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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外史》之《归宗记》(二十九) ——第二十七卷 鸣吟的末日


作者:陈晓江 进士,6337.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913发表时间:2011-03-04 19:42:09

《芙蓉外史》之《归宗记》(二十九) 却说屋子后园的杨梅主人鸣希大表兄是个非常吝啬的人,蒋氏采摘他的杨梅他就心痛。蒋氏伸手去摘,他就咳一声表示警告,再摘,他就说:“要摘到郑山上摘,这杨梅留给孩子吃的,你都半百来岁了,还与孩子争吃吗?”
   为这事,蒋氏狠狠地数落鸣吟一番,你芙蓉人真猫×。鸣吟为这事觉得很没面子,鸣希哥也太过分了,人家吃他的青梅也算给他面子了,他竟这样小气!先别提他倒了自己的霉,连家族的霉都让他倒了,地方的霉都让他倒尽!这杨梅早就应该砍掉的。这次趁小孩子们摘杨梅踩坏豆秧的机会,鸣吟便向鸣希严正声明:“鸣希哥,这一领豆秧被踩得差不多了,这杨梅荫伸到我的菜园,庄稼被荫遮了,你给我把它砍掉。”
   鸣希是个常替别人讲案的人,整天衔着大番筒,酒杯儿端端的,他的口气有点横,声音比较高:“既然你提起这事,我就跟你直说了,这菜园原本就有一耙横的宽度留出来供几户人后门出入的,后来是你爸爸强行把这一耙横的路基挖起来栽种了。这事我们本也不计较,自家兄弟,上个田的肥水冲下个田里,也总是自家人的利益,不过这杨梅荫延展到老路基上,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未延展到一耙横的宽度以外,就不算过分。”
   “这么说,你是不砍树荫了。”
   见鸣吟态度强硬,没有商量余地,鸣希软了口气说:“唔,等一两天再排吧。”
  
   鸣吟的三间矮屋原本是六房下房的茂柒所有。茂柒没有下代,他死后鸣吟就说他的家私已给自己写了布袋字的,所有家产都归自己所有。对于这种说法,谁都不敢公开表示异议。这样一来鸣吟总算是有点家底的人了,偏偏娶个蒋氏不会生孩子,显然没有下代继承这份微薄的家产了,两夫妻却去山底小烘陈氏姓族那儿领养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这男孩子从小在单座茅棚里成长的,极少与外人接触,因此说话木讷,卖柴不识秤,不会数数,更不会算账,蒋氏说他笨。还有更可气的是,蒋氏想他叫自己妈,他却只会叫婶。蒋氏气愤地说:“东西被狗吃了,也尾巴摇几摇,给讨饭人吃,也叫自己阿嬷阿婶,给你呆子吃,对你呆子好,真的不值得。”于是,这儿子不要了,让他回小烘。鸣吟打算重新在村里六房下房物色了一个男孩子,并扬言还要买一个童养媳;蒋氏却另有想法,选择养子血缘关系很重要,便顾自去了娘家,打算在娘家领养男孩。这明摆着,将来鸣吟的家产全部给未来的男孩子继承了。
   鸣希找弟弟鸣伙及儿子时龙商量如何对付鸣吟。鸣伙是个开赌庄的孤寡老头,自家一间破屋失火烧掉以后,就在屋后搭了一个矮棚,在矮棚里靠开赌庄抽头薪糊口。他常受鸣吟的欺压,一直对鸣吟怀恨在心。说起对付鸣吟,大家一拍即合,开始秘密筹划夺户计划:把鸣吟打死,这家产便全部是咱们的了。
   鸣伙首先提出采用《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二计“关门捉贼”,鸣希认为不妥。鸣希说:“关起门来人多手脚使不开,还是把他引到菜园里……对了,就引他到菜园里。他不是要砍杨梅树荫吗?就哄他说要砍树荫,让他上树,然后把枪布在屋里打。这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九计:树上开花。”
   要打死鸣吟的计划安排停当以后,顺便还提起要连蒋氏也一起除灭。看她那副当众缠着鸣吟搂搂抱抱的妖精相,伤风败俗,让人看了恶心,“这样的人就应当除灭。”他们觉得计划非常周密了,才吃夜餐睡觉。
   计划排好后专等鸣吟现身。他们耐着性子等了三天,鸣吟终于闪回家里了。三个人便瞅准机会开始行动。鸣希故意对鸣吟说:“鸣吟,上次你说要把野杨梅的树荫砍了,我想通了,今天趁你在屋里,就砍些树荫吧。”
   鸣吟一想,今天他既然主动提出要砍杨梅树荫,就不再计较砍多少,毕竟是亲房份。“好吧,我取把柴刀来。”
   鸣希作势要爬到杨梅树上:“鸣吟啊,你看砍什么地方好,过来看看。我看还是你上去砍好一点,你要砍哪儿就砍哪儿。”
