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与历城——《话说济南》之六
　　
　　 有人说：“先有历城县，后有济南府”。此说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更超史的说法，应该追溯到“舜耕历山”，就是说，在虞舜时候，这里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就有辛勤耕耘的先民群居。商周时期，济南地区隶属谭国。在周武王推翻商纣王、建立周朝天下的战争中，谭国没有进行抵抗，直接投降和归顺了周天子，所以谭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成为周天子统治下的一个古老的东方之国。春秋时期，由于“血统不同、姓氏相异”，谭国人备受东周天子的冷落。《诗经•小雅•大东》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潸……”这表明，周朝对谭国的统治和盘剥是非常残酷的。
　　 据民间传说，谭国的城池在龙山一带，原来叫做平陵城。当时，历山之下尚无城池。一方面由于国君昏庸无道，贪恋女色，朝政荒废，致使天怒人怨，有神鬼相助，施法灭谭。一方面是周天子对谭国的盘剥与打压。致使平陵城在一夜之间倾颓破败。民间有云，“失了平陵城，修了济南府”，便是指此。而这里所谓的“济南府”，就是以“历山（即千佛山）”命名的“历邑”。“邑”者“城”也，历邑就是历城，亦即历山下面的城池。
　　 战国时期，历邑属齐国。秦汉时，黄河之水不流经历邑，北面的河流叫济水，所以，有时也把历邑称为济水以南——济南。从此就有了“济南”这个词。于是，西汉时设立济南郡，隶属青州刺史部所辖。三国时，属于北魏，曾设为“济南国”。西晋时，朝廷在兖州设廪丘，拥有8郡56县，济南便成为其中一郡——济南郡。到了唐朝，济南隶属于河南道所属的青州管辖。金元时期，山东地区被分解为“山东东”和“山东西”两部分，济南与益都并列，属于“山东东”管辖。清朝则设济南道，亦称历城道。
　　 自三国至民国的近2000年间，济南一直是一个东方的重要城邑和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历城，则在近代后期多次肢解、迁移和改邑。济南解放前后，曾从历城的老地盘上，分出过“泰历县”、“章历县”等。新中国成立后，进一步明确了济南作为山东省省会的地位。但是，由于建国后恢复国民经济的需要，国家实行地管县的政策，济南周围的大批地盘都隶属于泰安地区、专署管辖，而不属于济南。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才在撤销“章历县”、“泰历县”，重新整合历城县的基础上，划归济南市管辖，成为济南市所辖的唯一的一个郊县。历城县就成为完全环绕济南市周边的一个郊县。于是，历城县与济南市从地盘到居民，都成为界限不明、互相混淆、犬牙交错、难分你我的局面。
　　 直到改革开放后的1987年，才撤销历城县，正式成立历城区。随后，济南市慢慢成为六区、一市、三县的现在规模。
　　
　　 移民城市——《话说济南》之七
　　
　　 金元时代的文学家元好问（1190——1257年）诗曰：“羡煞济南山水好，有心常做济南人”。可见济南山好、水好、人更好，能做济南人，自古以来都是许多人的一个梦想。那么，谁是真正的济南人呢？答案是：极少。就是说，追寻现代济南人的来源，极少有真正土生土长的老济南。他们的祖先，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移民。
　　 所以，济南是一座移民城市。
　　 济南历史上的移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民间的、长期的、分散的，或因经商、谋生驻足济南，或因其他社会原因入住济南，属于自然移民；另一种就是政府的强制行为。
　　 最大规模向济南强制移民，莫过于明朝的洪武年间。据记载，当时迁民的方法和步骤大体有遣返、军屯、商屯、民屯等几种，但更多的还是采用招诱、征派的强迫办法，朝廷动用军事力量强制移民。全副武装的兵士，把故土难离的移民队伍，用绳索绑缚和串联起来，用兵器、鞭子驱赶着走向新的住所。当有人需要大小便时，解开他的手去方便。所以，济南人至今还管大小便叫“解手”。
