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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第一章-抗战硝烟染童颜(三) ——先人革命


作者:钟山 秀才,1313.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18发表时间:2011-06-20 15:58:05

解放军来了,共产党来了。枪声、炮声使爸爸妈妈各自感慨万千。思绪,不禁飞越到以前的岁月……
  
   大清光绪二十八年(1903)古历四月卅日。
   白水东山下一楝屋场名叫“安全”的,三进两偏的大院,它建筑古雅,画楝雕梁,飞檐翘角,鳞次节比。屋后有数百株青松,枝繁叶茂,有如华盖,点缀着后面节节拨高的巍巍群山的来龙去脉,使大院更显得成熟老练而底气十足。
   大门口一对石狮子,是用优质花岗岩精雕细刻而成。黑漆铜环的两扇楠木大门早已敞开,大门上悬挂一块唯锺氏独享的大匾:上书“琴书世第”。大院前早已是轿马盈门,宾客云集。站在大门外迎宾的是钟家大公子钟南画,只见他笑容满面,频频抱拳、挥手向各位佳宾致意。走进大门但见屋宇高大,廊柱林立,门户重重,错落有序。人们走过前厅经天井架亭进入二进中堂,又见中堂的四个斜对角有四个天井,天井中各种一株名贵花木。它们分别是瑞香、石榴、丹桂、腊梅。还和各自不同的前后花厅、左右偏厅错节逢廊地结合在一起。设计之巧,巧夺天工。
   再入三进正堂,映入眼的是家庙之风。来宾们见里面正在拜寿,正堂上供着:
   本宗颖川堂上锺氏一脉先祖考妣之神主位
   案上香烟袅袅,一对红烛正燃。
   堂上坐着一银髯老者,他精神矍烁,脸色红润。这就是大院的主人、已故清登仕郎钟仕宝之子、官拜五品军功的钟耀选老将军。他曾率部参加过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征战几十年,对清王朝的腐败无能,生灵涂炭,畏外如虎,剿内如狼产生了担忧和愤慨,遂生退隐之一心。道光老儿见已用完了他的气力,准其告老还乡,去岁回到白水。由于他为人正直,遇事敢于仗义执言故德高望重。村民们都尊称他为“老爷子”。今日是他老人家七十大寿,各方亲朋好友都来祝寿,儿孙们为老爷子七十生日大宴宾客。
  
   时间稍纵即逝,一九一二年,清帝退位,成立了中华民国。统治中国二百六十多年的清王朝宣告结束。东北地区也成了满族入主中原的“嫁妆”,当然丈夫付出了丰厚彩礼。推翻了二百多年的满清统治,取缔了二千多年的封建帝帝制。国民党的民族、民权、民生,确实使广大炎黄子孙高兴了一阵子,似乎看到了华夏的曙光。
   老爷子一向治家严谨,养成了勤俭朴素的优良作风。南画行医,南忠经商。第三代唐宽、唐英耕作几十亩良田,忙时请人帮帮,闲时练练拳脚;第四代同窗就读,团结、和睦,倒也
   其乐融融。但终因没有了满清的俸禄,家中经济开始滑坡。
   郭沫若先生在《百花齐放》中写(昙花)道;是的,我们的花时实在太短,我们只知有今霄,不知有明天。要牺牲睡觉才能和我们见面,落得形成一句俗语:“昙花一现”。
   正当人们高兴的、充满希望的心情刚刚展开,三民主义的“画饼”尚未画圆之时,美梦就被搅醒。接连不断的军阀混战,野蛮的征兵拉夫,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使得民不聊生。加上洪宪复辟、府院分争,溥仪“梅开二度”,世海“九五独尊”,有枪就是草头王。
   民国五年,吴佩孚手下一个营,从江西修水窜入平江,继而分兵向各地抓丁派款,几天后,白水这样的山中弹丸之地,居然也来了“国军”骚扰,从此,老爷子又组织、带领地方精壮,夺枪逐匪,建立武装保卫家乡。因此军阀混战中的白水倒也清净。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要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自然是力不从心。也许是操劳过度,就在击败兵患的第二年,(1918)老爷子一病沉疴不起,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五岁。锺氏全家哭声动地,村里亲朋莫不悲哀。乡亲们纷纷前来吊唁,“我实心痛,酹酒一觞。”灵堂遗像下面是老爷子的临终遗嘱,嘱日:
   “余一生戎马,誓致力于国家之和平与安宁,以抗外安内为己任。然外寇愈抗愈狂。内乱屡平屡起。盖其原因,朝纲不正耳。民国,多事之秋,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既然混沌未开,安居茅茨,切勿乱出。以耕食之,以织衣之。南画行医,当以解除苍生疾苦为本,南忠从贾,务使流通互济为先。不得见利忘义,混同小人。开卷有益,明仁义理智信以治身;习武无涯,识行军布阵以卫国。若到云开日出,天下将定之时,择其为国忧民之主而从之,或可尽吾愿以振家声。是所至嘱。”
   由于老爷子生前能仗义执言,乡亲们有痛失柱石之感,许多人痛哭失声。后人斋戒沐浴,
   延僧接道,建蘸七日。扶柩还山之日,送葬者涌塞阡陌。
   后来的武装,顺理成章地由老爷子之子锺南忠为首,像模像样地维持了几年。
  