   鸣吟不知是计,拿出一把刀也就毫不客气地爬上杨梅树。鸣希则在树下拿着柴刀,做出等着整理鸣吟从树上剔下来的树枝的样子。这边鸣伙、时龙两人各自一支火药枪迅速在屋里暗处布好。按计划要把鸣吟哄在树上,火药枪由下往上打,串长柿一样,很容易地把鸣吟一枪就结果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准备了两支枪,如果第一枪打不准,马上再补第二枪。万一开了两枪还不能要鸣吟的命,起码也已把他打伤了,他一定会从树上摔下来,鸣希再用柴刀把受伤的鸣吟砍死。
   鸣吟上了树以后,鸣伙“gun”的一枪打上去,铁砂子从鸣吟的眼角边擦飞而过,擦破了他的一点脸皮。鸣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晕了,也不知从树上跳下来,只是蹲在树上不动。这时,时龙的火药枪紧接着扣动扳机,只听一声“啪”的小响,机柄撞击铜帽,却不见铜帽点火,这关键的一枪打不出去。鸣吟经过一刹那的头晕之后,知道有人要他的命,就迅速爬跳下树来。鸣希看鸣吟手拿柴刀,而且没有受伤,不敢用刀砍鸣吟。时龙与鸣伙见第二枪打不出去,未能枪杀鸣吟,双双扔了手中的长枪转身就逃。
   鸣吟以为时尼一家人要杀他,冲到自己屋里取了枪,就四处寻开枪射击的人。
   鸣伙一直逃到西巷门,逃进陈宝镜屋里去。时龙逃到追远书院门口,却不知往哪儿逃。鸣吟寻凶路过追远书院时,见时龙怕得全身发抖,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竟是他开的枪,是他要自己的命。他举枪要把时龙的脑袋打散了,时龙拼命求饶:“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时龙默认了,鸣吟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个清楚,决定先不杀他,扭着他到六房祠堂。早有几个房头被鸣希召来,准备与鸣吟讲案。经过一班人的调解,要鸣希、鸣伙赔鸣吟若干银元,叫鸣吟歇案,并保证自此以后没有人对他使暗枪了。
   鸣吟根本不相信鸣希爷儿俩,也不相信鸣伙,这次如果自己不杀他们,他们肯定还会找机会杀自己的。他从小就看不惯自己房份底的人那副斤斤计较的德性,按鸣吟的讲法是亲房们欺他父母死得早,又没有兄弟,自己从小就没有得到亲房们多少照顾,还屡次吃过亏,小时候就曾发誓长大后要一一报复,特别是前年母亲去世后,看着六房房份底的人横竖就是不顺眼。现在叔伯兄弟与侄儿因菜园地里的杨梅与自己斗狠,自己不要他们的命,他们反倒要自己的命,要夺户了,这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事。
   鸣希则认为鸣吟是毫无信用可言的,房份内的人虽然把案件调解了,却吃不准他会在什么时候下毒手。
   从此,双方都东躲西藏。双方既要找机会要对方的命,又互相提防着对方对自己下毒手。
   蒋氏对鸣吟的感情非常真挚,回家后几天不见鸣吟,便不思茶饭地想念他。鸣吟偶然回家一次,马上又要出去。为了干掉鸣希等人,彻底了断儿女之情的缠绵,向蒋氏谎称近段时间自己去上路一带躲一躲。蒋氏以为他真的去上路,便将自家未怎么成熟的稻谷收割起来,并将稻谷藏到别人家中,自己也去了上路随鸣吟去。
   鸣希一向躲在长塘边鸣光家睡觉,时龙则东宿一夜,西宿一夜,居无定所。有一次,时龙睡在戏台楼上,被鸣吟知道了,鸣吟随即赶到老宗里。老宗戏台正在做戏,人山人海,鸣吟怕伤及无辜,未有动武,时龙才躲过一劫。
   夏收夏种时节,也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鸣希叫时樊来帮忙收割后畔垟自家田里的早稻,然后犁了种苞黍。时樊是鸣希房份底的人,鸣希一向对他发号施令,并鄙夷地叫时樊“佬儿”。他说:“佬儿,你把我家的田先种下来,我家种好了,大家再把你家的田犁倒,一齐种你家的。”
   时樊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老老实实先种他家的几亩苞黍。待第三天,本是大好晴天,时樊以为轮到为自己种苞黍了,担了泥灰、壅力(人粪尿),可是这天一早鸣希还是要求时樊先种他家的田豆。时樊心里不舒服,你家田豆迟一点种有什么关系呢?都这样下去我不成赶工鸟才怪呢?从前十八个结拜兄弟集中干农事,轮到为最末一位兄弟插秧时季节已过了,结果小兄弟饿死化做杜鹃,整天催别人“赶工”。
   时樊的牢骚显然引起了鸣希的不满:“佬儿,你嘀咕什么呀佬儿?”
