等地蛰伏着,孩子们欢快地在雪里放鞭炮,才是正月初八呢,年还没过够,还在绵延。“噼啪”脆响惹得汽车的防盗器不时怪叫起来,热闹非常。
有了雪的屈尊莅临,北方干燥的新年才放下心来,没有了红色炮纸在雪地里炸开的情景,没有了白雪映衬下的红火,还叫新年吗?雪的凑趣才使新年完整起来,所以,这雪,是在期盼和疑惑中来的。
人越来越看不清天和地的约定,该来的时候不来了,该走的时候也不走了,雨和雪也象如今的独生子一样任意妄为,不顾后果。
望着琢磨不透,一丝兆头也不露的天,想起南方的雪灾、冻雨,不无担心地想,憋了这么久都不下,过年也不下,从未有过的呀,当然,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的稀罕事都有过,还能有什么是从未有过呢?他们担心的是,一下起来就没完,想拦也拦不住,到那时候,水,电,气都停了,怎么生活呢。
七嘴八舌畅想灾难生活。
我家存了二三个月的粮食呢,油也不少。
水,电都没有了,粮食都没法做。
还有够吃二三天的馒头,可是,没水可咋办呢
楼房生活,方便惯了的生活,原来如此脆弱,停了水电气,一天也运转不起来,比心脏骤停还可怕。
倒是依附自然的乡村生命力更强硬些,沟沟河河的总能剩点水,捡点稻草也能烧顿饭。贫困是贫困,但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及时而至的雪花并不没有想象中那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人们又浑然忘了忧患,兴高采烈地接着过有了雪花才像样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