   到1925年,平江的农会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白水也成立了农会、纸工会,又成立了夜校。在组织文化学习的同时,自然抓紧了向群众港灌输无产阶级的造反有理的革命思想。原来的地方武装必然地落入农会之手。白水全体农户已逐渐集中到农会的大旗之下,大富户吴鹏飞的爷老子己被戴高帽子游乡。人心开始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人们日常谈论的话题,已不是农事桑麻,而是风云突变的政治形势了。南忠在农会中的地位、因是地方武装的元老,也算是个骨干。
   随着斗争的白热化,开始有人出山到山外去另谋生路了,这种人是有一定财力作后盾的。到了十月,农会在整个湖南而言,都己经是很强大的了,它掌握了地方政权。打土豪、分田地,独裁一切。1927年春,新鲜事儿来了,4•12政变后斗争白热化了,山外的农会统统被国民党解散了,像白水这样的山中小盆地正是建立造反巢穴的好地方,成为红色根据地。没有参加农会、或家庭条件较好的人全都搬到山外去了,这就是所谓“难民”,出山的行为叫逃难;山里农会的人(为了躲避国民党的围剿)白天躲入深山,这一行为叫逃亡。大浪淘沙,各归其类。吴氏家族全部随吴鹏飞出山了,成为难民,那么锺家的人呢?
  
   古历七月十五日,是道教的“中元大会”,是个鬼节,村民们纷纷为自已家的先人烧纸钱,祭祀祖宗。这一天锺家全体男丁近百人聚集在安全老屋,统一扫墓祭祖,然后开会,讨论全体族人何去何从的重大问题。这是锺家的“遵义会谈”。
   不上山,又能怎样?身无分文。跟红军,早晚还能种地。白军来了、跑嘛。山,就在后面。进可居家,退可藏身。锺家全部投靠红军。从此,白水吴家没有红军,钟家没有白军。
  
