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园】老家的槐花饼儿
宿舍楼后面有一片槐树、杨树、松树、紫荆等树木组成的小树林。春末的一天,我走出家门忽然发现槐花盛开了。那满树满树缀着的洁白的槐花一串串、一嘟噜一嘟噜地,淡淡的清香伴随着和煦的春风四处飘逸,沁人心脾。看到槐花,我蓦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吃母亲做的槐花饼儿来了……
槐树在老家是极其普通平凡的树种,房前屋后,田头沟边,石罅薄岭,路边山巅,到处都摇曳着槐树的身影。我家的院门两边曾经栽过几棵槐树,每年春末,门前的槐树便会开满洁白的槐花。此时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我母亲就会用竹竿子绑上铁丝钩子钩槐花下来。她把槐花经过开水处理后掺到玉米面里面做窝窝头、熬稀粥、煎槐花饼儿,充实全家人肚子,让家人忘却那是一个荒寒的年代。在母亲用槐花做的几种吃法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莫过于槐花饼儿了。
煎槐花饼儿,我母亲能做的恰到好处。记得她把新鲜的槐花用开水一焯,然后放到盆里,掺上点白面,打上几个鸡蛋,再放适量的调味品,团成茶杯盖大小的饼儿下锅,用花生油两面煎成金黄色。食起来外稣内嫩,满口生香,我们兄弟们都把它当成最美味的食品。然而,在那个艰难的年代里,每年到了暮春,我家与许多乡亲家里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还有断炊的时候。地瓜干、玉米等基本的粮食都是十分短缺,更何况鸡蛋、白面、花生油了。因而尽管有满树满树的槐花,但是煎槐花饼儿吃却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用槐花做成的其他品种的食品,味道涩涩的难以下咽,但仅凭它能帮助乡亲们度过春荒难关这一点来说,槐花是功高至伟的。
记不清楚具体是那一年了,父亲把家门口那三棵大槐树一起伐倒了,将树干用马车拉到集市上换成了地瓜干、玉米等粮食。伐倒了槐树,我家小院顿时亮堂了许多,但却失去了那一大片绿阴。夏天,我再也不能在树阴下写作业,玩耍了,就不由地伤感起来,更想念那好吃的槐花饼儿。从此,每当春风吹绿了山山水水,槐花在暮春里烂漫的时节,我家院落内外就再也没有那淡淡的槐花香了。
离开故乡也有二十几个年头了。自打成家以来,我不自觉地养成个习惯:每年的槐花盛开时节,我喜欢在宿舍区周围那些槐树上摘一些槐花回家做槐花饼儿吃。虽然自己对槐花饼儿也慢慢地没有了食欲,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做。妻子不仅不会做这种食品,而且积极性也不高。我就亲自动手,自己做起来。
我吃着自己亲手制做的槐花饼儿,却怎么也吃不出童年时候母亲做的那个味道来。难道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城里乡下的槐花有别呢?我女儿也是吃一个槐花饼儿就说不好吃,放下筷子不吃了。我觉得也不是我做的槐花饼儿水平有多么差,实际上我是完全按照母亲的做法来操作的,用料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可是制作出来的槐花饼儿不但女儿不喜欢吃,即使我自己也觉得没有太大的食欲,这使得我更加怀念母亲做的槐花饼儿了。算起来,我究竟有多少年没有吃过母亲做的槐花饼儿了,还真的说不清楚,真想劳动老人家再做一次尝尝啊!
近些年来,市民在双休日去郊区游玩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当地农民迎合这种需要办起许多农家乐餐厅来,生意十分火爆。炸河虾、炸河鱼、炖本地鸡、新鲜蔬菜……广受欢迎。春游时吃农家乐餐厅的槐花饼儿,常常是我的第一选择。虽然吃不出母亲做的那种味道来,但我却喜欢点这道菜,或许老家的槐花饼儿的清香已经渗入到我的骨髓里去了吧?
2007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