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春晚】
　　 过春节不说春晚，这个年一定寡淡少味。那么，咱就先说春晚。
　　 正性导向，旗帜鲜明。这是我对今年春晚最为深刻的印象。帮他人买的奖券中了五百万怎么办？捡了钱是不是等同于拾了漏，可以坦然“收藏”？没有房子是不是就没有爱情？一毛钱一平米的房子让婚姻可以廉价到“曲线救国”？尤其《美好时代》这个小品，最后两人向观众询问“我们该怎么办？这五百万我们该不该拿？”时，台词显得“正式”，瞬间冲淡了娱乐味。正统。说教。在那一时刻，可能不少人心生反感或直接遥控换了频道，但，我相信，实际上，每一个人都一次性地、清晰地记住了这个询问，并在心里思量：该怎么办？该不该拿？我不想过于正式地在这里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因为我是一个太过普通的普通人，普通到很难走出“只要诱惑足够，沦陷无处不在”的大白话。诱惑，相当考验人性、道德的定力。但，因为是人的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就不应该什么都能娱乐化、什么都能游戏态，比如道德底线，比如是非观念，所以，《美好时代》把春晚从娱乐状态切换到的严肃状态，我想，我可以接受。
　　 “我们这个社会，早就需要这样的舆论导向了。”这话从儿子口中说出，更让我心头一震。总以为儿子这一代是自私、自我、自恋的一代，他们不需要什么社会主流，不需要高腔正板，他们只要自己。如果，他们迷失于自己，那么，我们的迷失又在哪里？这个问题，即使在节日的喜庆气氛浓郁到掩盖其它一切时，仍旧重重地盘恒在我心头。实际上，八0后、九0后成长的环境是单纯的，哪怕是物质重于一切，哪怕是物质占满他们，他们也是单纯的。单纯让他们的迷失少了复杂、少了迷离。恰恰从六0、七0年代过来的人，因为经历了从纯精神、非人性到纯物质、求人性的艰难过渡，我们才更显得与现今多元化的世界格格不入，而总在惊叹或哀叹世事不济、世风不振中，是非模糊，思辨难清。
　　 话回春晚。见利忘义、拾金不昧，这样的事件或话题，我们并不陌生，接受起来却很困难。“忘义”忐忑，“不昧”也难，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好像这是一个深重的话题，于是，一年又一年，大家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这样的话题，弱化了处理这样事件的能力。但这是春晚，是一个社会平台，是一种舆论指向，所以，它完全可以脱去平素里谈及此题时半抱琵琶的羞涩状而给人们以旗帜鲜明的郑重：真善美是大美。人要有正本清源的是非曲直。
　　 存在就是道理？未必。但这样的“道理”，已误导我们太久。人的世界与动物世界最大的差异，就是除了食物、除了繁衍本能，还有情感，还有社会责任，还有伦理道德。这些，人类社会，必须正视和践行。看，我们的“年度道德人物”端端地坐在春晚会场，而且出言极其低调。我的心第一时间被感动、被温暖，由衷钦佩——我做不到，他们做到了，所以，他们不是“常人”。他们这样做，是对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莫大的讽刺和嘲弄，也有另类的声音。但我执拗地认定，如果其人其事在宣传中真的有所放大，那么，我认为，应该再放大一些，让这些“不是常人”的人日渐成为“常人”，“不是常态”的事日渐成为“常态”，而最终成全我们的时代主流，成就我们的社会风尚。
　　
　　 【红包情结】
　　 哪个家庭过年不封几个红包，感觉就不像过年似的。
　　 在儿子小的时候，我会对儿子说，除了外婆、奶奶给的红包你全额享用，其它你只能留20%。儿子不解地回问为什么。傻瓜儿子，其它人的红包，妈妈都得返送等额或成倍的红包。对于“红包经济”，我从来不避讳儿子。儿子更不解，那这样送来送去，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不过是成人间“沟通”的又一种方式。实际上，对于红包，我一直抵触。也就是说，不是非送不可，我坚决不送。我自有我送“红包”的“传统方式”——我会给我在意的亲人的孩子们，早早地选好礼物，在大年初一即时“派发”。麻烦。是的，选择礼物确实是件麻烦的事。但我总觉得，同样是“红包”，同样的“物质”外壳，此红包与彼红包就是不同。因为此红包中，融入了一份我对于孩子们的亲情和关切。当然，礼物都是早早地在看似无意间的对话中“相中”的，所以，我送出的礼物一般还都能让孩子们开心。只有对于亲情圈外的他人，我才懒得动脑筋，随机地派发个早早封好的红包，了事。
