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
蓝总是在跟青青尽情吵闹后突然将青青向下按倒在地上,墙上或者床上。然后他们彼此心跳急剧一阵。蓝抽出一只扼在青青手腕的手,撩开青青一些散在额前的刘海,然后温和而又磁性地说,青青,如果我们老了,我们就一起死去。
青青总是趁机偷吻蓝的嘴唇,稍微一用力,将蓝反翻过去,倾仰在蓝身上笑呵呵地用手指摩挲蓝的耳朵,故意露出鲨鱼一样的龅牙,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老呢?
蓝用手触碰了一下青青的龅牙说,老到你这颗牙掉了。
蓝从小就把生命的休止符画在了30岁,自我监督,所有的梦想和愿望都必须在这之前勾销干净。蓝这样悲观厌世,是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一个长他三岁的姐姐走了。家里的悲惨气氛,使蓝一回家就想哭,别人眼里,蓝便成了一个不正常的孩子。甚至连他憔悴的老母都总是嚷着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蓝想,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伤心之地。
蓝的这总有一天很快就成了有一天,十五岁的那年,蓝在念高中,成绩差的令家里所有人发指。心理负担沉沉的蓝有一天看了一部影片,看了后便中途坠了学,私自离家出走。至于电影里的内容演的蛮荒诞的,可刚好撞了心理叛逆期的蓝,蓝便应运出去闯荡。
蓝是悄悄离开的,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多病的母亲看到留书后会好受一点,实在不忍心的时候,他学着迷信人偏信醒卦,本年他应该摈弃一些了的的看法和感受,他才能成功。
蓝爱文字和音乐,有一种说法叫文字在音乐里游泳。蓝想,他要带着他的吉它走遍所有的泳池,虽然一辆自行车在后来没多久就被偷了,蓝还是不肯回家。逐渐体会了生活的残酷和无情的他却还固执着最初的梦想,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让自己的音乐和文字游出太平洋。
蓝算是脆弱和忧郁的孩子,可天生的乐观有时还是支配着他一些日常行为,比如他可以跟孩子一样为一些玩具而兴奋不已。蓝的忧郁文字从始至中都憋闷在旅行包里,一直未曾发表过,后来他接触了网络,他便将从前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啄到网络上去,后来他接触了一个名词叫如火如荼,后来知道了一句话叫,强中更有强中手,他觉得有些绝望,但他望着冰冷的文章无人问津的时候,他觉得前途像通天河一样的渺茫。
走出了小镇,走出了平凡的依靠,置身在这繁华如烟花般的城市里,为了生活,他艰难地从事了最低贱的工作,做搬运工。如今的他早忘了十五岁的那些星卦,他一直都在失败颓废中。靠在网吧座位上的他显得有些沧桑,文字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他不曾觉得无助有时候原来如此可怕,他抽着烟用耳塞里的音乐来包紧自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发在编辑信箱里一去不复返的稿件,他渐渐觉得孤独梦想倒不如一场淫梦,过后邋遢死去。
可能有太多孤苦的孩子一直都还假死在网吧里,香烟,烈酒,活着让氤氲的哀伤缭绕。上天手中的天使名额都太昂贵而希奇了,而我们都只是匆匆无名的庸俗过客。奢望倒不如甘心在这阴郁自生自灭。幸运的降临那是因为有人在一路爱的路碑公路上出了车祸。可能带给了幸福,可也只是加速或者麻木了某段生命。
青青的出场,本应该是天祸,可有些太懂得生命的人生活方式和方法却能一起共鸣,于是又成了场喜剧。生命的本质看透的人太多,在这透明的世界里,我们像个粉刷工人样,将生命的外衣生活换穿五颜六色。可人性却是从不安分的,穿过了高雅的礼服,我们开始怀念蓑衣斗笠,玩腻了泥巴,我们开始玩爱情。
青青是个末流的大学生,青青喜欢上网就像蓝一样,有时候睡不着觉也要到网吧来睡觉。
青青发给蓝短信的时候,蓝正在拼命抽着劳白,玩着《三国》游戏,蓝听到消息声音后并没什么反应。蓝做了个两指夹烟的动作的时候,一个视频请求将蓝从游戏中弹跳出来,弹跳的速度慢,蓝又抿了口可乐,本想骂骂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可后来发现视频的对方是女的,于是在视频前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恭喜你。
