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礼
东北平原,冬至。
烈烈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像断了缰的野马,在旷野狂奔、颤抖、咆哮。
表弟探亲假满,要回部队。
傍晚,风更紧、雪更大、天更黑。
我们几个童年时的伙伴执意要送表弟到火车站。大雪封住了乡间小路,行进十分困难。
表弟六天短暂的假期,我整天东奔西跑,弄了一套旧军装。现在,这套旧得扔在路上也没人理睬的军装,被我牢牢地背在挎包里。此刻,我的心情别提多惬意了。我觉得背的不是简单的一套旧军装,它是我的希望、我的幸福、我的可以成为荣耀的一切。热烈的情绪,让我忘却了寒酷的风雪之夜。
途中,我几次三番、三番几次地想把我的心事告诉表弟,火车站候车时,我又三番几次、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
火车终于进站了。伙伴们催表弟上车,我却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襟。此时,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青白的灯光下,雪花飞舞,表弟一身草绿色军装,显得格外神圣、庄严、耀眼。给整个站台增添了生机和活力,人们的目光似乎凝聚在了人民卫士的身上。
“表弟,”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听说部队可以兑换……”
没等我讲些恳求的话,表弟已轻盈地跃上了火车,反身站在车门口,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健步进了车厢。
车轮敲击着钢轨、辗着雪花,我的希望也在震颤中飘远了。
我一日一日地怨恨表弟,生活中,也少了往日的生气。大约又过了一年,我突然收到一个邮包,是表弟寄来的,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军装和一封信,信中写到:……我是军人,你为人师,我想:公与私,你比我理解得更深刻,……我用省下来的津贴给你买了一套,望收下……
读着表弟的信,我的眼睛湿润了,泪花中,又闪现出表弟给我行的军礼:它是那么庄严、神圣、正直无私。
旧梦依惜,二十年过去了,火车上、灯光下,风雪中,表弟给我行的军礼,像不熄的火焰,照耀我人生的每一瞬间。
“烈烈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花,象断了缰的野马,在旷野狂奔、颤抖、跑嚣。”“跑嚣”应为“咆哮”。
“现在,这套旧得仍在路上也没人理睬的军装,被我牢牢地背在挎包里。此刻,我的心情别提多遐意了。”“仍在路上”应为“扔在路上”;“遐意”应为“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