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杂谈』《周易原义》连载之十九• 豫卦第十六(下坤上震)
[说卦]
《豫》卦又称“雷地豫”,卦象异卦相叠整形反向《谦》卦,下坤上震。坤为地,震为雷,大地之上雷声滚滚,这显为变季之象。古人认为:天暖之时雷生于地,大地震动万物破土萌芽;天寒之时雷入于地,大地凝重万物蛰伏潜藏。雷依时出入大地,也就预示了冬春来临,温暖时兆示严冬将始,寒冷时兆示暖春将至。“豫”,本义为象之大者,又是一种多疑动物代称,由此而来有悠然自得之意、有犹豫不决之意……又通“预”,有先见、警预、戒备等义,《广雅•释言》:“豫,早也。”预测之意;《礼记•学记》:“禁于未然之谓豫。”警预避险之谓。由卦象言《豫》卦主取先见、警预义。
“豫”是一个多义字,既是安和悦乐,又是警预戒备,此处用作卦名,主以警预安乐揭露虚伪取义。上卦《谦》说谦:才高而不自许,德高而不自衿,功高而不自居,名高而不自誉,位高而不自傲……尊贵者谦,卑贱者亦谦,上下谦谦,终于虚伪泛滥。谦和谦和谦以至和,谦谦环境导致和豫安乐,可长此以往,这个世界就太虚伪了,必要有人出来警预,仗义执言说出真相警预危机,才能打破这种谦和虚伪,是以《豫》卦紧综《谦》卦而来,盖言如何处豫以预,说实话讲真相以戳穿虚伪。
雷动地上,奋发其声,卦象所示正是警预!另从卦德而论,《豫》卦下坤上震,坤为柔震为动,下柔而上动者,振聋发聩也是警预之状。继以爻象分析,《豫》卦九四一刚独对五柔为一卦之主,如一人预警众人震惊。处豫之道极其艰难,众人谦谦丛豫和乐时,有人揭露虚伪要打破这种局面,那往往会费力不讨好,甚至辄而凶咎。便是九四自身阳刚居位,又遇六五尊位阴柔,也很难得人认可,更多可能还是“冥豫”无咎。真相知道了不说,起码没有灾祸,处豫不可不慎,尤其面对过谦局面。
传统传注者称《豫》主“和乐”,笔者不以为然,《谦》已谦和何以《豫》卦再和?如此下去《随》卦更和,《周易》也就没有了“易”义。《谦》以至和不错,正因此才要处和以《豫》,一味和乐下去状态僵化,发展将陷于滞缓,必要有人敢为天下先,才能打破僵滞焕发生机活力。《豫》卦下坤上震地上雷鸣,本来雷鸣将雨,是要人们预先防备。原义警示世人不可虚伪过谦,可惜此卦被后人误读,结果是干打雷不下雨,国人冥豫不言从此谦谦,直到终于落后挨打,打都没打明白。
[经辞]
《豫》:利建侯行师。
初六:鸣豫,凶。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六三:盱(音需)豫,悔。迟有悔。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音和)簪(音咱一声)。
六五:贞疾,恒不死。
上六:冥(音明)豫,成有渝(音鱼),无咎。
[原义]
卦辞
“《豫》:利建侯行师。”“豫”,预先谋划、预先准备、揭露警预。如此可激发事物发展活力,这样做有利于建功立业。“建侯”,建立诸侯功业,引为建功立业。“行师”,动用军队打仗。卦辞全意就是警预有利于建功立业,这和行军打仗一样。这里行师是例证说明,处豫正如行军打仗,必要预先谋划准备,否则没可能获得战争胜利。卦辞“利建侯行师”,本身就是一种状况说明,难以想象丛豫和乐会有如此结果,但传统卦辞解释还真就是“悠然自得利于建立功名和行军打仗……”俗话说“不打无准备之仗”,游哉优哉地出去打仗,那是去打仗还是出去送死?
