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长篇 >> 军事历史 >> 夜雨第一章-抗战硝烟染童颜(二)

精品 夜雨第一章-抗战硝烟染童颜(二) ——父辈归田


作者:钟山 秀才,1313.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326发表时间:2011-06-19 21:36:06

眼看着别人为改变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在艰苦地工作,眼看着别人为保卫祖国而浴血奋战,而自己有力使不出。既然抗日无路,革命无门,不如解甲归田。1941年他们又重新回到平江。
  
   洞庭、五湖之首,它烟波浩渺,吞吐长江。临湖的岳阳楼,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永远激励着湖南人民的爱国热忱。莫去摆过去的老资格,就现代而言;毛泽东、刘少奇、朱镕基、彭德怀、马英九,袁隆平……,江山代有人才出。
   湖边的屈子祠,是为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而建。它位于屈原殉难的汩罗江口,杜甫曾在此留下了“……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汩罗”名句。
   沿汩罗江朔水而上,但见江面宽阔,水流平缓。泛舟江中,不闻水声。沿江两岸土地肥沃,村庄稠密。间或点缀以葱山翠岭,若‘狮’若‘翁’,形态栩栩如生。真个是江边处处隐桃源。这就是平江县。
   平江之南是连云山脉之福寿山,它是平江南乡与浏阳东乡之界岭。山顶因风大,动物稀少,树木难以长成。千百年来只有连绵不断的茅草在狂风中覆盖着巍巍群山。山上有‘老君岩’‘观音岩’和‘太阳庙’等道教名刹。多建于几百米高的岩“檐”之上,富含道教之修炼幻景。北麓的白玉庵曾是白莲教起义地之一。山外的小田村(距县城十五公里)有杜甫墓,坟为馒头形,墓堆直径八米,高一点三米,一室二耳,均为楔形砖砌成。墓前有一碑,上题“唐左拾遗工部员外郎杜文贞公之墓”。附近有杜姓世居。福寿山北麓有一小盆地方园十里,嵌在群山之中,兰如碧玉,静如处子。盆地上游的甑盖山,是福寿山三大主峰之一、峰高1573米。山腰有一处瀑布,高约百米,飞流直下,撞击中因回弹的水珠成片,经阳光折射,发出一片耀眼的白茫。盆地由此而得名,---白水,白水海拨400米。从盆地到山外小镇要经过五公里长的山间河谷,称为十里咽喉。
   我的祖先义兰公之后久仁公于清康熙六年(1656)避乱来此,“见其山水清深,树杂云合。衣冠古处攸然意远乎桃花源里。鸡鸣犬吠,四境桑麻。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遂家焉”。
   使美丽的山村变成了满目疮痍的废墟,房屋全部烧毁,田园尽已搁荒。村民们各奔东西,有的进了城;有的进了山;有的进了阴曹地府。大山的瀑布挥“泪”控诉着罪恶的战争,村中的宝塔,冷对十年烽烟,坚守着故乡的沉疴身躯。随着两党合作的契机,幸存的人又回来了,开荒种地,故乡,又重新撩开了它的面纱。
   故乡,十里咽喉的山路上,走进了昔日的革命者。满目疮痍的荒山野岭,归来了今日的垦荒人。一九四一年秋,我随着爸爸妈妈第一次投入故乡的怀抱。“旧业已随征战尽”。进入白水,面对一片荒凉,爸爸领着我们在原“安全”(最不安全)老屋场的荒草坪上,用火烧开一块空地,就此结庐为家。爸爸从此改名为锺秀村,他要使荒村变为秀村。
   首晚露宿,月光如水,“荒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人生、理想、抱负和希望,统统交付革命,颠簸了十几年,又回到了原地。还好,没有亏本。(救下了一条命)一旦解甲归田,反而有了尘埃落定之感。
