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散文】怀念父亲
春光明媚,百花盛开,又到清明时节。不觉间,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七个年头了。七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啊,可我总觉得父亲就像没有离开我们一样……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个勤劳的大好人。他会一手木工手艺,平时乡亲们无论谁求他锯个葫芦,修修补补家具,加固下农具,直至盖新房,他再忙也要放下自己的活儿去帮他们,没记得他拒绝过谁。在那个大呼隆的年代里,乡亲们家家户户都过着清贫的生活,像我们家里弟兄们多,劳动力却少,日子过得如何可想而知。由于年终生产队分配,我们家里几乎年年分不到现金,因此平时家里买个油盐酱醋基本上靠鸡屁股银行,但冬天鸡不下蛋,家里的日子就更加拮据了。父亲只好利用晚上或者中午别人休息的时间,自己在家里鼓捣个木箱、柜子、杌、凳之类的家具,有时候卖给乡亲,有时候也赶集卖,赚个零花钱补贴家里的开销。我们弟兄们的学杂费、书本费、笔墨纸张的花销也基本上靠父亲的手艺。
父亲是个革命伤残军人,一条腿在战争年代负过伤,因此一直不能走远路,但他的身体却很结实。他不仅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利用闲暇时间经管着我们家里的几分自留地。记得我高中毕业那年,参加完了高考,回到家里闲着没事,就想帮助父亲干点农活。一次,父亲要往自留地送农家肥准备种蔬菜,就是用那种独轮车推,一车少说也有三四百斤,我自以为无需费多大气力,便对父亲说,我来推吧。父亲看看我说,你能行吗?我说没问题。谁知道车子推起来走了没多远就想倒。我才知道,驾驭一辆独轮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父亲说,你放下吧。我放下车子,父亲接过去,推起来四平八稳的,我只能在一边跟着走,只有在上坡时帮助推一把。看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推着一辆几百斤重的车子,步履坚韧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从车子后面看着父亲蹒跚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自己也感到十分惭愧。
我参加工作以后,经常利用暑假回家看望二老。父亲知道我喜欢吃村边富水河里的小鱼,在我回家之前,他早早地就去捕捞一些小鱼来家了。母亲用花生油炸出来,黄灿灿的,非常诱人。我吃着家乡小河里出产的小鱼,那种美味享受是无法形容的。记得再早的时候,我们家里曾经有一张渔网,我们弟兄们从小没少吃父亲捕捞的鱼。后来不知道渔网哪儿去了。据母亲说,有个乡亲借去使用,也许是损坏了,还是丢了,反正没有还回来。父亲尽管很心疼,却没让这个乡亲赔偿就算了。家里没了渔网,父亲就很少再去捕鱼了。为了给并不经常回家的儿子捕鱼吃,父亲只好去借别人的渔网,还人家渔网时,哪怕自己少吃点他也总是尽可能地给人家带点小鱼去,以示酬谢。我每次回到故乡吃着父亲捕捞的家乡小河里的鱼虾时,心情总是无比地激动和幸福。
故乡小河里还出产一种蛤蜊,浅黄色,指甲盖一般大,味道尤其鲜美。特别是用蛤蜊做的打卤面,我是情有独钟。记得有一年大旱,河里的水比较少,河水在太阳的暴晒下容易产生一些毒素,许多人的皮肤接触到这些水会过敏,起一些疙瘩,非常刺痒,难受。为了给我捞蛤蜊做打卤面,父亲还是在我回家之前就去河里捞了蛤蜊回家。我回家发现父亲腿上蛤蟆皮一般的疙瘩,知道他是去河里捞蛤蜊了,就抱怨他不该去,他说自己馋了想吃蛤蜊打卤面……
昨天,二哥跟我通电话问我回不回家上坟。我告诉他,火车票前几天就买好了。
父亲,清明节儿子就回家去看你了。
2011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