   八一南昌义的枪声,使四月刚在南京建立国民政府的蒋介石恼羞成怒,加速了对苏维埃区(下称苏区)进行‘清剿’。白水,已是苏区的天下,白天,白军隔三差五进山清乡,见人就杀,见红(军家)属的屋就烧;晚上,红军下山,见白军(家属)就杀,见白(军家属的)屋就烧。国民党还办起了民团,叫做挨户团。专门进山杀人、放火、抢乐西。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抢光、杀光。但一到下午就匆匆出山。夜晚,白军远远不是农会武装和红军的对手。后者地形熟悉,仗着夜幕的掩护,神出鬼没。前者害怕盲人骑瞎马。
   苏区的群众,原来想在硝烟中种地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房屋被烧,粮食、家俱被烧、被抢,生命受到威胁,已经有人去了断头台。不但是‘白水’斗争残酷,整个平江除县城外,几乎都处于紧张的形势之中。白水人为了对抗清剿,他们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开始组建红色武装,负责人是锺氏六俊之一的锺少秋,并兼任少共书记。
   笔者的父亲锺秀存也是锺家六俊之一,也和其他“五俊”一样,都参加了游击队,并同时加入了团组织。条件虽然艰苦,士气却很旺盛。各式各样的新歌、各式各样的新词,各式各样的新理论,使他们处在一个全新的世界。
   红军、农会会员的家属遭到了白军的杀害,房屋被烧毁,粮食、家具被抢光。战士们个个怒气冲天,党,给他们安慰、做工作:“化悲痛为力量,加倍讨还血债。”
   杀!杀!杀!不知有怕,只知有杀。
  
   二八年四月,国民党独立五师的一团二营开到平江,接阎仲儒旅防务“剿共”。五师的一团二营驻扎在平江南乡的思村,离白水五公里,有兵驻此,山里自然会感到紧张一些。
   此时,平江的东南、东北大遍地域房子烧毁过半,一个小小的平江县,监狱里就关了一千多人。尽是贫苦农民和青年学生。天气炎热,加上饥饿、疾病,每天少则死数人多则十数人,晚上还要杀人,白色恐怖异常严重。
   但奇怪的是驻在思村的第二营,一不进山清乡,二不扰民,还在演习时用纸将子弹包好,放在地下。老百姓捡到了,自然交红军。这种情况,中共平江县委派毛宗武下山侦察情况。
   第二天,毛宗武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重要情况;敌人即将实施的清乡计划,计划相当严密,包括独立五师,跟尚未开走的阎旅、民团,推五师师长周磐为总指挥,准备五月十日以后实施。
   原来,毛宗武一进县城,就找到他的故人、独立五师一团团长,进门尚未寒喧几句,那位团长说有事要外出,很久才能回来,不能奉陪,要毛宗武在他房中休息。那位团长走后,毛宗武自然不会放弃侦察机会,在他桌上发现这个已打印好的清乡计划,马上抄下来,准备立即离开。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这位神秘的团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毛宗武心中一惊,不是说要走很久吗?自己抄写的时间不长,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毛宗武立即向他告辞说:
   “本想与故人一叙旧情,见老兄公务繁忙,准备就此告辞。”
   “你把清乡计划抄好了?”团长一言惊耳。
   “我不知道什么清乡计划。”
   “你口袋里是什么?”
   “既然不相信我,就请你检查吧,看来,我是瞎了眼,来找你。”
   “你既然敢来,就不要怕。你知道盗书的故事吗?”
   ‘知道。”
   “你在县委做什么?我知道你是侦探。”
   “做交通,”毛宗武想,既然已经暴露,不承认也是枉然。
   原来他这位故人不是别人而是早已心仪共产党的、大名鼎鼎的彭德怀。彭德怀让毛宗武换上白军的军装,并派一个士兵送毛宗武出城。临行嘱咐:“到了思村仍要小心,驻思村的二营良莠不齐。黄金洞是三团的合击点,这个团最反动。”
   “我抄的不是全文,改写许多,别人看不懂的。“毛宗武说。
   临别,两位故人紧紧地握着手。
   七月十八中午,中共江西省委特派员滕代远来到了一团,他是到浏阳、平江巡视工作的。下午,鼓德怀突然看到独立五师师长周磐在长沙发给李付师长的电报:“南华安共产党特委已破获,特委负责人在长沙被捕,供出黄公略是共产党,其通行证周磐认出是黄公略亲笔所写。”要李付师长立即逮捕黄公略、黄纯一、贺国中三人。十八日下午七时,中共一团党组在县立医院黄纯一病室开会,滕代远也参加了,决定起义。具体分工:
   李力负责特务、机枪两个连;
   张荣生负责组织留守处人员去闹响;
   李光送信去嘉义镇三团三营黄公略,嘱其二十二日下午一时起义、只能略迟,不能提前。老郭送信到岳阳随营学校贺国中要他立即来平江;
   滕代远负责政治工作,联系地方党及成立政府等事。
   李灿负责清乡委员会的挨户团。
   彭德怀二十日半夜接三团团长刘济仁紧急电话说:“黄公略是共产党,二十日杀死了他的侄子、十一连连长。在嘉义镇向商会“借”了三千元,率部向南山逃跑。”
   二十二日十一时半、彭德怀所属一团在东门外天岳书院第一营操场开誓师大会,项上围着红带子。下午一点开始行动,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全县城反动武装肃清,从监狱放出来的人在街上宣传,游行示威。下午四点,思村二营赶到平江县城。
   据查;此次得步枪近千枝,子弹百余万发。俘虏民团警察两千余人,放出监狱中人一千多,国民党县长、清乡委员均被逮捕。清乡主任、李付师长都已逃脱,从乡间进城的土豪劣绅等待清查,四城严禁出入。
   黄公略于当天下午率三团三营到达平江县城北五公里处休息,公略一人先进城联系。黄公略正在和彭德怀讲他们的经过,李光急急跑来说;三营九连连长将黄公略带来的人又带着跑了。黄公略欲派人追赶,彭德怀说算了。起义部队成立红五军,彭德怀任红五军军长兼十三师师长,邓萍为参谋长,成立一四七三个团,团长雷振辉、陈鹏飞、黄纯一。原秘密的团党委为红五军军委。二十四日下午开群众大会,参加人数有五万之多。二十九日长沙派兵来攻,红五军转至平江龙门集结。(摘自《每周文摘》)
  