什么。
你写的文章已经被录用了,并决定在《开释》杂志发表。
蓝眯了几秒钟的眼,脑袋向后倾仰像呻吟的饿狼,可很快又做出一副一无所惊的样子,敲了敲键盘。
哦。
你不觉得开心吗。
交个女朋友或许我会开心点。
有些约会我们或许一辈子都没时间理置,可性格的随机做出来的事情都会令当事人摸不着头脑,有些人活着是性格的俘虏。
蓝或许还真以为自己如愿以尝了,他的兴奋被毁灭之后他还是很镇定,他陪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身边看城市里的川流不息的车火,这竟成了一场毫无征兆的约会。蓝想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穿上一年前攥下来的西装。呆在网吧久了,他觉得他的皮肤早就像沙滩,可沙滩通常都是在阳光下显圣的,可蓝却最怕在阳光下,他觉得那犹如搁浅,因此他觉得他不适合交女朋友,虽然有时候看到很多不般配的情侣他会瞬间信心大增。青青长得很可爱,这更让蓝有些羞答答的,但蓝在仔细看清楚青青的皮肤后他却宽心了,因为青青也是一个接触网络久了,得了网吧综合症,皮肤一样的沙滩型。
城市的灯光,散漫着我们的梦想,谁都可以一如既往,眺望着黑暗里裸露着的忧伤。
阳光的重量,浑浊了碧蓝的天堂,虽然我们都很勇敢,虽然我们一直迎着暴风雨来的方向。
我很庆幸,折翼的双翅展出了爱情的降落伞,我很庆幸,梦想入口的地方是我们一起回去的风光。
知道青青的名字的时候蓝已经自离了搬运工而搬到了青青所在的大学。青青说蓝你怕不怕我骗你。蓝故意低眼打量自己的全身说,青青,我那一点原来还可以被骗的,诶,青青,你快告诉我,我好去当了,买包烟抽。
青青说,原来属猪的不只我一个啊。
青青第一次拉了拉蓝额前的刘海说,蓝你做我的学生吧。蓝随手往青青嘴里塞口香糖,说,青青你吹成热气球再说吧。
青青所在的大学是师范大学,青青告诉蓝自己是学幼师的,蓝说自己可不可以当幼教。青青腾出双手来抱了抱蓝的腰说,瘦点再说。蓝拽着青青跑,青青的身子柔软的像玉米心子,在大学小花园里乱穿,蓝顾不着往来零稀的旁人的耳朵说,抓到你,你帮我洗床褥。
大学的校园气氛比起外面社会,显得格外雅致别韵。蓝冲了个凉后站在阳台上看对面宿舍里人忙碌。蓝想这青青虽然采稿是骗自己的,可她的确是当今一大舞文弄墨能手。她的房间乱的像是书才是这屋的主人。蓝首先是企图帮她整理一下的,可又想私自动女孩子的东西有那么些八卦了。
电脑在房间角落,坐的姿势特是劳累,想象的出,那个没夜没日的女孩子是如何虐待这可怜的电脑。
坐在电脑前可以看到外面静谧的校园,这个角度让人产生灵性上的共鸣。
蓝手有些痒了,像缺痒,打开电脑后,电脑却是要密码的,蓝开始埋怨,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教授晚上还来授教。
梳妆台上有一小盒咖啡,蓝从摔在地上的背囊里摸出了黑白猪杯子,这杯子一叫黑白猪,果真是一半白,一半黑,估计蓝是几个月没洗过了,蓝又冲了冲杯子,瞎糊糊地弄着喝了起来。
对面宿舍的灯光七零八散,几乎每一个窗口便是一翻异景。有对窗写作的,有男女打着打着kiss突然就把灯光上,把窗帘拉起来的,也有在台灯下奋笔疾书的又或是凭几看书,种种悠闲激情的画面让蓝好生欣羡,甚至觉得中途坠学是不是真被电视给骗了。
蓝小喝了口咖啡,眼睛差点掉到杯子里,惊吓了一跳,甜的,蓝用鼻子嗅了嗅,有一股淳厚的茉莉香,适才知道不是咖啡的问题,而是加的糖不知道青青从哪里弄来的一种特香特甜的糖。
蓝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同时听到对面有谁在弹吉他。蓝开门没看到青青倒看到一包装棉褥。青青将棉褥向蓝脸盖来,蓝手中的咖啡本是应该顺应而非条件反射掉到地上的,可蓝还是先一步下意识的将咖啡碰到了自己身上。
蓝赤裸着上半身躺在青青床上,青青狠狠用手指在蓝身上涂抹假借士牙膏,蓝嚷着要起来,说明天不刷牙了啊,不刷牙我吃什么啊。
青青说蓝你怎么反应怎么躐,有危险全往自己身上揽。蓝说弄脏了地面或者被褥,今晚睡哪呢?青青说,那倒也是哦。
蓝无意间看到了青青的那颗沙牙,忍不住伸手要去触碰,青青猛地缩头将牙膏趁机弄得蓝满身都是,青青向后跳出一步,雀跃着嚷到,呵,刚触碰禁区,你活该。
蓝追着青青在小房子里转,房子里的布布胶胶被撞得七斜八歪,然后蓝将青青在角落里制住了,准备用牙膏涂她。可青青却突然将食名指放到了唇间,对蓝说,嘘……
