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散文随笔】清明记忆
今年清明节,我回老家给父亲扫墓,当早饭吃到老母亲做的白煮鸡蛋、燕儿饽饽时,我就不由地想起童年时候过清明节的情景来……
在我的老家烟台,清明节这一天,乡亲们家家户户都要吃白煮鸡蛋和燕儿饽饽,这一习俗延续至今。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为了清明节让我们弟兄们都能吃上鸡蛋,我母亲早早地就开始做准备。到了清明节这天的早晨,母亲把鸡蛋煮熟了,分给我们兄弟们,不多不小,每人一个。有的年份,如果鸡蛋缺少,就用鹅蛋和鸭蛋凑数。鹅蛋虽然不如鸡蛋好吃,却比鸡蛋个头大,因此弟兄们经常为你的大我的小而打架。记得有一年,我三哥抢夺了我分得的鹅蛋,两个人便打起来了。我打不过三哥,吃了亏,二哥出来仗义相助帮我从三哥手里夺回了鹅蛋。三哥不服气,又跟二哥争吵,却遭到了父母的严厉批评。
清明节除了吃鸡蛋以外,还要吃燕儿饽饽,家庭成员也是每人一个。小朋友们得到的燕儿饽饽却是大燕儿背上再驮个小燕儿,比较好玩,但究竟有什么讲究,我母亲也说不清楚。我们小朋友们平时经常东家进西家出地互相串门,但清明节这天再串门时,母亲们就要给来访的小朋友赠送一只大燕儿驮小燕儿的饽饽,这几乎成为了惯例。过一个清明节,我经常可以得到几个燕儿饽饽呢。我得了哪家的燕儿饽饽都要拿回家给母亲看一下。母亲拿着燕儿饽饽仔细地端详品评一会儿,夸张这家做的形象,那家面发得好,然后再还给我,等人家的孩子来访时也要回赠一个自家做的。邻里之间往往通过孩子们相互的来往而加深了感情,增进了友谊,关系更加和谐。记得有一次,我去一个邻居大妈家串门。大妈家没小孩,大妈赠给我一只大燕儿驮小燕儿饽饽。可能是饿了,我没拿回家就在外面私自吃掉了,回家也没给母亲提起。母亲从别的小朋友那里知道了,我回家后母亲用笤帚疙瘩教训了我一顿。我觉得冤屈,就辩解说,大妈家里又没有小孩来我们家,说不说有什么要紧?!母亲数落我说,你大妈给你燕儿饽饽,你吃了也不要紧,但不回家说一声,我们怎么知道!咱们占了谁的光,即使现在不能回报,但这个情分却一定要记着。通过这样一件小事,我明白了如何做人的道理。
那时的清明节不仅有好吃的,而且还有好玩的呢。往往清明节还没到,生产队就开始安排劳力扎秋千了。扎秋千的地点不大固定,今年在这条街道,明年可能再在那条街道,每个生产队几乎都扎,一个村里能同时出现几架秋千。我们小朋友们在这条街道玩一回儿,再去另一条街道玩一会儿,村里所有的秋千几乎玩个遍。清明时节,尽管生产队的社员们已经开始忙春耕和小麦田间管理,但大人们还是不忘抽空来打秋千,大姑娘、小媳妇们打秋千尤其积极。她们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成群结伴地来玩,于是秋千场上就热闹起来了。秋千场上女人们嘻嘻哈哈、嘁嘁喳喳的说笑声,一条不长的街道上几乎都能听得见。
打秋千有单人打双人打之分,也有坐式立式之别。女人打起秋千来好像都没有够,而拽着绳索送行的却多是小伙儿,因为小伙儿力气大,送得高。秋千被送起来,下面主要看当事人的本事了,谁把秋千荡得高,谁就会受到众人的喝彩。双人打的时候多是女跟女,男跟男,男女混合打的比较少。也有男女青年配对打的,这些多是恋爱对象或者相互有好感的,通过打秋千往往还会成就一对对好姻缘呢。
那时的秋千多是门形的,但也有别出新裁的。记得有个生产队在场院里扎了架转秋千,不是门型的,而是转圈的。因为稀奇,吸引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观看、玩耍,大家都想打一个转秋千过过瘾。一时生产队场院里就像唱大戏一般,人山人海的,十分热闹……
转眼二三十年过去了,如今过清明节,乡亲们虽然还在延续着过去的风俗,吃白煮鸡蛋和燕儿饽饽,但不知道是现在的人们懒惰了还是没有人组织了,打秋千的热闹场景却再也见不到了,邻里之间相互赠送给小孩子们大燕儿驮小燕儿饽饽的习俗也没有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201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