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南有伊人，诗为肌肤歌为魂；
　　 携书为侣香襟袖，笔墨结伴骨肉亲。”
　　
　　 ——《从豆蔻梢头到夕阳西下》
　　
　　
　　 ·豆蔻梢头
　　
　　 二月初，你还有害羞的双眸
　　 嗅青梅的午后，所有的门都是半掩
　　 偏爱没有层峦叠嶂的日子，目光所及的
　　 都是满足。甚至颠沛流离都觉得向往
　　 听到一些话你甚至会扑哧一笑
　　 比如他说泪水里含有厚厚的盐分
　　 比如他说家书里含有潮湿的泥土
　　 你只羡慕那些鱼，不必担心沙粒进了眼
　　 也不必担心没人过来，细心地吹
　　
　　
　　 ·在河之南
　　
　　 岸上有孩子成群，陪着蜜蜂收复花丛
　　 趁着嘴角尚有蜜汁，快把童话复述一次
　　 而你微笑，而你欢呼。将高出的草尖削去
　　 想必也削去了自己多出的年岁，如今
　　 一样的海拔，心事也就更接近一些
　　 河水未曾湍急，竹筏上还是多扎几个死结
　　 把笑声运到北岸吧，中途撒下的
　　 让流水安排，托付给散心的有缘人
　　
　　
　　 ·有伊人
　　
　　 只在尺素上见，却如同处在身旁
　　 大多数的花到你手里便可尽情地再开一次
　　 有些瓣只是我平凡的张望，你却不曾忽略
　　 春天一直追随着，化蝶是身后事，无须多虑
　　 更换了多种声调与姿势，都念不好你的诗句
　　 那些青草红花保持着写时的光彩，你定然也是
　　
　　
　　 ·诗为肌肤
　　
　　 胭脂无用，乡间的红蓝花大可放心
　　 连镜子都生分了，不为形容所动真好
　　 有的人无需梳妆，正如有些路途不必丈量
　　 神秘的姑娘虔诚一抓，就是一大把的诗意
　　 莫小家子气呵，一定要吹成柳絮的摸样
　　 我去借点春风造势。让那些
　　 倚着脂粉伪装自如的面孔无地自容
　　
　　
　　 ·歌为魂
　　
　　 我想说的是，灵魂也需要涟漪
　　 正如火焰渴望着跳跃，而我们要习惯于跋涉
　　 值得歌咏的总不会轻易出现。可喜的是
　　 我尚未失聪，必要时还能摆弄锄头铁锹
　　 夷高山为泥泞，断土坯为河床
　　 接应你的歌声如潮水般经过
　　
　　
　　 ·携书为侣
　　
　　 一辈子下来，依然守在枕边的书不多
　　 就算有一定也是满面灰尘，页角翻卷
　　 有的甚至残缺数页，或是涂着大朵茶渍
　　 但是，至少你们从未走散
　　 待到落日里，你反而迷恋着将它倒翻
　　 似乎每翻回一页，就会寻回部分青丝
　　 直到恢复你首次触碰它的情景，那时
　　 你们赋予彼此最光亮的面庞，名曰青春
　　
　　
　　 ·香襟袖
　　
　　 我看到你站在银色的乡间，小口啜饮
　　 月光从你黑发间漏下来，从衣襟漏下来
　　 我们之间有着数不尽的薄纱，不忍撩拨
　　 琴音是孤独的聚集，偶尔无色无味
　　 多少老调值得重弹，多少老调只有你愿意听
　　 喊一声你的姓氏，香唇齿
　　 走一遍你的酒家，香襟袖
　　
　　
　　 ·笔墨结伴
　　
　　 谁知吹灭灯火，光芒更厚。视野放远一尺
　　 江山辽阔数丈，无数精灵为你衔来木炭
　　 它们削青竹，收羊毫。所有的留白
　　 都是旧伤未愈，晕开的墨迹止血却不治本
　　 它们有的在等你来独自操持
　　 有的矢志与你结伴共赴
　　 在这小范围的安静的，人间
　　
　　
　　 ·骨肉亲
　　
　　 水的女儿在石径旁起火，煮茶招待迷路的少年
　　 离小河多远都没关系，你有月色千顷
　　 编多少篮子都装不完。天气转凉了
　　 成心把话题兜远，最后还是会忧伤
　　 家人般长话短说，大多数的词语
　　 被你吞咽，然后固执一笑
　　 你在我对面，如同在画中一般迢迢
　　 迢迢之后，又如前生走到今世那般亲近
　　
　　
　　 ·夕阳西下
　　
　　 面对余晖，非得许个愿的话
　　 我仍会指着那幅年画说——年年有余
　　 与富贵无关。只愿年年有鱼储藏波纹
　　 盘活一无所有的水草，水草似我
　　 一言不发后倾尽所有的柔软，以及绿
　　 那可不是戏子存心敷衍的油彩
　　 而是沉浮多年后的勇敢，源自胆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