   我的三叔礼能,因为年幼,在白水大烧大杀之时,他还是一个不知天命的儿童,跑到山外去做了小流浪,现在己长成一个虎气生生的一十九岁的青年。爸爸将他找回来了。爸爸、妈妈、叔叔和我,一家四口,就是当年老爷子留下的唯一传人。
   原来的白水人,渐渐的回来了,不管是进山的,还是出山的;是红的,还是白的。经过岁月的洗礼,通过人们相互辗压、两败俱伤后对灵魂的忏悔和净化,通过消除扭曲人性的外力、渐渐伸张还原为人的本性,痛定思痛的反思。谁也没有、包括鲁迅笔下的阿Q也没有胜者的傲气和喜悦。一个个都像斗败的公鸡。村中唯一幸存的宝塔,对陆续回来的劫后余生,仍旧唬着它的长脸,似乎在等着人们的忏悔。
   昨天的敌人成了今天的朋友、邻居、甚至是‘兄弟’,昨天的同志今天变成了伙伴、对手。“梦里”所发生的事,彼此都“忘”了,谁也没有旧事重提。该回来的、能回来的,绝大多数都回来了。还有百份之八十的孤魂野鬼回不来,不知是重于泰山,还是轻如鸿毛?他们,为谁生?为谁死?国家、个人,经过这十五年的折腾,最终筋疲力尽。
   现在的白水,是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社会。彼此都是刁然一身,谁也没有多少财产。没有压迫和剥削,有的只是相互关心和支持。共产党人为之奋斗的伟大事业――共产主义,居然竟在荒凉白水体现出来。
   渐渐地,‘共产主义’开始变‘修’了,人们恢复了对各自有利的记忆,人们对土地的业主,不,应该说业主对土地这一搬不走、烧不掉的财产还是记得清清楚楚。钟氏家族由于死的人实在太多,归我们家延袭继承的土地也多,爸爸和叔叔披星戴月,开垦了三十多亩土地,兄弟两耕种足矣。
  
   妈妈呀!————妈妈呀!————山间回声的声浪有如涟漪,后浪追前浪,逐渐散开、消失,更激起我的烦躁。我,一个人,四周的视野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一个只有一岁多的孩子。在“安全”庐外的空地上,像山中的野孩子一样,拖着一条小凳,用它来学走路的小凳。一步一移地寻找着妈妈,对群山呼唤着妈妈。每当日照中天,妈妈背着沉重的猪草,扛着锄头,用近乎小跑速度,怀着急切而内疚的心情赶回家中。她放下沉重的满装猪草的背篓,顾不上擦汗洗脸,就先抱起我,为我擦拭脸上手上的污泥,再洗净脸上手上的肮脏。然后从背篓里找出一包已洗净的野草霉给我吃,这是对我的抚慰。这一印象,几十年来一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白水和平江其他地方一样,有一种传统的、不成文的规则;大凡开垦荒地,可以不问土地的主人是谁,见荒即可开垦,熟荒(只长茅草)两年、生荒(难开垦的荒地)三年之内,地主不收租、国家不纳税。故很多原藉非白水的穷人也会进山来开荒。不过,他们没有白水的“绿卡”,非永久性居民。
   三、四年以后,白水的第二批回乡高潮到来了。这批人大部份是回来收回土地的,他们比第一批回来的人能(钱)量更大,他们更能轻松地重建家园。
   南楚回来了。锺南楚、字幼波,是我的曾叔祖。四十多岁,通古文、善书法,工于心计。
   表面看,他为人清心寡欲,很知道“得日清闲便是福”。实际上他是一个猎钱高手。他在大革命之前就已有二十六、七岁,对当时各家的情况及社会背景,知道得很清楚。这次回来后,锺家数他辈份最高、年纪最大。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的族长。他回到白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家族中所有亡故的、无人继承的耕地、山林全部搜集经营起来。开始了以经营为主,变卖为补的生活,后来改成以变卖为主经营为补的生活。所得资财足够他俩老口生活了。过继唐赓为子,唐赓名锡山,父子俩与我家同住“安全”。不知从什么起,“安全”建起了一楝九间大瓦房,我们两家各住一头。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可我们这个屋场住的近邻,除了幼波、锡山外,毗邻而居的也大都是族中近亲,锺有成,最亲的族人,正因为如此,我家对他家的资助也最多;锺礼享,较亲的族人,我家对他的支持也相对多。只有上屋李芳辉是外姓。
