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有梦
我的童年是在家乡的一所小学校里度过的。那时,父亲是这所学校的民办教师。因为母亲常年在田间劳作,从我会走路起,父亲便总是带着我去学校。
父亲上课时怕我闹,每每会拿出几本带图画的本子让我从反面描。于是,我就在办公室里边描画边等父亲下课。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迷上了画画,并且毫无谦虚地逢人就说自己长大要当画家。
大概六岁那年,偶然画了一个自以为很好的小女孩头像,问家里人像不像。大家都笑着说:“像倒是像,就是鼻子长!”(家乡开玩笑的双关俗语)“精益求精”的我赶忙擦掉鼻子重画,可就是画不出原先的效果。等到明白这是一个玩笑,气得哭了一个晚上。直到父母、姐姐都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对待我的画,才算罢休。
那时,父亲最引以自豪的就是我这个会画画的三女儿,至今还记得父亲为鼓励我画画给我讲的王冕画荷的故事。为了我能画出多姿多彩的画,他还特地到县城为我买来水彩颜料。每逢春节,父亲总要留出一大块墙面不贴年画,让我贴上自制的五颜六色的剪纸。正月里亲戚来拜年、串门,常以我的贴纸为话题。每逢此时,父亲却并不说什么,只是颔首微笑。
上中学后,同学们更是以得到我的“佳作”而自喜。看到自己的拙作被贴在同学床头的墙上,我便俨然是一个小画家了。
那一年,我高中毕业,因为读书不专心,意料中的落榜,家乡又遭遇特大洪灾。家里急需重建洪水浸泡过的摇摇欲倒的房屋,两个弟妹也都相继考入中学,父母是无力供我复读了。至此,我的所有梦想算是告一段落。
直到出嫁前几天,一向沉默的父亲忽然念叨起没有把我培养好。这让我现在想起来,还心里酸酸的。其实,育有四女一子的父母给我读完高中已是尽力了,他们为此承受了多少劳累与周围人的不解,没尽力的应该是我自己。“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子女的心是永远无止境的啊!
所幸的是,儿子不但延续了我的生命,而且延续了我的爱好。五岁时的他已能基本做到见什么画什么了。上幼儿园时,儿子的画是“有口皆碑”的。大人们问他:“××!长大了干什么呀?”“当画家!”儿子那时总是信心十足地回答。呀,简直是我童年的翻版。
可是,儿子一天天长大,学业一天天加重,他的爱好在一天天舍弃,他的梦想也在一天天淡化……是否,儿子的梦想也该告一段落了?童年的梦想是最原生质朴的,我希望儿子有重拾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