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小说】别伤害自己
上午一上班,就收到茹的信息:绿茶姐,今晚上我们老地方聚聚吧,好想你!
我的天,你终于出现了!好的,老太婆遵旨。我立刻回复。
什么呀,您就从来没老过!您的优雅和超越年龄的年轻是别人学不来的,大家都看得见呢。茹的信息再次传来。
一句恭维的话,立刻让我找不到北了,感觉云山雾罩的。飘飘然中,我发过去一串搞怪的表情符号。
呵呵,你说人咋就这点德行啊!幸亏有车载导航仪,否则,车会一直开到爪哇国去了。
汗……
傍晚,来到我们聚会的老地方“名典咖啡屋”。
一推门,我和茹同时展开双臂、神经质般的大呼小叫着、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和腻歪啊——毕竟,我俩有两年多时间没见面了!
还是老样子,更有韵味了。茹洋溢着一脸的灿烂,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喃喃地说。
你个臭丫头,那么长的时间竟然一点信息也没有,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整个的玩了回人间消失的把戏,要不是从你妈妈那里得知你的一些情况,我还差点就要报警了呢,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害得我为你担惊受怕的。没想到,两年的光阴居然把你打磨得更加滋润妩媚、也越发的浪漫精致了哈。
我一边将手提袋往衣帽间挂,一边喋喋不休地絮叨、数落着,转身审视着眼前这个拥有模特儿的傲人身材、楚楚动人的五官、诱人的白皙皮肤、逼人的靓丽青春、周身散发着万种风情的可人儿……在她那天真单纯的、灿若桃花的脸颊上,隐约间,我分明看到了些许淡淡的忧伤在暗暗的漂浮、隐忍地流淌着。
亲爱的姐姐,我梦醒了。想踏踏实实过自己日子,哪怕一辈子就一个人。
一落座,茹就没头没脑的扔过这句话来。
我的一双眼睛,一下子瞪的如同两个生硬的大桃子。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故?!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地急切问道。心里忽然怔了下:我刚才的隐约感觉得到了印证。
唉,一言难尽!茹长嘘一声,我们面对面双双入坐。
别致的咖啡屋,小小的雅间,我们一边舒怀畅谈,一边推杯换盏,不一会儿的功夫,在酒精的作用下,茹与我的脸颊慢慢开始一点点的着红色晕,逐渐便都有了些许微微的醉意。
酒,喝到微酣,话语不觉也跟着密实起来、直白起来。
感叹人生的苦短,叹息生存的坚辛,迷茫爱情的出路,抱怨工作的压力,指责不良的种种社会现象……随着汩汩而下的红酒一同倾倒出来。是啊,没有人能够划船不用桨,没有人能够扬帆没有风,更没有人能够离开朋友。
不仅“酒逢知己千杯少”,更有“酒后吐真言”的功效。
今夜,我愿意停下追逐的步伐,愿意收起飞翔的翅膀,愿意敞开我紧闭的心扉,只为这一刻安静地倾听朋友尽情的心灵诉说。
茹说。
一年的深圳之旅。当模特、跑龙套,寄人篱下、忍气吞声;唱酒吧、赶场子,风餐露宿、遭人白眼。一年的北漂经历,玩文字、做文案,废寝忘食、起早贪黑;搞设计、开公司,呕心沥血、摸爬滚打……两年的时间一路走来,忙并痛苦着,凌乱并卑微着,孤单并迷茫着,有欢笑也有泪水,有希冀也有失落,但更多的是落寞和无奈。但,她都咬着牙挺过来了。
她说,姐姐,两年时间总共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啊,一个人可以遇到很多事情,同时也会改变一个人的很多。但,现实的残酷,理想的骨感,最终让我身心疲惫、心力衰竭,感觉离心目中的童话世界越来越遥远……我不知道我的路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下一站会有什么风景?只是感觉自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一样,在浩淼的水中央漂浮着,任由风吹雨打,随风任意东西,感觉自己真的好累、好无助、好无聊、好迷茫……
茹轻声慢语的讲述着她这两年来的种种经历,间或,她那一双弯月几次涨潮,晶莹的泪水盈满了她那双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眼睛,只见她微微仰起下巴,轻吸下鼻翼,用手轻掩嘴唇,然后下意识地轻轻摇摇头,然后甜甜地微笑着催促我赶快吃点东西,硬是把打着漩儿的泪水给逼退了下去……从她这个细微的举止上,我似乎明白了她这一路的艰辛和不易,也似乎懂得了她两年来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的良苦用意和她的独立、坚韧与刚强。