   陈松山回来了。其人二十多岁,因为刚回来,尚未建房,在我家匀房居住。只记得他人长得很帅,整天穿得整整齐齐。能言善辩,心机有过人之处。他活得清闲,当然他有清闲的本事。他的夫人叫‘妙’嫂。文静、端庄,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他有一个女儿,与我同年,叫陈梅春,俩家的父母将我们俩个小孩互相戏指为婚,并教我们互称对方的父母为爹妈,……
   随着贫富差别的增大,脱离原来的“共产主义”就越来越远。逐渐,完全资本主义化了。
   沿盆地周围的山脚下,已经盖起了一楝楝新瓦房。仿佛是许多有志之士,围着盆地这块“园桌”席地而坐。它们似乎在讨论白水的建筑规划和发展前景。又像在把酒话桑麻。白水,又焕发着勃勃生机。
   四二年,叔叔结婚,从此与我们家分开生活。大约又过了三年,叔叔与婶婶离婚,其原因是没有生育。叔叔又找了一个更为年轻的婶婶,没有钱接进门,叔叔向爸爸伸手了。
   爸妈以前在五十四师有薪水,有点积蓄,当时给妈妈打了四个黄金戒指,一对黄金耳环。这些黄物,到白水以后,从未亮相。今天叔叔要结婚,妈妈打开手饰盒,请新来的婶婶挑选,妈妈可谓识大体。
   婶婶娶回来了,叫金凤。人,都爱虚荣,婶婶也是人,自然一样。逢人就有点儿炫耀她的戒指。在白水那穷乡僻壤的山村,大部份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黄金,在那些老实巴交的山民眼中,金子!即使不是无价之宝,起码也是价值连城。
   爸爸妈妈为了把家庭经济搞上去,起早摸黑,常常是天亮出家门,点灯烧晚饭。睡在床上腰酸背痛,拂晓照样出门。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妈妈要替我做件新棉衣,爸爸为了积累办纸厂的资金,硬要改件旧棉衣给我过冬,为此妈妈为我和爸爸大战三百合。爸爸对我说;“孩子,要记住,勤俭是治家之本”。
   经过苦心的筹办,纸厂终于开工做纸了,(手工土纸)做纸,原属作坊式的手工业,除原料制作外,分三个工序,由三人采用一条龙式的方法完成。爸爸除了田中劳动外,还要顶一份做纸的工作。本已够忙的妈妈,炊事工作却又增加了几个人吃饭吃菜的担子。家中既要种田,又要做纸,自然非得请人邦忙不可。随着家庭经济的发展,帮工也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叫陈志清的,四川人,二十多岁,他在家乡被征兵入伍,因奈何不了军官的打骂,当了逃兵。他做工勤快,为人老实。爸爸很喜欢他,年工资由二十四担谷增至三十六担谷。逢年过节为他做新衣,三病两痛为他熬药煎汤。后来还为他操办了婚事。
  
   有一天,白水地方保长李庆甫带着持枪的保丁来到我家。这家伙一米七、八的个头,脸上布满横肉,目露凶光,这是一个演西门庆不用化装的脚色。他一进门就喊:
   “秀村,在你家做工的那个四川人这次要去顶壮丁。”
   爸爸知道,这是地方势力进攻的信号,他们在投石问路,试试这个老牌共产党的刚度。
   “李保长,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秀村非常感谢。再说,他已当过一回兵,轮也轮不到他了。”爸爸笑着对李保长说。
   “锺秀存!你自己是红军,是共产党。我们没为难你,可你却不知足,自身难保,还想庇护一个外地人。识相点!”李庆甫冷笑道。
   “红军怎么样?共产党怎么着?大牢我坐过了,现在国民政府都承认共产党,难道你李庆甫就无法无天!”
