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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外史》之《归宗记》(三十六) ——第二十九卷 枪毙


作者:陈晓江 进士,6337.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48发表时间:2011-03-24 23:31:39

《芙蓉外史》之《归宗记》(三十六) 第二十九卷枪毙
   第一章参军
   1950年下半年,谢米禄调到岩头乡当土改大队副大队长。原先这班土改队划分地主成份时判断不准,运用政策不当,收买人心,陷害了一些好人。申夫受贿金粒案不知怎么的被翻转了,陈鸣密这班人中的几个被打落台。土改队的人顺藤摸瓜,认为继鹰也有牵连,尽管继鹰受过陈一鹤这条线上人的不少好处,但他毕竟是陈鸣密这班人提拔起来的,而他也支持过陈鸣密。谢米禄说他自己是相当讲阶级路线的,也同样认定继鹰脱不了干系。他分析了继鹰的大哥当过伪保长,一定是老大指使策划之下,打入革命队伍,共同进行控告、陷害长人申夫、燂狗勋等人的。继鹰虽然不算是替罪羊,但夹在他们中间受气。庆枢公然说你矮人国别再挡脚绊手的尽碍事了。因此,继鹰人在其位,不得重用。
   到了溪南村土改基本结束,岩头乡土改运动将要告一段落,继鹰回到芙蓉村,马昭调到溪南。马昭使了什么手腕,却坐享继鹰努力创造的土改成果,成为红人。回到芙蓉后,上级领导认为马昭当过儿童团团长,入过青年团,工作积极,领导吩咐的事都是一讲一听,遂把他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并由农会委员升任为民兵连长,继而升任为岩头乡副乡长。当了副乡长后,马昭主动要求重新驻溪南村,负责溪南村工作。这以后在马昭的倡导和努力下,溪南村在横坑溪南垟坎脚造了南垟塘。那片要造塘的地是芙蓉表山娒耕种的,马昭出面,很快就搞定了。南垟塘为芙蓉、溪南两村水利纠纷留下隐患,后来,芙蓉人有“马昭卖溪滩”之说。
   这时的庆枢仗着马昭之势,在村里开始兴风作浪起来,老百姓谁也不敢直呼他“饭对”的奶名,但背地里还是称他癞头,一方面出于有意的蔑视,一方面他也太像冯家湾冯氏兄弟了,他的头上还有一个汤圆一样大的癞疮疤,凭这一点也有意为他取个绰号与癞头昌福沾沾边。庆枢惟一不像冯氏兄弟的是有一副络腮胡子。
   解放后,芙蓉村干部阶层风风雨雨的一直不相安,若干村干部总在争权夺利。鹿园房的人看继鹰进一步受到排挤和冷落,有意把他大哥继马推到前台。由于鹿园房里参加革命的人多,共产党员多,逃散在外的人陆续迁回芙蓉活鹿园故居,形成一股势力,对他很有利。
   庆枢与马昭提出继马当过伪保长,在政治上应该永世不得翻身才是。这话惹怒了继马的老婆谷献珠。她在庆枢与马昭的家门口转来转去咒谶了一夜,第二天庆枢与马昭两人眼桃都肿了,芙蓉村从此多了一句歇后语叫“继马屋里谶人——皇天三宝镂芋一样”。
   从此,别人绝少公开提伪保长的事。至于有人说继马的父亲云横在世时与表山财主郑士丰关系非同一般,有些牵连,那也因为现在郑士丰被政府镇压,这方面的嫌疑也就死无对证。鹿园房的人说,继马的父亲云横也算红十三军的革命干将,虽然中央对红十三军将士看法不一,但死者总相当于烈士吧,他也算革命家庭的人。就这样,在芙蓉鹿园房众多党员的及力推举下,继马突击当上了村支部副书记。莲池房的人对此却始终不服气,并迅速制定对策,要重点对付这刚刚冒上头来的继马。
   这一年美国总统杜鲁门公开宣布攻打朝鲜,并命令美军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中国决定出兵朝鲜,芙蓉村分到几个征志愿军的名额,并由新任副书记陈继马同志负责征兵工作。历经战火之害的人们大都不喜欢自己的子女上战场,眼看征兵工作就要结束,芙蓉村还有两个名额未能招满。继马的工作压力很大。庆枢想当兵,他母亲宠爱儿子,舍不得他走。这时,继鹰自报公议,要求参军。
   当事情完全落实后,继鹰跟艳霓说:“我要参军了,想跟你说说。”
   “你都定了,还要跟我商量吗?”