   一九三四年十月,红军主力开始长征,
  
   红军主力开走了,江西红色根据地的群众已死伤过半。就以笔者的先祖为例:曾祖钟南画,民医成了‘军医’,于三三年在战场伤员时牺牲;曾叔祖钟南忠,三四年白军进剿时被杀,同时遇害的还有曾祖母和曾叔祖母;祖父钟唐宽,三四年十月被挨户团用猎枪打死;祖母赵氏,晚上逃剿,滚下山岩跌伤脑部至死;父亲的前妻董氏,三五年一月被白军杀害;外祖父方自强兄弟三人(其中二人是干部)均遭国民党杀害。至此,笔者家中已死了十多个亲人。除外祖父家的外,锺氏七人几乎是尸骨无存。
  
   三代亲人七阵亡,六雄英俊五夭殇。
   头颅热血千金价,换作红军主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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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白水的钟耀选老将军七十大寿,儿孙为老爷子祝寿大宴宾客。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建立武装确保家乡一方平安。老爷子与世长辞之后,他的儿子锺南忠将武装维持了几年,并成为地方武装的元老骨干。随着形势的发展,钟家决定投靠红军。锺家六俊之一锺秀存开始参加游击队。彭德怀在平江立下了汗马功劳。锺家为革命作出了巨大牺牲。锺秀存先后转战在江西,湘赣边地区工作,后与组织接上关系,送至崇阳的特委,到通山去参加新党员的集体入党仪式时,左脚中弹受伤,在崇阳被叛徒抓捕,投入崇阳监狱。毛泽东的老师方维夏也是革命家庭,他在平江的长寿街被国名党惨遭杀害,他的三弟是我的外公,母亲方坤从小就受家庭的熏陶,上学参加革命,十九岁时因放松警惕被捕入狱。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刻画的形象,作者丰富的知识,让小说更具魅力。期待精彩继续。欣赏问好。【实习编辑:六月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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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六月竹子        2011-06-20 16:25:08
  小说写了我的父母被捕入狱的经过,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介绍了锺家与方家这两个革命家庭,作者丰富的知识,增添了小说的魅力!欣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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