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散文】幸福的回忆
小时候我家的格局是我房间和爸妈房间门是对着的,磨砂玻璃门。
晚上9点我就准时被赶回房间睡觉,然后我妈就来帮我脱衣服,每次脱完衣服我都耍贱,亲亲我呗,她就很自然的亲亲我的额头,然后顺便亲亲我的手指。
小时爸爸经常出差不在家,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礼物给我。
有次去哪里我忘了回家时送老妈一条项链,然后送我一双俄罗斯大皮靴。我就酸溜溜的说,我也想要金项链。。。。
然后我妈就乐了,抱着我说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小时候去学古筝都是妈妈陪我。每天下课回家时,会路过我家后身的一个自行车房,挺长挺大的。左右都有通往我家的路。
然后我就和妈妈比赛一左一右看谁先到家。不带跑的,要用竞走。
然后我就偷偷跑,心里可美了,但是一斜眼发现原来在那一边的老妈也在跑…………
小时候不懂事,跟院子里的小朋友爬楼房,有一次一狠心竟然爬到4楼那么高。
然后又心惊胆战的下来了,刚一下来就爱了一巴掌,一回头是我眼睛红红的妈。
她怒声对我吼,你他妈吓死我了!你在上面我都不敢叫你就怕你分心掉下来!谁让你爬的!?然后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哭了…………
我也哭了。
小时候妈妈带我去买菜,我就喜欢把手伸进菜筐里捏豆芽菜。
有次被妈妈发现了,回家的路上就义正言辞的教育我。
豆芽菜又没得罪你,你捏它干嘛?谁得罪你你捏谁去啊…………
我觉得她特可爱。
从小我就又馋又喜欢吃甜食,4岁的时候奶奶过生日,买了一个大蛋糕,放在客厅。
大人们都忙着做饭。
然后我就围着内个蛋糕跑,不小心把旁边的啤酒瓶弄碎了,结果脚就被刺破一直流血。
我妈跑出来看我时已经一地的血了。
我就哭。我说妈妈我要是死了,你也不能再要孩子了啊,我要是死了,你也得喜欢我一个啊…………
然后大冬天爸爸背着我跑了好久送到医院,缝了四针,回家了。
隔几天去老爷家的时候,老爷很生气的说,怎么回事!把孩子馋成这样,先切一块给孩子吃多好!!!!(我老爷特别宠我)
几岁的时候老爷去世了,家里人都没告诉我,我也小,迷迷糊糊的。每次问老爷呢?都告诉我出差了去玩了什么的。
一直到我7岁,有一天家人说带我去看老爷,我特高兴。穿的可漂亮了。
结果到了一个小房子,进去之后都是小格子,格子里有小照片,告诉我这就是老爷。说老爷死了。
我不懂什么是死,就记得那次家人要回去,我就死活不走,拖我,抱我,我就拽着门,说我要陪老爷,哭的可惨了…………
小时候又一次我做噩梦,醒了之后看自己躺在妈妈腿上。
然后她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抱着我妈就哭了。边哭边说,就是你!!!!其实没她什么事,然后我妈就抱着我说,啊,妈妈不好,别哭了别哭了…………
小时候弹古筝,遇到难的曲子弹不好就非常恼火。然后就噼里啪啦的拍琴。
我妈进来教育我就吵起来了,然后一直说我,那时我还小,还不懂骂人,就是沉默了好久突然憋不住了,怒吼一声。操你妈!!!
然后我妈惊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说,我要告诉你姥!!!!!
