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散文随笔】梦寻苏溪亭
苏溪,是江南的一个镇,也是一条溪。镇,因溪而得名;溪,缠绕着镇缓缓流淌。
苏溪是条小溪。潺潺的水流,清澈的溪滩,空灵的山色,点缀出溪流的神韵,但雨水丰沛的江南,溪水常常汹涌澎湃,水流湍急,因而当地人也叫苏溪江。其实,苏溪是浦阳江上的一条支流,把她称为溪,更为贴切。
苏溪是一条古老的溪。她穿行在江南的山涧田畴,穿行在粉墙黛瓦的古老村落,穿行在莺飞草长﹑牧笛声声的乡间小道……
仲春四月,暮春时节,芳草萋萋,我站在苏溪江畔寻梦,视野里却找不到期待的身影。两岸摩肩接踵的厂房,鳞次栉比的高楼,早已把苏溪原本扑朔迷离,烟岚缥缈的清秀雅韵,消弭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中。我只有凭着仅存的记忆,寻觅梦中的苏溪,还有那古老的苏溪亭。
八十年代初,我曾经在苏溪逗留数日,有幸一睹那静谧而又闲适的雨巷,清澈而又欢快的溪流。苏溪就如同是一位娴静的少女,沐浴晨风,超凡脱俗。每逢集日,又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从四面八方前来赶集的人群,把窄窄的街道挤了个水泄不通,吆喝叫卖声,伴随着溪水的汩汩流淌声,一起萦绕欢唱,那是一幅和谐的乡村集市风俗风情画图。
那时的苏溪,不过是蒋宅和胡宅两个村落。一条潺潺的小溪,把蒋宅和胡宅分割开来,一座小桥又把两个村落连接起来。依山傍水的村落,炊烟袅袅,有着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特有神韵。
透过历史飘渺的烟岚,在我的眼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苏溪,也许更能接近公元780年时的苏溪风貌。农耕时代的妙处,就在于纵然是物是人非而山河依旧,风云跌宕的只是历史,只是王朝的更迭交替。
于是,我多想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到唐朝,回到苏溪,去寻觅诗人戴叔伦笔下的那个苏溪亭。
一条石砌的驿道,顺着小溪蜿蜒逶迤。风尘仆仆,一路鞍马劳顿的诗人,在沿溪而筑的长亭下,驻足栖息,凭栏远眺。眼见桃红落尽,浅草没蹄,燕子呢喃,迷蒙的烟雨笼罩着一片沙洲,顿生无端的怅惘,不尽的哀愁。
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一首七言绝句《苏溪亭》,吟咏出诗人的满怀惆怅,迷离的诗韵,就像四月的飞花,留在了暮春时节的水韵江南,留在了恬淡幽静的苏溪亭下。
流淌了千年的苏溪水,因为有了诗的神韵,依旧经年不绝,绿水如蓝。只是诗人笔下的苏溪亭,早已湮灭在时光荏苒的流霞之中……
寻寻觅觅,苏溪之畔滴水岩下,依稀可见一座石亭。匆匆拾级阶而上,意想重睹苏溪往昔旧模样,但亭非此亭,俯瞰远近村落,旧时的粉墙黛瓦,了无踪迹,只能倚栏发思古之幽情,梦回唐朝,遥想一汀烟雨的空濛,回味诗人隽永醇厚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