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忌烟
早有消息说2011的五月一日开始,全国范围内公共场所将禁止吸烟。消息传出,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老孙的烟齡已经二十多年,这烟,可不是说戒就戒的。但愿望是有的,道理是明白的:于人于己,吸烟无益。
年前表示要忌烟,年后假期结束上班,同事们见面,他有点惭愧:烟没忌成。
哎,也难怪,老孙这人本来交际就广,善于应酬,这又赶上过年,人来客往,不是酒,就是烟,你想让他一下子把烟忌掉,还真不现实。同事们理解,可是劝戒的话还是要说:“忌烟吧。”老孙本人呢,也自觉身体状况真的不是像先前了,好感冒,咳嗽,记性还不好了呢。他妻就说,一米八的大男人,夜里咳嗽起来,那么软弱,那么无助的,吓人。老孙呵呵地难为情,说:香烟一身全是害,一手烟害自己身体,二手烟影响别人健康,三手烟破坏环境卫生。我改,我改,我尽力改。
开始,他吸烟避开孕妇,后来干脆自己到外面过道或者中厅去吸上一支。有时忘了自律,意识到后便门窗大开,放掉烟气。为了让室内不存一点烟味,冷天他也要让窗子留一条缝,然后自己守在窗口,一边上网查阅资料。有人发现窗子缝,叮嘱他小心冷风,他说:窗子框有点扭曲了。
这层纸,谁都知道,就是没有哪个刻意去捅破:忌烟,不容易,都忍耐些理解些,就好。
随着五一的临近,消息越来越确定,同事们的关注也越发殷勤,老孙下定决心——五一后一定戒烟!
四月的月末假结束,老孙回来了,晃着手里的香烟,说:“我就剩两包软中华了,一包送人,一包待客。”把两盒香烟放到办公桌上,随手捡起一截烟,说,“今天我就吸半颗。”年轻女同事们听了,唧唧喳喳笑闹着为他鼓劲。“老孟,你要监督我。”他不知第几次地再向同组大哥委托重任,“我也要做文明人。”
一天,不知为什么,已戒烟多年的老姚忽然衔上一支烟,并给老孙一支,他犹豫地接过,点着,但不到半分分钟,他走到门后,把香烟扔掉了:“不行,我要坚持。”
没有了烟抽,他有时便感觉十分无聊,总感觉有什么紧迫的事情要办,于是放下手头事务,出去浩劫一下,再不然就聊几句美国日本,或者地震啊,核事故什么的,但这只能管一会儿,闲下来时,嘴唇的蠕动欲望还是小草要钻出地面一样撩拨他的神经。他的邻桌小同事就这个一只苹果,那个一只橙子,让他用来缓解折磨。嘿,这法儿还行,老孙学会了,以后便不时掏出一块棒棒糖来吮,逗得同事们忍不住直想笑。
然而他吮得太频,这么甜的东西,吃多了,会不会有什么付作用?老孟劝他换换东西,比如口香糖什么的。他听了,嚼了几天口香糖。后来也许觉得味道单一,或者还是太甜,他改为嗑瓜子。但这个转变太突然,没预兆,也没声明给同事们。一天晚上,加班的小康感觉无趣,忽然发现“孙哥”桌子有袋瓜子,她喜出望外,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一阵子忙乎,瓜子就剩下空壳了。第二天上班后,老孙忙了一会儿,忽然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那副焦急的样子,好像丢了金元宝。当人们知道事情全部,都笑得岔气了。小康一遍又一遍“孙哥”“孙哥”地道歉,“谁让你瓜子那好吃了呢。”末了,她反说老孙的不是了,哈哈。
老孙的爱人差不多每天来看他几次,看他抽没抽烟,打听他和谁在一起吃饭,有时送来一袋冰糖,再不就嘱咐办公室里的女人们,“狠狠治他!”前两天办公室同事聚餐后去歌厅,他非要“破一次例”,服务生已经把烟送到了房间,老孟老姚硬是“自作主张”,拦住了他。看得出,那天晚上,折磨中的他,把痛苦全转移到了唱歌上。
“我曾试验过了,我不抽烟,钱也攒不下,”戒烟十天后,老孙颇有成就感地说,“但健康是存下了,老婆孩子高兴了。”
是啊,人过的是啥,不就是和谐与快乐吗?不就是平安和健康吗?有了它们,你才谈得上幸福,个人的,家庭的,实际上还有亲族的和社会的。你健康,不仅自己不必别人操心,如果愿意和可能,你还会帮助别人。作为明白人,作为文明人,干嘛要用伤损自己身体的“享受”,来弄得家人不乐,环境不清洁?相邻办公室有一个青年教师,歌唱得特别棒,而且咋唱也不会“倒嗓子”,可是就因为同室有人吸烟,他的咽炎持续了好长时间。文明律条正式公布了,不知道他是否摆脱了二手烟乃至三手烟的痛苦。
在欢呼吸烟新法令正式生效的同时,我们还得感谢老孙,感谢他以意志和爱心给这个环境带来了改变,感谢他的“觉醒”和“牺牲”给我们这个生活空间创造了新的美好。
老孙,你是一个勇士,你值得敬佩。但须知,“雄关漫道真如铁”,你的戒烟,这只是走出了第一步,“行百里者半九十”,谁能知道你的戒烟之路会有多长,你的这个“半九十”又在哪里,就是你自己,恐怕也不能清楚地预期的。所以,老孙,戒烟路上,你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