特小的时候,有次爸爸出差很久回家,妈妈和我正在吃饭,然后叫我去开门。
我一开门,没认出来内是我爸。太高了,高的吓人啊。我哇一下就哭了,钻桌子底下去了。
然后爸爸放地上了一只小电动狗,眼睛会亮的内种。毛茸茸的,还有音乐放电池会走路的。
然后说出来啊。来爸爸抱抱,小狗给你。
然后我擦擦脸就不哭了,爬出来说抱抱…………然后抱了一下,伸手拽小狗说,小狗给我。
然后我妈就叹了口气笑着跟我爸说,这孩子可怎么办啊,给个小狗就认爹………………
后来有一次,很少吵架的爸妈有一次吵架了,然后我妈说离家出走摔门就走了。
我爸风一样的冲出去找了半天,没找到,然后组织了全楼基本上平时总一起玩的大人们,大晚上,骑着自行车外面开始找。
还去了奶奶姥姥家,还带着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最后回家了。
开门一看我妈在家看电视呢,我爸说你不是跑了么?你咋回来了。我妈就哼哼一下,说,这我家,我高兴!
然后我爸就开始哄我妈。期间还用我的贺年卡写道歉信,让我给我妈。两人在我的勤劳传输下,和好了。
事后我爸问,我怎么没找到你啊在楼下?
我妈说,你傻!我就在门口藏着呢,哪都没去。缺心眼!
后来初中叛逆期了,我说我不想上学,我爸很严肃的说,你还小,不上学不行,你要是不想在家呆着我就送你去外面吧,反正学得上。
然后我就去北京了。
因为我爸,我成了我们班年纪最小的大学生。
上学时特不听话,经常和同学打架,在外面喝酒。
大二时有次喝大了,胃出血,还摔了个大跟头,脑震荡。
给我爸打电话,其实特怕他骂我,结果我爸说,回来吧,不去了,回家来,爸养你……
当时那个眼泪啊。。。
后来大学毕业,徘徊在是继续留在北京还是回家。
就跟我爸聊天,我爸说,人这一生不能一直局限在小地方,老爸想让你成为有见识的人,不要求你怎样。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在北京找工作,钱多钱少不要紧,关键是当学习了,别担心钱,老爸还承担得起。
就这样,什么都不会的我勇敢的的留在北京了。
后来一次工作不顺心,跟我爸抱怨。爸爸开导开导我然后说,家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你要是累了就回来,老爸养你还是养得起的,你回家就是什么都不干,老爸也能养活你。
后来一次连着很久没上班,每天无所事事,酗酒,生事。爸爸连开了14小时车杀到北京,在楼下等了我一晚,然后见到面之后,并没有责骂我。
跟我说,你不小了,该为自己负责了,我看现在的你,我都不认识你了,我在想你是我女儿吗。我可伤心了。
声泪俱下的。
除了我妈死,我很少见爸哭。他哭不为别的,除了妈妈就是我。
那天真的,难受死了。爸爸说你别这样,我来的时候很害怕你吸毒啊,一个月能造了2W多,我担心你吸毒啊,我就想,你要是吸毒了,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要你吗?我不能啊,你要是真吸毒,老爸卖房子卖车也得供你啊,可我怕以后久了供不起了,你可怎能么办啊………………
那天爸爸走了之后,我站在窗户前面哭了很久,然后把家收拾了一遍开始找工作,什么什么糟心事都忘了,不重要了。
去年回家,跟爸爸在家里翻小时候的照片,发现竟然有一组照片背后都有字。
我爸笑的可开心,跟我说,看到没,你妈写的
然后我就发现,写的是,小西和姥姥,小西和姥爷,小西和妈妈,小西和姨姥…………就到我爸,写的是,小西和他爹。哈哈哈………………
我说,我妈真可爱。
然后我爸眼眶就红了,是啊,你妈最可爱了……
两人就那么哭出来了。都想我妈。我妈真幸福,这么多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想念她。
去年在北京上班时,爸爸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
说自己喝多了刚回家,我说你难受不,阿姨呢?他说带孩子去上海玩了,他就自己在家呢。
我当时那个心酸啊,可想回去照顾她了。
然后爸爸说,你说我是不是好爸爸?你能给老爸打多少分?能打个60分不?
我说能啊,你在我心里是100分的啊!
然后他就跟小孩似的,哎呀!是吗~那么高分呢?那我就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啊!
