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好时代
一个少女作家怋着小嘴断定,这不是一个好时代。
果然是灵性已通的孩子,因宿慧而显老成的孩子类似于神。
非但不是一个好时代,还是一个不好到了极致的时代。
既使不兵荒马乱,各类问题,各类困难也逼出了兵荒马乱般的噪动,而且克服困难,解决问题的手段日渐苍白,是过度索取的后遗症,再怎么填补,再怎么修缮,也掩饰不了百孔千疮的底子。
这是一个百孔千疮的时代
更何况还真有兵戎相见的动向,此时的兵戎,一经相见,足以展现这个时代的高效率,高速度,出乎意料的威力。
这还是一个捉襟见肘,慌不择路的时代。
抛开对于时代的忧患,我的全心都在一群轰轰笨响的机器上,这些稍落在时代后面的机器,笨拙得让人满意,它们依靠卖力的操作,就能持续地产出。至于那些盘根错节的原理,化学公式,被脑子生生吃进去以后,又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消磨掉了,我只是陶醉在人与机器共同打造的忙碌里,把腿跑酸,把胳膊抡疼,浑身汗水,有片刻的休息,就踏实了。
这样的劳作,贯穿了一个旧时代,好的时代都在回忆里。
父辈母辈们吃辛吃苦的时代是好时代,过日子全靠一双手,还有一颗欢跳着向前奔的心,充满了创造新生活的快乐。亲手缝制衣服,亲手腌制咸菜,亲手种菜,亲手蒸馒头,亲手打井里的水,这双手家里家外忙得闲不下来。有薪水足够养家,有个家需要经营,从没有现在繁华烟柳场的奢望,乐趣都在一双手,挣取一个世界的成就感里。
至今,还很迷恋父辈们近乎仪式的节俭,他们还在那个时代里没出来,但这是幸福的躲藏,免了迷惑,免了失落。
如果说有理想,我的理想不在这里。
我的理想是做那个晋国的老汉,不紧不慢平整出一块地,开出畦来,然后,为了浇灌,再挖一条沟到井边,一点也不着急地抱着瓮浇水,如果有人饥笑,这样浇水太慢,功效太少了,得浇到啥时候,白费多少力气?我也能豪不动心地反驳:用机械浇水只会使人产生机巧之心,失去了专一安定的心境,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实在是呼唤好时代的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