   “你黑了天!”李庆甫吼叫。
   “正因为天还没有黑。”爸爸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了自己站稳脚,决不能让他在自己头上耍威风。“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欺负人?请便吧,如果大家过得去,彼此都是乡里乡亲。不然的话,你要打,我还想领教几招;要写,我愿陪你打这一场官司;要讲,我们今天讲个清楚。一句话,在你李庆甫面前,我一不借笔,二不借力,你看着办吧。”
   这李庆甫在白水可说是脚一蹬,地皮颤三颤,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只有别人哀求他,又有谁敢顶撞他,想不到今天钟秀存居然不买他的帐,气从那出!随手在保丁手上提过一枝枪来,将枪栓一拉,托起枪来对准爸爸。这家伙真的要草菅人命,可就在他开枪之际,爸爸一个猫腰箭步,上前一手将枪撑起。
   叭———,一颗子弹飞上了天。枪到了爸爸手上。
   李庆甫开枪并非威胁,他之所以能称霸一方,除了国民党的支持外,他不像那些高级政客、要顾及形象,他真能亡命以对。今天如果换一个惧强之人,不被他压服,也会被他击毙。只见爸爸端枪对着外面的南瓜棚连射三发,架上吊着的三只南瓜被打断瓜蒂掉在地上。爸爸将枪往外面一丢,冷笑说:
   “给我来这一套!钟秀村多少还带过几年兵,难道会被你这三脚猫咬了不成。”
   “哎!乡里乡亲的,开什么玩笑嘛,”妈妈笑容满面的从里面跑出来说。“比枪法,还不是半斤八两,快进里面坐。”边说边连推带让将李庆甫往屋里推去。
   这时西边正在自己屋子里坐山观虎斗的幼波老叔公,本想明哲保身,但见情况急转,终究是本家,赶快出来帮着圆场。正下不了台的李庆甫见爸爸身后还有陈志清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蓄劲待发,连忙顺势收场。李庆甫必竟是李庆甫,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大有光棍风度。他装着宽洪大量的说:
   “还没有你夫娘(老婆)懂事。”
   妈妈连忙摆上冷酒花生,对爸爸说。“秀老,快来陪李保长喝一杯。”自己一边为他们筛酒、劝菜,一边语含玄机地说;“山不转水转,今后总要请李保长多多关照,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是嘛,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为公家的事怄私人的气呢。”幼波老叔公帮着圆场。……
   白水的乡绅,除了李庆甫之外,还有邓彪和叶德海、叶志飞父子。他们自然都是国民党员。邓彪,四十多岁,三青团书记,白水第一号财主;叶德海,五十多岁,老牌国民党员。白水国民党的负责人;叶志飞,叶德海的大儿子,其圆滑与机警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共 10709 字 3 页 首页123
转到
【编者按】爸爸妈妈解甲归田,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自己亲自耕作,还办纸厂,自己家的日子过得比较好,我也进学校上学。然而白水地方保长乡绅李庆甫第一次来我家,被父亲镇住之后一直在寻滋与父亲做对。后来爸爸被他们介绍的国民党设计套住,爸爸利用策略周旋在他们之间。随着国民党败像显露,许多有钱人都跑往香港。一个不速客人共产党的干部来我家引起了李庆甫的注意,爸爸妈妈巧妙帮客人躲过李庆甫与兵丁的搜查,并将客人安全转移。后来怎样了呢?期待精彩继续。小说将平江、白水写得有声有色,增添了小说的趣闻性。推荐读者朋友欣赏。问好。【实习编辑:六月竹子】【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1061930】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六月竹子        2011-06-19 21:45:43
  作者的笔法老到,故事情节安排的巧妙,文中对平江、白水的描写更增添了小说的趣闻性。开来我的爸爸妈妈无论在战场,还是在后方都是令人敬佩的。爸爸的名字钟秀存(村)建议写准。欣赏问好!
爱好文学发烧友
2 楼        文友:钟山        2011-06-20 08:34:45
  六月竹子先生好!家父的名字在归田之前为钟秀存,归田之后改为钟秀村。谢谢。
   另外,非常感谢您们为我修改了栏目,这样就不至于文章“身首异处。但是标题“第一章……”读者看不明白,是什么书的第一章?要求为我分别将它们修改为:
   夜雨第一章-抗战硝烟染童颜(一)(副标题)生逢乱世
   夜雨第一章-抗战硝烟染童颜(二)(副标题)父辈归田
   这样题目就完善了。
   另外:将“夜雨内容简介”放在最前面,而“夜雨第一章-抗战硝烟染童颜(一)”放在“夜雨内容简介”的后面,使之顺理面章。拙作十分需要得到您好的帮助和斧正。致礼
湖南平江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共 2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