　　 红包经济？红包情感？说不好。但我知道，相当多的孩子，相当在意过年他们得到的红包数额而并不深究其“内里的故事”。现金是最牢靠的情感。现金是最坚实的节日祝福。真的是这样？唉，我总是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总是试图颠覆物质流行趋势下的传统，尤其，这个传统有可能是成为人们为孩子制造的又一个物质泥潭。
　　
　　 【烟花炮竹，再过五百年我也难说爱你】
　　 烟花炮竹，对这个华丽的物件我真是再过五百年也很难接受。但明年起，我家也要“烟花炮竹”一番。我要买大串的电子烟花炮竹挂在我家门边，让它们天天响着、闪着，把过年的喜庆永不衰败地绚烂展示——我愿意从我做起，倡导一种新的年文化，如果燃放烟花炮竹算是我们最为根深蒂固的年文化之一。
　　 三十年饭、新年零点、初一、破五……从老到小，人们固执地热衷于燃放烟花炮竹，仿佛只有噼噼啪啪的响声和浓重弥散的火药味相伴，我们的年才算热闹，才算有气氛，才能祛除晦气迎来气象全新的新年。至于新闻报道中由燃放烟花炮竹所致的人身伤害，在这样一个举国专注喜庆的时段，人们选择漠视，选择冷处理。望着磷光闪动的烟花炮竹，看着日渐严重的环境污染，想着我们千呼万唤却始终停在远方的低碳生活，我脑子里转的，不过是我们这个相传几千年的年文化，到了二十一世纪，能不能有所改变、有所创新地有一种更为文明的表达方式。
　　
　　 【爸爸，你在异域还好吗】
　　 除了商场、超市，还有一个地方，年三十最为热闹、最为拥挤，那就是墓园。早上，我们自认为去得很早了，但车还没到跟前，我们就发现，我们晚了，连停车位都很难找到了。
　　 带什么去祭拜呢？那里可是我最最亲爱的爸爸。年三十，举家团圆的日子，格外想念异域的爸爸。心里满满的，只愿沉浸于某种情绪中，不愿多动脑子。但带什么去看爸爸，不得不想。墓园里，家家烟雾缭绕，家家炮竹声声，家家酒菜丰盛。爸爸，我带什么来看你？带一束鲜花，可不可以？什么都不带，就想静静地在你面前坐一会儿，行不行？
　　 过年，不带食品，好像说不过去。人家“桌上”都满满的，只有咱爸爸的桌子是空的，不好。一向与我同思的妹妹这次提出不同想法。好吧，那就折中下，就带点爸爸喜欢吃的糖果和糕点吧。我妥协。于是，在冥纸跳动的火光中，我又和爸爸在一起，过年。
　　
　　 【什么都是浮云？】
　　 从春晚节前热身栏目《我要上春晚》到春晚现场，我们可以看到，人们对于旭日阳刚、西单女孩、深圳民工街舞团的火爆反应。火爆后面说明什么？从我的角度，我看到的是，文艺、体育活动的去职业化平民趋向，看到的是人们关注弱势群体的拳拳良心。他们为什么入选？仅仅因为他们是农民工？坦率地说，比他们唱得、比他们演得好的还大有人在，但这次，他们胜出。
　　 三个（组）农民工节目的率先胜出。飙升的网络高温。这是什么样的心态？廉价的同情心，还是社会的良心？我个人极愿意把这些现象解读为，面对底层民生、草根文化、百姓生活，我们麻木已久的社会良心在重新萌动、重新激动。真的“什么都是浮云”？我分明看到，有些扰乱我们视线、心地的元素，已滤去物质尘埃，在我们的生存环境中、在我们生活方式里，沉淀下来，驻扎下来。
　　
　　 【疯狂年购】
　　 物价飞涨的抱怨。不计成本的抢购。这一对矛盾，因为春节，一时变得刀枪入库，空前和谐。
　　 年前几天，你随便走进一家超市，你便可以真切地感觉到，这样的物价对于我们，真是便宜到跟白送一样。看，哪一个购物车里不是满满当当？哪一个展台前不是人满为患？哪一个人在结算时不是爽快地付款？我们的民众真的经济已强大到了消费不计成本？
　　 表相终难掩本质。疯狂的年购背后，我看到的又是传统，我们的不计成本过年的千年传统——平时日子过得再紧再节俭，到了春节，无论如何要放开，要让自己、让家人乐乐呵呵地过个年。想法很好，但我还是不由地担心、不由地无法松弛：如此失理性的、不计成本的过年消费，乐乐呵呵的几天后，会不会有一段入不敷出的更为艰辛、更加尴尬的日子迫在眼前？乌鸦嘴，呸呸呸。你就不能乐观点，相信我们的民众真的已有这个能力，能够乐乐呵呵地过年，能够宽宽松松地过活！
　　
　　 【环保第一现场】
　　 我们最擅长的社交方式恐怕要属餐桌文化了。这不，初一到十五，在浓浓的年味里，在推杯问盏的热烈中，我们的友情疯长。美好的祝愿被无数次重复，人们笑意盈盈，乐此不疲。所有的重复、所有的活动，我基本都能接受，也都能以酒当歌地众乐乐，但有一个乐是我所拒绝的，甚至拒绝到在群体中显得怪异。
　　 我拒绝进食任何用保护动物制作的菜肴。鱼翅汤，就在其中。吃撒，这个菜对女士再合适不过，高胶元美容、高蛋白养生、低热量减肥，还……价格不菲哦。主家热情推介，我只笑不动。你真是的，菜都做了，你不吃鲨鱼也已经死了，你不吃鲨鱼不是死得更冤，再说，人家花了那么些钱的盛情款待不是也白费了？胖子知道我的心思，跟我急。但我还是只笑不语，坚决地把鱼翅汤从我面前转开，而心中念念有词：没有交易，没有伤害。我们的餐桌应该是环保的第一现场。
