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喜欢写作文，我也常给她修改语句，告诉她作文贵在真情实感，有则多话，无则少言，不要心中想的和笔下写的不一样。这丫头好像并未领会其中的浅意。三年级以前写得还行，文中不乏个性天真和自由想像。可现在一篇不如一篇，尽管看上去词句饱满，段落清楚，但细嚼之下，总觉得有点浮飘空洞，造作花哨。说她几次，仍是如此，且回嘴说是老师就这样教的。春则桃红柳绿，冬则白雪皑皑。想想也是，体制之下，焉有真情，范文之中，怎见俚语。算了，还是按你家老师的来吧，美美地歌唱祖国去吧。
　　
　　 近些日子，看她的作文越来越像公文了，千篇一律的腔调，五八四十、八五四十地尽说些正确的废语。这哪像十一、二岁小女孩的天性之言。失望之中无意间看到她的日记本，翻开一看，不由得一阵惊喜，原来天地在这儿真切起来，想像的翅膀躲在这里飞舞。
　　
　　 “今天下雪了！好美，好美哦！一开始只下很小很小的雪花，后来越下越大，好像一只只小天使从天而将（降）。屋顶上、汽车上、大树上，连栅栏上都是。雪，好冷，好冰，就像奶油雪糕一样。好美的雪把大地都染白了，就像我说的，雪是天然的油漆。”这是丫头写于去年12月15日的一篇日记，其中“雪是天然的油漆”一句令我感赞不已，并狠狠地表扬了她一顿。
　　
　　 “雪是天然的油漆”——多么好的句子，我是想像不出了。百度搜索了一下，竟然绝无仅有，独在女儿日记里，原创百分百。品咂着这句话，似与刘猛先生的“冰是睡着的水”有的一比，尽管意境和诗性稍逊一些，却也是一个孩子想像力的发挥。
　　
　　 多么希望她的作文也能如此自由，让自由的想像替代程式化的语言，让天真和青春写下个性的文章。可惜她已被教育体制化了，自由的心灵只能在独自的空间里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