   继鹰嘿嘿傻笑。艳霓拧他一把:“给。”给他的是一个光荣袋,上绣:“抗美援朝”、“参军光荣”二行字。
   谢米禄先是利用庆枢、马昭牵制继鹰,现在继鹰决定当兵,这以后村里滑头一点、像乌老鸦一样会叫的,就算庆枢、马昭等几个人了。庆枢等势必成为眼前最碍手碍脚的人,谢米禄认为处理这些人如同对付各路“英雄豪杰”一样,要考虑互相制衡。继鹰走后更会失去制衡的力量。怎么办呢?当领导行事必须果断。谢米禄连夜到庆枢家动员,同时政策攻心,再施加一点压力,安排庆枢也去参军。
   马昭一开始极力鼓动庆枢参军,待其落实要走以后,看谢米禄对自己态度突然改变,特别是听他发号施令时那强硬近乎嚣张的口气,才知这是谢米禄的调虎离山之计。庆枢一走,马昭就单把桨拍不响了,而继鹰一走马昭也有一种失落感。这也许就是相生相克的道理。这回他事先缺少的竟就是老祖宗司马懿的回头算,可是,牙齿被打落了也只好往肚子里吞,尽管暗地里另有打算,口头上还是说全力支持继鹰和庆枢去当兵,
   芙蓉村两头最会蹦得动的老虎被调出山以后,接下去燂狗勋、陈申夫等都一律被打落台。马昭也不敢出风头,遇什么事他老老实实不敢吱声。从此村里什么事由他谢米禄一个政府下派的干部自导自演,差不多是独脚戏了。
  
   第二章这首怨诗有问题
   继鹰与庆枢被编入同一个班,同在瑞安仙岩参加军训。庆枢的络腮胡子长得像板刷,生相有点强悍、奸恶,部队首长一眼看出他这样的人是可以镇得住几个赖胡兵的,就任命他当班长,
   部队还在温州地区内活动,离家不远,大嫂谷献珠到军队找继鹰商量:“你一走家里就出事了。谣传黄金印存放地点只有你大哥和你两人知道。还说,按照规定你俩不会同时出村的,万一其中一人发生意外,藏印的秘密就传给一个新人知道。”
   “胡说!谁说的?”继鹰一气急,明显失态了。
   “都这么说。”献珠说。“你走之后,谢米禄就组织一帮人集中对付你大哥,想尽办法让他交出黄金印。首先你大哥当过伪保长的事被重新抖了出来,被揪出来斗了。他们乘你不在家,对你大哥逼得很凶。你还是回家走一趟吧。我想你去说个清楚,他们就不会那样造谣了。你义母病重,她也希望你去见一面。”
   提起义母病重,继鹰倒有些不相信,也不愿就此回家。他认为大嫂言过其实,夸大其词,大嫂可能有意让自己做为难的事,有意将包袱甩给自己,因为大嫂一向泼辣,村里的事一般都能够摆平的。
   大嫂说:“谢米禄这个人可不好对付。看来你大哥这村支部副书记的官肯定被揭掉了,还有可能要坐牢。你二伯说斗来斗去最终目的还是要逼他交出黄金印,吩咐要他挺住。可是他老实口拙,除了没话可说的,说出口就是承认是是是。斗得那么凶,我看他是挺不住了。你最好回家一次,将这事给趟直了。”
   大嫂这样说来,事情可能非同小可。自己未参军前,大嫂会谶,我继鹰这张乌老鸦的嘴也不输于别人,几个干部怀恨在心,明里也不敢在老实大哥的头上动土,现在大嫂说大哥一个人扛不住了,不回家一趟恐怕不行。
   到了真正要向首长请假时,继鹰又犹豫起来,自己刚来部队,纪律严,还是不走好些,便婉言把大嫂劝了回去。
   过几天,军部定员,继鹰被定为秘密联络员。同一个排的七都人林一悄悄对继鹰说:“你可以了。”
   继鹰问:“什么可以了?”