挂了电话我就哭了…………
去年中旬,我跟爸爸说我要去成都了。爸爸沉默了一下问,你都考虑好了?不能折腾自己啊。我说恩,考虑好了。然后爸爸说,那你去吧,到了先找房子住下来,女孩子要自强自立!可以谈恋爱,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才行。
然后再次告诉我,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什么选择,爸爸都会一直支持我,只要我开心。
并且任何时候,如果不如意,如果不开心,如果感到疲倦感到累,就回家。家门永远对我开着…………
到成都后没几天我就过生日了,那生日过的可匆忙,因为手头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处理。
然后爸爸给我发来短信,这样说的,小西西祝你生日快乐,二十一年前的今天你来到这个世界愿你从今天开始能有个全新的生活。
那时,真的感觉全世界只有爸爸一个人清楚的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今年是几岁。
当时正一个人走在成都陌生的街头徘徊着下面该做什么了……
我就那么在熙攘的街头飙泪了……
今年从成都回家过年,没有直达飞机,只好到哈尔滨转火车回来,然后爸爸就说去哈尔滨接我,我怎么拒绝都不行,都要来接我。
然后飞机还给力的晚点了4个多小时,我下飞机就看爸爸和同事站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凌晨3点钟,精神抖擞的等着我回来。
上了车,爸爸就睡着了。
司机跟我说,你到家之前,你爸眼睛都没合一下,这看你到了,接着你了,踏实了才睡着的。
我在漆黑的车里,看着爸爸的侧脸,哭了……
到家之后,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疼的在床上打滚,然后爸爸就侧躺在我床旁边,玩他的网页游戏,陪我聊天,给我暖了一个热水袋让我抱着,我就用头顶着爸爸的背,睡着了……竟然不疼了。
刚到家几天的时候,同学来家里玩,晚上的时候可能有点闹,楼下敲暖气了。
然后过了几天爸爸回家,楼下打电话来说我家怎么是不是有小孩?夜里可闹了。然后爸爸哼哼哈哈的说两句,就挂了。
挂了之后来一句。妈的!我家一年到头都没声音!这过年了闹两下怎么了!?他管得着吗?
特可爱!
爸爸出去应酬喝多了回家,躺着跟我聊天。
爸爸喝多了,说话磨叨,你别嫌烦。
你说你想回来,我也想你,可是你回来能干嘛啊,你别因为我就耽误自己的前程,你在北京在成都,刚开始工作赚2、3千很正常,工作久了,一年两年还这么多就是你没用了,你不是没用的孩子,可是你要是回咱家,回哈尔滨,你一辈子可能就是2、3千,那我能让你因为我,耽误一辈子吗?老爸想你活的好。
还有就是,我老了是很正常的,其实今年我也没怎么老,只是你懂事了,看到我了,觉得我老了,去年你没怎么看我,就不觉得我老。其实爸爸挺好的,你不要担心爸爸。
然后说他担心我感情用事,说我太感性,容易被感情牵着走,影响情绪和判断力。
我说你放心,再也不会了,除了我爸,没人能牵着我走。
他笑了……我哭了……
这次回来发现爸爸真的老了。
老的我有时候都舍不得看他。每次长久的注视,都会哭。
1-11岁。爸爸基本上都很忙,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
然后11-15岁。是我最叛逆的阶段,我们在一起但是基本没有顺当的沟通,我也一点都不听话,爸爸为我操心为我生气,我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他出去。。。。
15岁后我离开家。去了北京。
那之后,我们每年能见2次。保持了4年。19岁开始,我们每年只能在冬天过年前后见一面。
今年,我22岁。爸爸已经48了。
假如,爸爸能活到100岁。那么我们还有52年。
这52年里,按现在的局势,我们能见52次。
这52次,每次按最长25天来算,我和爸爸能在一起的日子,还有1300天。这1300天里要减去一半睡觉的时间。还剩下650天。再减去各自有事的时间50天。只有600天。还不到2年。
就是说,这一生之中,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竟然还不到2年。
算到这里,我哭了。我很害怕,我害怕他变老,我长大,我害怕自己过得不好不成功让他失望,我更害怕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