接下来,茹讲述了她的真正烦恼。原来她的婚姻出现了危机。
出现危机很正常,毕竟他们夫妻聚少离多。何况正直“七年之痒”的魔咒之中。令我唏嘘震惊的是,她在危机中遇见了令自己心动的人,使得她目前危机的婚姻似乎更加雪上加霜了。
述说过程时,我发觉她的眼神里,始终闪烁着一种羞涩、愉悦的光亮,但痛苦、绝望和无奈的暗淡眼光也不断地游离其间,让人禁不住心生哀怜。
一则城市寓言,一帧爱情绘本。那个秋叶满天飞的下午,暮日迟归的旅途,在人群中,在迷宫般的城市里,只因为他们彼此多看了对方一眼,便风生水起,波澜壮阔,她的心像怀揣着十五只小兔,格外律动,甚至魂不守舍,瞬间,被晚霞洇开的两朵粉红色的桃花映在了双颊……
她犹如怀春的少女,他犹如钟情的少年,他们如此靠近却又如此遥远,象在梦里沉浮……
人间可以有童话,爱情又如何能少梦幻?茹说。
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着这样的绵想、梦境——一生拥有红玫瑰和白玫瑰这样两朵花一样的两个女人,甚至更多如蓝玫瑰、黄玫瑰样的N多女人,花开两处、或花开N处,自有不同的风情和风景。住正房,可养身;居偏院,亦能修性;在路边,还能赏心悦目、排解寂寞呢。
茹苦笑着无不自嘲地说着这些调侃的话语,我却听得出她笑声外的种种凄凉和无法言说的痛楚和一声叹息的那种无奈。
爱情发生在偶然,也失却于偶然。他们相遇了,又分开了。
现实?世俗?距离?
茹说,不知道。
人的聚散离合,谁在掌握?心不是自然界,岁月奈何不了,最终只能由自己的灵魂来定夺吧!
过去了。只不过春梦了无痕,这样的梦是一株红罂粟,是一枝曼陀罗,不知不觉陷进去,不声不响会被毒倒。
说到这里,茹伸过手来轻轻的握住我的手,低下头,停顿了片刻,然后默默地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姐,这就是刚入坐时我说的那句“我梦醒了。想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哪怕一辈子就一个人”话的缘由。
此时,对面坐着的的茹,忽然显得那么柔弱和单薄。我看到一滴硕大的清泪终于坚持不住长久的战栗姿态,乘眼皮眨动的瞬间潸然滚落,随后,饱满的泪滴竟一粒接一粒地持续砸到了我的手背上,瞬间又滑向了我的手指逢……
静静的听完她的述说。
我说,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是陷入进去了……得不到,没有结果,你的心处于极度的痛苦、繁杂的纠结和无助的挣扎之中……
没有人来拯救你,只有你自己!想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快乐和罪恶只有一步之遥。所以,这样的梦还是早醒的好。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臆想的爱情没有浪漫,传奇的故事充满世俗。红尘总归是一袭布裙,一脉炊烟,嗅菜根,嚼饭蔬,挈妇,将雏,过人间的日子。想想尘间的贫贱夫妻、平凡人生、平淡爱情,哪个莫不如此呢?!红尘男女终逃不过命运定数:缘分。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有的人无缘也无份,很少有人有缘又有份,这,就是现实的人生,残酷的人生,游戏的人生。因了这缘分,浪漫也归为现实。
其实,爱情就是毒药。谁碰谁上瘾,且必死无疑——不是幸福死就是伤心死。我继续说着,开导着。
是的,我知道,爱了,就是痛的开始;不爱了,也不是痛苦的结束……说这些话时,我明显感觉她言语有些哽咽了。
如果不想让自己很痛,就及早撤离出来,逃离苦海,好好的爱自己、爱孩子、爱家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小心的低语着,一边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夹她喜欢吃的菜肴。
她说,“其实,无须说”。并示意我也吃点。
“是,你都懂得。我只希望你幸福、开心、平安”。我们不约而同端起酒杯来。
“亲爱的姐姐,真的好苦、好苦!”。她轻啜了小小的一口酒后,似乎梦呓般地悄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懂得!”