   “听说营部看上你了,定你为秘密联络员哩。那位置要是能够长期占住的话,可以学文化,文化学好以后,一定是有出息的人了,你我相比将来就是皮鞋与草鞋的区别,你吃白米饭,我吃番薯干饭。”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我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老兄,有官当,以后要带携我呵。”
   乌牛乡的文清也说:“真的,我也听说了。”
   继鹰问:“听谁说的?”
   “就是你的同乡班长陈庆枢说的。”
   继鹰一听是庆枢说的,那种感觉无异于老鸦在头顶“啊”地叫一声,心头咯噔一下,感觉哪儿都不对劲——反正从少年时期起,他这人老耍阴谋诡计,处处与自己过不去。
   继鹰的担心不无道理。庆枢听上级说要调继鹰做秘密联络员,心里又不平衡了。这个死继鹰在地方上处处比我强,在部队里刚有点好处竟又给他拔了头筹,不信他这丁点儿大的小个子有天大的本事。他随即跟排长说:“排长哪,地方上所介绍的有关继鹰的表现都是假的,继鹰是日本人维持会下的一个伪保长的弟弟,他大嫂前几天还来过部队哩。”
   排长问:“你认为这里面有蹊跷的事?”
   庆枢说不出什么蹊跷,也就没话可说。
   这以后,庆枢没有好脸色给继鹰看,继鹰心里明白庆枢一定想害自己。不过继鹰料想目前他还不至于就对自己怎么样吧。
  
   大嫂叫不回继鹰,又写了一封信,说他义母病危,再不来恐怕见不着最后一面了,要他快快回家。
   继鹰拿着信向排长请假,要回家探望母亲。排长说这是部队,部队有部队的纪律,部队的纪律是铁的纪律,不准请假。继鹰担心义母和大哥,一天竟哭了好几回,排长见他就烦,不理他。战友文清来安慰,他谈起自己老母也有病,部队不准请假,说起来同病相怜。继鹰说起廿四孝的故事竟是滔滔不绝,怕文清没有完全懂得,还依髹漆老师画的样子,画了《孔融让梨》、《黄香温席》和《王祥烤冰》的图画,好让他直观理解。文清是初中生,被说感动了,当即赋诗一首:
   春有春草乱青青,
   儿子出外去当兵。
   在家不听父母言,
   想着父母最可怜。
   继鹰识字不多,问文清写什么,要文清念给他听。文清说:“你不识字?别假死假呆了,谁不知道你是楠溪芙蓉人?”
   “芙蓉人又怎样?”
   “都说十八金带出芙蓉,芙蓉的笔,溪南的竹嘛。芙蓉的荒鸡也会写三首诗哩。”
   继鹰说:“我真的识字不多,从小没上过正经的学堂,父母认为学文化死读书没用。”
   “我不信。”
   “这你也不信?”
   文清说:“你今天讲到明天我也不信。你不识字怎么有这么好的口才呢?”
   继鹰说:“可能义父长庵有意不让我识字,可能你不信,他认为任何苦难都不如有文化带来的苦难多,因为认得几个文字,苦难便会成倍增加。我义父他很随和,一般都由着我行事,让我学手艺做雨伞,做长工,他就是不愿我学文化受很多的苦。”
   继鹰的话,文清并不相信。想起不准假的事,文清叹口气说:“当兵还用当?连请一天假都不行!”
