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篼文学·小小说】刑讯逼供
我们村有个若谷闲翁,很活跃,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一个人,事实上是一对人——老两口,都是退休职工,他们的夕阳红特有韵味。老头叫闲翁,由于性格开朗而身体健朗,老太太叫若谷,对老头爱之入骨,护之入髓,敬之如宾,防之如贼。
但真要说老两口没有磕磕绊绊,那不真实,相反,老两口在一起偏偏爱掐。矛盾的突发点有两个,一个是争权夺利问题,另一个是争风吃醋问题。
先说第一个,老太婆总爱出风头,无论啥事都要争抢占第一,比如,孩子们问好,总会说,爸爸、妈妈你们好,可他们这一家却是“大家风范”,偏要来个妈妈、爸爸你们好,再说,按常规提起他俩的结合应该是闲翁若谷,可到他们身上又行不通了,为什么,若谷非要搞个若谷闲翁乾坤大反转,你说有趣不?
再说第二个,若谷总不放心自己的老头子,最怕老头子外面有外遇,比如闲翁看别的女人一眼了,若谷说他是抛媚眼,闲翁写首赞美诗了,她偏偏要上纲上线,闲翁和别的女人说句话了,她要说他有言外之意,所以呀,若谷除了对闲翁关爱有加,爱屋及乌外,还要隔离审查,隔三差五为老头儿洗衣服,对老头大大小小的口袋进行清仓大处理,寻找老头“接头”的蛛丝马迹。
闲翁哭笑不得,气愤之余,口袋里故意装一点“宝贝”,他写了《鹤望兰开七朵花》,内容是:“鹤望兰开七朵花,露台靓景衬朝霞。北方罕觏天堂鸟,妙蕊仙姿惟此葩。”这可捅了马蜂窝,不得了了,若谷硬说是老头对外“接头”的密电码,开始对老头进行三堂会审、刑讯逼供。她脸拉得老长,厉严厉色问道:“咱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邻家有女寄书来》!”闲翁不卑不亢,他故意气他。
“你真是色胆包天,越来越不像话了!搞什么《情人节寄语婚外恋人》,说,你的婚外恋人是谁?”若谷怒不可遏。
“你看电视,正播报《申雪、赵宏博温哥华首获金牌》!”闲翁故意转移话题,让老太太摸不着头脑。
“你别转移视线,先回答我的问题!”那可真是声色俱厉啊!
“你的什么问题?”闲翁故意装傻。
“好啊!我让你《斗胆试放巨型爆竹‘钻天炮’》!”若谷冷不防揪住了闲翁的耳朵。
“老婆呀,《年过古稀情谊重》,你下手咋这么狠呀!”
“不说清楚,我让你今天的耳朵成《花卉杂吟之‘滴水观音’》!”若谷横眉冷目。
“我有什么可说的?”闲翁也上劲了,告诉你,“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不是吓大的!有本事你来呀!咱较量较量!”
“较量什么?我让你老实坦白!”
“坦白什么?”
“你外面可沾花惹草过?”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整天在你的监控之下,我失去了人身自由,连《有关电脑的遐想》的自由也没有!俗话说,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我要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没有电脑的遐想,想你的婚外恋人呀?”
“整天《观看新闻联播有感》,想国内、国外大事,这总没有违犯约法三章吧?”
“新闻联播有什么看头?是看女人吧?”
“你知道吗?看新闻联播能《发掘灵感利于健脑》,我没有你那样小肚鸡肠!”
“我小肚鸡肠?你还没说清楚你口袋里放的东西从哪里来的?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去跳河!”
“那好啊!《养生有道》,《生命在于运动》,锻炼锻炼也好啊!不过,一旦你要《忧蝉》、《偶感》,今天刚好是3月5日,《雷锋纪念日》,有人会奋不顾身的,放心,《漫天飞雪罩煤城》的气候已经过去!”
“那要是救不上来怎么办?”
“你又不是屈原,还想跳水让人们来《悼屈原》、《颂屈原》、《咏屈原》呀?”
“老头子,你长见识了,你存心闹地震是不是?”若谷的火气又上来了。
“《地震余悸》令我彻夜难免,你别提了好不好?我看你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捕风捉影,你也不想想,我今年几岁了,还有那份闲情逸致吗,这难道不是《痴人说梦》?你还要我给你写一份《致老妻》的自白书吗?”
“难说你不会《老友偶遇》,说具体一点,你不是《山村寻友偶遇》?!”
“我呀,《有感温家宝总理决心在任期内力推公平主义》,咱俩老夫老妻,为啥做不到公平呢?”
“看看,你说我怎样不公平了?你口袋里的歪歪诗那叫公平吗?”
“疑神疑鬼,无聊!”
“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渔翁之意不在渔,《如此钓鱼者》,你不是钓美女是钓什么?”
“钓你!我的《钱》,被你搜得空空的,除了你我还能钓谁?”
“闲翁,你别不识好歹,你口袋里的歪歪诗是谁写的?”
“露凝!你去找他!”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你要再这样,明天我就去隐居,开荒种地,到了春天《抢墒》,《耘地》,《春播》,《种瓜》,闲时《放羊》,打理《果园》,《低调处世》,这样比被你奴役好得多!”
“老东西呀,我是怕你被白骨精迷住了,你说,你是对那个露凝单相思还是双向的?”
“双向的,怎么了?”
“呸!你们竟然背着我双向起来了,唔……唔……”
若谷哭起来了,这是若谷最毒的一招,闲翁最怕这一招,他马上露底了,“老婆子,别哭,别闹,我们是双向排斥的!”
“什么意思?”
“露凝是个男的,像我一样的大美男呀!”
“老东西,不正经!你吓死我了!”若谷破涕为笑了,赶紧上前去揉闲翁那被她揪红的耳朵。
注:本文涉及若谷闲翁的部分作品:《鹤望兰开七朵花》,《邻家有女寄书来》,《情人节寄语婚外恋人》,《申雪、赵宏博温哥华首获金牌》,《斗胆试放巨型爆竹‘钻天炮’》,《年过古稀情谊重》,《花卉杂吟之‘滴水观音’》,《有关电脑的遐想》,《观看新闻联播有感》,《发掘灵感利于健脑》,《养生有道》,《生命在于运动》,《忧蝉》,《偶感》,《雷锋纪念日》,《漫天飞雪罩煤城》,《悼屈原》,《颂屈原》,《咏屈原》,《地震余悸》,《痴人说梦》,《致老妻》,《老友偶遇》,《山村寻友偶遇》,《有感温家宝总理决心在任期内力推公平主义》,《如此钓鱼者》,《钱》,《抢墒》,《耘地》,《春播》,《种瓜》,《放羊》,《果园》,《低调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