　　 朝廷从山西、河北部分人口密集的县份强制移民于鲁豫皖三省，其原因当然是这三省已荒无人烟，需要进行人口补缺使致均衡，以图经济发展和局势稳定。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鲁豫皖三省变得荒无人烟呢？有许多说法。河南、安徽一带，大都倾向于“胡大海报复杀人”说。
　　 相传，胡大海的父亲出海时浪打船翻，遇难于一海岛，岛上有一雌性黑熊向其求欢后怀孕，并生下了相貌丑陋的胡大海。胡大海长到幼年，趁母熊不备，与其父偷偷渡归大陆。母熊归来，见夫离子去，悲痛欲绝，投海身亡。胡氏父子在河南讨饭，因胡大海相貌极其丑陋，没有人敢靠前舍饭飧食，一致其父饿死在河南。胡大海系母熊所生，相貌似熊、五大三粗且力大无比，立志长大后一定要杀尽河南人为饿死的父亲报仇。后来，他跟随朱元璋打天下成功，成了开国元帅。朱元璋统一天下创建明朝，当了皇帝，问他有何要求，他说要杀尽所有的河南人为父报仇。朱元璋有条件的答应了他。不想，胡大海杀人兴起，带领军队见人就杀，停不下来。直到把河南、安徽、山东济南人全杀光了，杀得三个省份没了人烟，方才罢手。于是，造成了鲁豫皖三省荒无人烟。
　　 很显然，此种说法过分夸张，有情绪化的倾向。但也说明人们是何等痛恨杀人如麻的胡大海。客观地说，胡大海报复杀人说，应该不是该地区荒无人烟的唯一原因，而是另有原委。
　　 据《元史》记载，仅元末40余年的旱、涝灾害，山东就有18次。元末明初，蝗灾也相当厉害。从1341——1365年的24年间，大蝗灾有十八、九次。特别是元至正十九年（1359），山东济南，水、蝗两大灾害踵至，百姓“大饥”，屡现“民食蝗”、“人相食”的惨状。于是，百姓纷纷起义、揭竿而起，与触怒皇天、遗患于人的元朝统治者展开了武装斗争。各地起义军互相倾轧、火并、分裂、倒戈，朱元璋乘势而起，削平群雄，在最后统一全国的战争中，“先取山东，撤其屏蔽……然后以兵北上，直捣大都”。此次战祸，山东济南首当其冲。
　　 明朝初年，战争与灾荒使大批生灵涂炭，人寰沦丧，卫生环境极其恶劣，为大规模疾病流行与传播制造了条件。于是，包括济南在内的鲁豫皖三省非常广泛的流行起了“瘟人”的瘟疫（烈性流行性霍乱）。老人传说，当时有成群成片的红头苍蝇，铺天盖地的滋生蔓延，作梗作祟。人得病后上吐下泻，一天、两天，甚至当天即可丧命。开始时，参加发丧的人，不等发完丧就吐泻不止，很快死去，出现了“上床脱了袜子鞋，不知早晨穿不穿”、生命难保、人人自危的恶劣境况。后来，死去的人再也没有人来抬死尸发丧，不论死在哪里也没人掩埋。
　　 实际上，战争、灾荒、饥饿、瘟疫，以及胡大海疯狂杀人的暴行，如丛如灌，纷至沓来，每一次灾害都会有大批的人死去，多次德在海便造成以上地区荒无人烟。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几近灭绝人寰的灾害具有综合性、因果性和重叠性。使济南地区以及豫皖等省份的土著民几乎死绝了（据说，海边的胶东半岛无瘟疫流行）。于是，朝廷便下令移民。从人口密度比较大的山西省、河北省枣强县，向荒无人烟的地区强制移民。所以，现代一些济南人的古老祖籍并非济南，而是河北枣强、山西省某县、或其他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
　　 据说，移民与鲁豫皖三省的山西、河北人之后代，小母脚趾上都有个明显的标记可以作证。你可以检验一下你的两个小母脚趾的趾甲，看看是不是一片趾甲分作了两瓣，如果真得是分作了两瓣，那么你就是当年河北、山西移民者的后代。
　　 从明朝初年大规模移民到现在，济南已经经历了近650年的沧桑历史。在这六、七个世纪的时光里，以各种理由、各种形式的济南移民，每年每月都在进行。一茬接一茬、各个类型、各个地区的济南移民，壮大着济南，丰富着济南，也继承、揉融、发扬、改造着老济南的历史文化和光荣传统。特别是自改革以来，人口成倍翻番，地域一再扩充，经济天天增长，使济南这个移民城市添加、凝集、荟萃着具有济南特色的民族综合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