   继鹰遇到知音,照他写的诗一字一字抄了一遍。继鹰不会写字,对着文清的诗照样画葫芦,画得像鸡脚爪一样,画起来却还算是那几行字。
   军队一天五次紧急集合,这时号令一起,两个人又箭一般冲出营房,继鹰随手把抄写的字条扔在床上。
   班长庆枢每天一次的例行检查,发现继鹰床上有首诗写在纸片上。字迹太潦草,有几个字认不出来,但连起来看还是看懂了大致内容,显然是发牢骚的内容,就拿去给排长看。排长识字,而且水平也比较高,看懂了,问是谁写的。马昭说是继鹰。
   排长心事重重地说:“这首怨诗有问题。”
   庆枢连忙说:“前两天我跟你排长谈过,你还不信似的,反问我里面有否蹊跷。前些日子伪保长汉奸的老婆来过,这次汉奸的母亲又写信叫他回家,这才写了怨诗。继鹰就一定是混入革命队伍的……”
   “不用说了。”
   排长感到的不仅仅是事态本身的严重性,而是万一这个当班长的庆枢越级把情况反映到连部、营部、团部,上纲上线,自己也担当不起,便把纸条送给连部,也煞有介事地把庆枢所讲的“汉奸”、“伪保长”之辞说了一遍。周连长马上找继鹰谈话。
   “继鹰,你大哥当过日本人的伪保长?”
   “是。”
   周连长有些愠怒:“是?是又怎可当兵?”
   “土改队抽的名额。”本想说是自报公议,初衷是自己要求代庆枢当兵的,听连长的口气不那么友善,偏说是抽的,言外之意还有些抽壮丁的味道,说“抽”字还加重了语气。
   “日本人伪保长的老婆来部队咋不汇报?”
   继鹰说:“这纪律我不知,新兵营。”
   周连长更加愤怒:“你母亲有病?”
   “嗯。”
   “真的是母亲有病?”
   “嗯。”
   “就单单只母亲有病?”这一句比前一句问得更激愤。
   “嗯!”继鹰回答的口气一句比一句加重。
   “有其他政治任务吗?”
   继鹰火了:“这是什么意思?”
   周连长问:“那首怨诗是你写的?”
   庆枢插嘴说:“他义父就是陈长庵,水平非常高的。”
   继鹰辩解说:“那其实不是我写的。”
   庆枢问:“不是你写的,还有谁写的?”
   继鹰打比喻说:“偷芥菜的人逃了,你不要把拔篱桩的人逮牢当贼。”
   周连长听不懂他所说的,问庆枢:“他说什么?”
   庆枢并不回答周连长的问话,继续问继鹰:“依你说,那么谁是‘偷芥菜’的人呢?”
   按理说,继鹰应辩解自己识字不多,说这首诗是文清或者不知是谁写的,自己只是照样画葫芦抄一遍而已,但一看周连长与庆枢像小丑一样在眼前表演,便偏不解释,只是哼的打了一声响鼻。
   庆枢转身对周连长说:“周连长,他顽固到底,他说不是他,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我看其实就是他写的。”
   周连长拳捶在桌上,露出凶相来:“他妈的。”
   继鹰最恨别人骂他妈,骂他妈比打他更难过。继鹰也一拳捶在桌上,并用足了力,意欲盖过周连长那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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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继鹰又回到了芙蓉村,马昭调到溪南。马昭利用自己的聪明坐到了副乡长的位置上,庆枢也距仗马昭的势力在村子里威武起来了。谢米禄为了控制继鹰,在他当兵后,便主动地找到了庆枢让他也去当兵好给继鹰施加压力。继鹰入伍后,大嫂找到了他说他的大哥被人欺负,让他回家一趟,他没有走。继鹰被定为秘密联络员,庆枢起了妒心,一心想找他的麻烦。大嫂来信说继鹰的义母病了,他去请假没有批准,心情不好,战友看到后,知道他的情况便同情的写了一首诗,没有想到,这首诗却成了反诗。故事情节琐碎有序,层次清晰自然,欣赏。敬请读者朋友们阅读本章节并热切关注精彩更新。【编辑:桐疏枝寒】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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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桐疏枝寒        2011-03-24 23:39:24
  继鹰的人物的外在的形象和内心活动描写真切,尤其是当他被庆枢暗算后,在与周连长的对话时的情景,一个活鲜鲜的人物呈现在大家的面前。真正体现了一个受到不公的待遇,又遭受义母病患却不能前往探望,内心受到极大的压力,难以发泄的男子形象。真切,可读性强。
   问候作者。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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