我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茹的肩上,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酒苦的是舌,但我知道她说的苦是在心里,非酒。
“这种爱,会让人发疯的,甚至崩溃”。说着说着,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不由地轻轻抽泣起来。
亲爱的,爱是相互的!!你需要冷静。冷静下来,也许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世界上美丽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不可能都一揽私怀,只能远远的欣赏。就象鲜花一样,永远不要试图去采摘,远远的观赏就是一种长久的美丽,因为,春来花还会再开。一旦采摘、移植到自家的花瓶中,总有一天会枯萎、并会永远的死亡不复存在。茹,知道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淡淡的,心里有爱就好。爱是一首不老的情歌,心中有爱,人生永远是春天。
姐,我怎么突然觉得“爱”这个词好虚伪。我以为这次是真的了,怎么还是感觉是另一种虚伪。
爱,本身不虚伪,是“爱”背后的人虚伪。茹,我还是建议,你去看仓央嘉厝的诗歌“见或不见”,好好的悟吧。
看到过,可心沉不住。究竟我要什么?名誉、地位?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回应。真爱是需要回应的。你现在象情窦初开的少女,象一团火……火太盛,烧毁了自己,也会烧毁了别人。懂吗丫头?!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微笑着说。
我真怕男人喜新厌旧……最终,我自己倒成了自己的笑话!她抬起头来,坐回自己的座位,盯着我的眼睛,苦笑着把自己的头摇得象货郎鼓一样,唉声叹气。
姐,我真不是洒脱的女人,也不是抱着玩的心态进入角色的,没有预料就这样了,真的没有任何设想和希望就这样了。虽是路遇的柏拉图式的爱恋,但我是认真的。我不烧他,我只在烧自己。
亲爱的,听姐姐一句话,赶快醒来,赶快退烧,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最近郁闷的都想抽烟。茹说。
你敢!!不要作践自己!不要沾染坏习气!我语气如连珠炮。
知道吧,姐,我现在经常会忍不住的跑到办公室楼体外偷偷地哭泣……
丫头,女人只有先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只有爱好自己,才有资格被别人所爱!知道?!
我在婚姻中原来能做到淡定的爱自己的,可现在却怎么做不到呢?
傻丫头,恋爱中的女人就是智商低的吓人,醒醒吧,拜托你!你若不
听我的和他的劝告,继续这样下去,不及时做自我调整的话,我敢断言:你的婚姻关系也就到头了!!
不要不要!我会死,心会死……姐,我感觉我真的爱无能了。救救我,我该怎么做……
恕我直言,男人都很清醒,女人就是他的一件衣服,可能我偏激一
点。
不都是吧?姐,你不是告诉我世上有真爱么?!对不起,不是在质疑,我是质疑我自己。起初,我是因他的悟通世界而痴迷于他,现在,却因他的悟通世界而备受冷落。好迷茫啊……
是有真爱!你对他是真爱,那他对你呢?!你不是他,你回答不了
的。爱,是讲究就对等的,是相互的欣赏,是彼此的尊重,是互相的包容,是站在对方的立场看问题、想事情、相互的理解。
我清醒,却不愿面对啊。自己骗自己,更笑自己傻。
丫头,为自己活吧,别这样苦自己、伤害自己了。记得,我曾经说
过,真爱一个人,你是会有象对孩子一样的心情和举止的——无私的爱、奉献和牺牲!
自己慢满梳理、慢慢悟吧。说着,我将手里一直握着的小酒杯一口来了个底朝天。
姐,有你好幸福。干杯!我也喝干。
……姐,我脑子似乎退烧了,有点清醒了。
非常非常感激你的及时抢救,我想我现在又可以踏踏实实的回到生活工作的原生态了——顺其自然,为可当为。其实,没见你之前,这两天我也一直在反思,我想要什么?只是想要一个曾经,一份投入,一份真情。哪怕很短,不是已经得到了吗?我不能继续沉沦继续贪心了。他不属于我。有过程就够了,离开,我也得保持优雅,是不?
丫头,确实如此。人要学会自爱、自强、自尊。有些男人,说到底,只是为了一时的愉悦,不客气的说是为了肉欲和占有欲及虚荣心的满足,你没必要为他迷失了自己、低贱了自己。人,活着要有骨气,要有道德的底线。力争做一个优雅的、独立的、自信的、冰雪聪颖的知性女子。
嗯,我认了就行了,大不了算摔一跤、栽一跟头好了,再说,我也就只是精神上的出轨,拍净尘土再重新活过来就是。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你破茧成蝶的一次历练过程。在生命中经历一次也许不错,对自己是一次塑造,能让你能瞬间成长、成熟许多。
嗯,感谢生活,感谢阅历、感谢他。更感谢他的这种急流勇退的状态、这种选择。
是的,丫头,学会选择,学会放弃,学会优雅的转身,学会潇洒的走开——会让你会变得更加美丽——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迷人的风采!
好!自己走自己的路,不需要任何依靠,哪怕只是心灵的这种依靠也坚决不要了。
绿茶好……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