我们在水中相遇,用吻来维持呼吸,我可以就这样缺氧死去,可先要让我咬伤你的鲫。
海浪击伤了忧郁,招来了狂风暴雨,我曾在贝壳上画你的身体,磨光了我一辈子捕食的餐具。
海鸥成为了谁的御用信使,学会了往南迁徙,是海要成沙漠了,我终于不再叹息,我可以找到你,追随着淋着血的鳍,划往无处遁形的南极。
夜深的时候,青青在玩电脑。蓝瞟了几眼,既非游戏也非文字,就坐卧在青青的床上看杂志。蓝生性跟书血缘僵硬,看了一阵差点睡去,一翻身从朦胧中惊魂出来说肚子饿,青青没转被荧光屏照得透明的脸,用手指示意了梳妆台下的小柜子里有泡面。
刚才那弹吉他的家伙是谁啊。蓝弄好了两碗泡面,一碗端到青青旁的地板上,由于电脑是放在一小杂几上,所以青青是在坐在地上玩电脑。一碗便自己吃了起来。
是我们学校里新生的忧郁音乐派王子。
王子,蓝吃着差点喷出来。
你可别说唱地不好听,我当时也是这么说,可后来那王子还是加上去的。
一点破吉他功夫弄攀得上王子,女儿国的唐僧可是长得一副俊朗。
吉他我也会,如果摸到一点门径就能攀龙附凤,我纳闷的是,当年我搬运那么厉害,怎么搬来搬去还是个搬运工,怎么都没人称我为搬运司令。
青青手头的事情好象做完了,笑呵呵地端起热乎乎的面来吃,吃了一口又迎着蓝道:你还别不服,一点吉他功夫是算不上什么,可再上原创呢?我知道,如今原创也是风生水起,不算哪门子希奇的功夫,可要掀出大风大浪来,且能裹挟一堂子粉丝那就要得有出将入相的能力了。吃了一口面继续道,他音乐里那种浓郁的忧伤味道,你闻不出来么。
蓝似乎想用面灌饱填一肚子怨气,狼吞虎咽后放下碗筷,到甩在地上的包囊里抽出吉他,端坐在床上,说,青青你别失聪,先吃了面,免得听了入了神,忘记吃,凉了,浪费了。
青青说,蓝你别激动,今天不是礼拜,你等我拉了窗子再弹。敲了敲玻璃说,这玻璃隔音的效果还可以。然后望着蓝说,你弹吧。
蓝拿眼白青青。青青一副抱歉的样子说道,我不拉窗了,你弹吧,你弹吧,……
蓝问青青为什么自己的文字总是门可罗雀。青青说,蓝,你太安静了,家无四壁,能有麻雀已经很不错了。蓝又问青青,你说我唱得歌好听么,青青说,好是好,不过呢,不过蓝你太年轻了,早出生一个世纪的话可能会红。
蓝背着青青的小灰包说,不管了,反正是你说我的文章被录取了,从前我可一直都是隐居人士,如今被你起土了,引诱起了我满腔热情,你不帮我弄出个名堂来我死不瞑目。
青青双手拉了拉蓝的大旅行包带,抖了抖,说,蓝你这包包好大,估计装只小熊猫都不成问题。蓝说,你装什么都成,就是不能装鸽子。青青继续胡侃,将来我要有了孩子的话我也要像山村小姑一样兜个背篓,背篓里装自己的孩子,去采蘑菇。
蓝说青青装米幼,不逗了,奔到小店里雇了一辆双人脚踏车。青青建议蓝雇电动车。蓝说,你多买些冰激凌,蓝我载不上你我背你上去。
青青把长发散披了下来,在后坐座舐舔着冰激凌,背的包包也全都在篮子里。蓝一到下坡就潇洒地要死,放了单手不肯,双手也差点放了。青青揪了一把,说,两个人全摔了,谁打120啊。
可一到上坡,蓝就唠叨着说,青青,天气这么好,你下来走走吧,有益身体。
青青在后扮文成公主,悠闲地不断跟路过的校友打招呼,有认识的女孩子问青青蓝是谁。青青回过头来对推车步行的她们说道,山下雇佣的脚力,蛮好使的。
山的景象不错,青青绿绿,郁郁葱葱,马路干净直通山岭。
是青青要求蓝出来的,说是在网吧呆久了,人跟电池的负极没什么两样,阴极太重,得出来出来放放电。蓝问为什么要选这,这么远。
青青说,因为不用买门票。
到了山岭蓝才下来泄气,大口大口灌着水,尔后又煞有介事一般问青青有没有照相机。青青说有,在小包包里。蓝说快,趁我现在余风犹存,赶紧拍下来流芳百世。
青青挎着小包包拿出相机说,poice,蓝赶紧换扔掉手中的矿泉水,右手托腮注目远方,做思想者的样。汗滴在脸侧滑落像是在汗颜。青青举着相机说,殉节遗言。蓝说又不是拍的dv,青青说,可跳楼通常都是这样的啊。蓝稍稍偏转脸,白眼,嘴巴嘟了起来。正好被青青给拍了下来。留给后世的是,壮士也怕当饿死鬼,临死前也不忘,想屠门而大嚼。
青青将这照片发到了蓝的个人主页上。蓝说会被管理员毙,结果被推荐。青青向他邀功,说一箭双雕。蓝说打算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计划就败在了你这个丫头手中了,你还好意思向我邀功。青青说,你以前不是烦恼你文字总是门可罗雀么,现在门庭若市了,你还不高兴?蓝扮老,我道一辈子门可罗雀,也不愿现在门可罗鸡啊?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