　　 我的环保意识其实朴素到简单：他人如何，我无法限定，但，至少我要求自己做到，不吃保护动物。关于环保，我的期望值也并不高远：有了我这样的怪人坚持，再有与我类似的怪人坚持，坚持的人一点点多起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于是，我们的环保从法律条文变成事实也就不再那么艰难，我们的社会文明从口头到实际的进程也就指日可待。
　　
　　 【又见同学聚会】
　　 长假，闲散的人们总会想起这样那样的聚会。巧合的是，初四，我们一家三口居然同时出门赴约聚会——高中同学、卫校同学、初中同学，胖子、我、还有儿子，我们兵分三路，各忙各的。
　　 同学见面并非新生事物，所以，同学聚会就有了定式般的“程序”。女生们见面，自然是夸张地抱一下：呀，你还是那么年轻，一点儿没变。男女生见面，相视一笑，重重地一握：又见面了，你越来越漂亮了。于是，一片自我陶醉的其乐融融。
　　 同学越聚越亲，朋友越聚越亲。亲，这个词是我所热衷的，我当然愿意在越来越好的感觉里，与大家亲起来。但实际上，大家的“亲”还是有所目的、有所目标的——学生年代亲近的人，若干年后，还是亲近，还是不由地坐在一起，说到一起。物以类聚？不过，也有一种情况。可能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吧，原来那么有感觉的人，现今再坐在一起，居然再难找到当初那份亲近感、契合感。什么在变？
　　
　　 【雾里看花说拜年】
　　 至今仍旧感觉在现籍是客居，至今都是过年就愿意回到家人、亲人集聚的梨城。没有家人、没有年味是一方面，其实，深层的原因是我对在现籍过年的恐惧。大年初一开始，几乎天天都有一大堆人，走家串户，你家一杯、他家一坐，无意间，酒就多了，人就醉了，还感觉特别无聊。如此拜年，是我最不习惯的。拜年，拜年，拜的访的，应该是一份情谊而不是“过眼云烟”。
　　 唉，我这没政治头脑的女人又在犯偏执症了。节前、年三十、初一，领导们走家访户的团拜，嘘寒问暖的，是政府对各阶层干部职工、对坚守工作岗位、对患病住院的人们的敬意和关怀。嗯，是得这么理解。这样一“解”，集体拜年的感觉也就没那么别扭了。套句过气的网络热语：哥拜的是年么？哥拜的是关怀。姐拜的是年么？姐拜的是情谊。
　　
　　 【广覆盖、高效率的短信也有死角】
　　 挨家拜年累人累己，好在有人率先打破陈规，发明了短信拜年。
　　 “赶紧着，编条短信发给朋友们。”还有两天，胖子就下达指令。拿到圣旨，我赶紧上网找灵感。嚯，“拜年短信”一个词键入，长长的选项便闪亮登场，任君选用。兴奋。但，几分钟后，便淡了兴致。还是坐下来自己编吧。其实，过年编短信，也是我家过年的一个保留节目。主题清晰、问候明确、热度适当。就这么着，于是，一个我家自产的短信便产生了，于是，带着我家独有温度的问候便随了茫茫电波，飞向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
　　 老实说，我是一个追求个性到自恋的人。总觉得一条短信，通用于成千上万人，那么，独属于你这个人、这个家的亲情、情谊呢？看吧，说话间，二哥的一条短信来了：我携家人祝你以及你的家人，幸福安康，新年快乐。第一反应是一笑，第二反应是郁闷：二哥真是搞怪呢，他的妹妹、他的亲人、他的妈妈以及他的家人需要他这个做哥哥的通过短信来问候。第一时间回拨电话：哥，搞啥怪呢。我来看看你是怎么携你的家人祝我以及我的家人幸福安康、新年快乐的。群发短信也不是这么个群发的吧？电话那端，二哥笑道，只是个形式。嗯，是一种形式，但，对于家人、对于亲人，这个形式可以免了。家人、亲人需要的，不是形式，而只是一个电话、几句寒暄以及永远的念挂。我知道，我又在较真，让人生厌的毛病。
　　
　　 【给力。暖。】
　　 一连几天，天天都是艳阳高照，气温持续回升，今年是一个暖和的年。嗯，暖和。只是暖和的氛围里，我还是免不了重重的感怀：没有与妈妈在一起过年。少了妈妈的年，就少了最为纯正的年味。虽然，吃的喝的一样丰盛，我还是觉得，少了妈妈的年，就如老房子少了主人，一个家少了主心骨。而我们这些孩子，即使老到又自成一家、自成家长，如果在春节，没有与妈妈、与家人在一起，便还是游子，还是心无所依。
　　 突然就想起了“给力”这个词。这个近期被用到热得烫手的词，这会儿我特别想“给力”于我的妈妈、我的家人以及所有人的妈妈、所有人的家人：妈妈，好好的。我的家、我们的家人，都要亲，要爱，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