   种苞黍可是要凑时辰的,下午要是下雷雨,这种苞黍的事就会黄掉的,时樊嘴上并不敢说,只好老老实实种鸣希家的田豆。下午时樊家的田犁倒,锄了泥块,耙好,正要种苞黍,瓢泼雷雨下来了,所有人粪尿、泥灰都被雨淋遭了。时樊家的田未能及时抢种,按规矩还招待了鸣希家的人吃了点心接力。
   傍晚,雨歇后大家回到家里,鸣希还是提议时龙到时樊家吃夜饭。时龙觉得不好意思:“今天窝工了,未有种好他的田,再说已经白吃他一餐点心接力了,怎好意思再吃他的夜饭呢?”
   鸣希则说:“一定要到时樊家吃饭,因为今天替他种田干活,只因天公不作美,没有办法的事。再说点心接力弄得清明日供样一样,怎么吃得饱呢?那不能算一餐。”
   时龙答应到时樊家吃饭,鸣希自己却因遭雨淋当场发烧,“打半日(患疟疾)”了,忽冷忽热的,实在不能到车门外时樊家“赴宴”,留在家里将息。
   父子这些话被躲在上间店后居头的鸣吟听得一清二楚,一个杀人的计划马上在鸣吟的脑子里形成。
   西天乌云镶着金边,芙蓉岩顶上,一抹如血残阳漏照下来,天下静得荒无人烟一般,闷热的水汽中一阵凉风吹来,鸣吟有种微醺的感觉,考虑再三,还是闪进陈五侯王殿拔签诗。
   竹雕的签筒已旧得油光发紫,鸣吟拿起签筒摇了摇,摇出一条下下签。他认为签诗不准,不算,重新拿起珓杯。珓杯在手,他一秉虔诚,磕了头,同时祝告:“先祖陈盈,你考取进士就病故,皇帝念你阴功护驾,封你陈五侯王,今天你就显灵帮我一次忙,如果我可以杀时龙、鸣希和鸣伙,你就赐我圣爻;如果不可杀,你就赐我阴爻。”
   珓杯落地,两爿都是阳爻。阴爻保佑,阳爻化散,阳爻与杀人无关,不算数,再打一次。珓杯再次落地,一仰一仆,一阴一阳,得的正是圣爻,鸣吟认为陈五侯王已允许自己杀人了。
   夜饭时间,时龙突然出现在时樊家门口。时樊并未准备时龙来吃夜饭,他的到来未免有些尴尬。时樊稍定了神还是出于礼貌邀他吃饭:“来来来,既然来了,碰到什么吃什么,大家随羹同饭。”
   开饭了,大家先吃一碗粥,客人先吃,时龙喝了一碗粥。时樊刚刚端起第一碗粥,时龙正准备打第二碗的时候,鸣吟提着勃郎宁手枪闯了进来。鸣吟一手叉住时龙的头颈,推他抵在板障与格橱的拐角里。时龙动弹不得,鸣吟就在时龙胸部开了一枪。时龙当场毙命,身体从格橱角滑落,瘫软在地。时樊见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双方都是自己共房份的,现在出了人命,如何是好啊,天哪!
   鸣吟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回到车门底把鸣希、鸣伙一齐收拾了。
   天未黑,鸣希睡意朦胧却不敢在家躺下,潜入鸣光家的楼角躺着。鸣光的老婆在楼下一边炒菜一边高声说:“女人睡子,中年睡拙,老人睡死。老人这么会睡,死期近了。”
   鸣希听来心里难过起来,想了想还是回家睡觉。才到家不久,鸣吟就乘胜找上门来。楼下只有一个孙子在家,见鸣吟来到,就朝楼上叫:“阿爷,鸣吟公来找你呐。”
   鸣吟径直上楼,鸣希既生病又遭鸣吟一吓,想起身翻楼窗逃脱,却已逃不动了。见鸣吟杀气腾腾地闯进门来,估计一定要自己的命了,他想挣扎着坐起来与鸣吟说话,却怎么努力也坐不起来。鸣吟用枪抵着鸣希的头,鸣希近乎哀求地说:“鸣吟,你……这也做得到么?你……你这也下得了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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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鸣希、鸣伙欲杀鸣吟不成,从此,双方都东躲西藏。双方既要找机会要对方的命,又互相提防着对方对自己下毒手。鸣吟最终杀死时龙,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回到车门底把鸣希、鸣伙一齐收拾了。欲知后事,请密切关注作者的更新。【编辑:上官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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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竹        2011-03-04 19:48:48
  勾心斗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奈何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欣赏惊心动魄的精彩小说,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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