爻辞
“初六:鸣豫,凶。”初六为内卦下爻,阴爻居阳位,不当位不当中,爻辞当以主客双解。“鸣”,鸣叫。鸣豫这里喻公然揭露或公开谋划;“凶”,凶险。谦和而来一团和气,揭露其害必然会伤害一些既得利益者甚至公众情绪;如果属于某种谋划,提前泄露也会泄密致对方设法应对,如同打仗先把军事部署告知敌人一样,这对言行主体当然凶险。古代实行君主专制统治,统治者治国策略不会对外公开,所谓“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如果老百姓都知道怎样治理国家,那统治者统治地位就会受到威胁,这不同于现代民主政治。即使现代民主社会,有些政策有时也需要暂时保密,一样存在既得利益者提前设法应对问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会增加推行阻碍,一般还不至有凶。然若是人微者言重,那就很凶险了,六三不当位不当中,又值处豫之初,鸣豫当然不妥。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六二为内卦中爻,阴爻居阴位,当位当中,爻辞当以正解。“介于石”,介,古文作“砎”,坚也;于,犹“如”。句意为警预之信念像石头那样坚定。“不终日”,想到了就要做,恨不得不等到明天,意即不可拖延时日。“贞吉”,正确吉祥或预计吉祥。六二中正,自身得当环境有利,天时地利人和兼备,若所预之事有理,那就应该坚定信念尽快说出,结果一定吉祥有利,千万不要错过好时机。这针对警预者也适用整个环境,毕竟预警对社会发展有益。“蒋介石”名、字全出此爻,介石者耿介如石,中正者当位当中,可惜前人误《豫》为和乐不解其险,老蒋更忽略了“不终日”,偏还打了个青天白日旗,终于败走台湾,是为笑谈。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六三为内卦上爻,阴爻居阳位,不当位不当中,爻辞当以主客双解。“盱”,睁大眼睛,张目仰视。“盱豫”,针对主位就是处“豫”犹豫不决,针对客位则是面对“豫”惊恐不安,追随还是反对犹疑不定。“悔”,悔恨。“迟有悔”,迟,迟疑、推迟。迟疑、推迟追随会造成悔恨。本爻意为处豫要当机立断,不可犹豫迟疑,否则会留下悔恨。大河奔流泥沙俱下,处豫三心二意,不做潮头弄潮儿,却被潮流淹没或裹胁,以后再后悔就晚了。六三不当位不当中,自身不当环境不利,处豫结果尚不明朗,需要自身判断形势作出及时反应,迟疑会有悔恨。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六四为外卦下爻,阳爻居阴位,不当位不当中,爻辞当以主客双解。“由豫,大有得”,由,因为,从……而来。本句意为处豫可以给自己或社会带来很大好处。“勿疑”,不要迟疑不决。“朋盍簪”,朋,朋友、同志者;盍,通合、聚合、合作;簪,古人用来固定发髻的头饰,又称笄。本句意为朋友或同志者都会愿意和你站在一起,或言处豫者将会结成广泛政治同盟,朋来如簪之束发而聚。全爻意为:处豫可以有很大收获,不用怀疑,这是为多数人谋利益,可以争取到广泛支持。这里多数人指处豫所指向的“能动性”多数。“勿疑”,针对处豫,有三分之一力量坚定支持就够,另三分之一会随着形势发展加入,这正好回应前言之不可犹豫不决。九四不当位不当中,但一阳独行为卦主,又居六五尊位阴柔之下,有权位之象,因而要主动争取机会,是以爻辞坚决,而且对主客双方同样,这里关键是要敢为天下先。
“六五:贞疾,恒不死。”六五为外卦中爻,阴爻居阳位,不当位当中,爻辞当以客解。爻位当中形势有利,此位主指决定处豫者或在上者,相对处豫者,爻辞依据环境。“疾”,此处有两解,一是疾病、错误;二是迅速果断。两解可以通用。“恒不死”,恒,长久、永远;不死就是事物保持活力不僵死。全爻指统治者或在上者要善于听取处豫建议,处豫更要迅速果断,这可以保持事物如统治本身长久,不因为失去活力而灭亡。六五当中不当位,九四不当位不当中,却一阳成主五阴皆应,象处豫由统治者外一高层人物发起,并可获上下响应而终于成功。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上六外卦上爻,阴爻居阴位,当位不当中,爻辞当以主解。“冥豫”,冥,昏暗。冥豫即担心处豫致凶,故有预见也不说。“成有渝”,成,成就,这里指已有的成就或功名;渝,改变。句意为有预不言,墨守成规萧规曹随,已有功业也会逐渐发生改变。“无咎”,即没有灾祸。这主指有预不言者本人,但对社会发展不利,不过“成有渝”是个逐渐过程,本卦之前乃《大有》和《谦》,发展基础还比较雄厚,一定时期内不处豫也不会有什么灾难,但暂时无咎不等于永远无咎。上六阴爻居阴位,当位不当中,环境不利处豫艰难,暂时“冥豫”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稳定压倒一切,但长此以往就可能大祸临头了,中国近代史实可以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