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老肖
老肖是我们这的热心肠,不久前,患了一场厉害的病死了。
他出生在60年代井冈山的一个小村庄上,家境贫寒,却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他对知识的渴求却从未减弱,他总是自己自学,总是自己寻思着琢磨,就这样过了一个又一个年头。
1998年,老肖搬来了南昌,他是个井冈山人是个外地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老肖自在这扎根后,就很少回老家,老家也不会有什么亲人。在这当了几年兵,渐渐结识了经商的舅舅,他们也成了好朋友。我记得他是个爱吃狗肉的家伙,有一次,他宰了一只土狗,大脸盆的狗肉非要请我和舅舅尝个鲜,配上雕花酿的糟酒大冬天的吃得可暖和咧。酒加狗肉人生一大快活,这是他时常说的一句话,连夏天都说,可见他是无时无刻在想念那美味的狗肉啊。
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他那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虽不及王羲之的神韵,但也颇具自己的个性,刚而不弯,柔中带刚。老肖是个直性子的人,比较豪爽,同人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他总是有啥说啥。别看老肖个儿不高,懂得的学问可不少,不信你考考他中国上下五千年,他保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唉!不过可惜人死的早,这问题我也好久没问过他了。
老肖还有个女儿搞艺术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学画画的),不过还没大学毕业,那艺术活将来迟早的事儿。其实,老肖生平只是在一家旧厂里当保安,另搭些小利头的烟酒顺便着卖,以他微薄的收入根本供不起女儿高昂的大学费用。多年来,一直都是他好心的战友资助着女儿上学,这倒要谢谢那个战友!噢,对了,老肖很早就与妻子离了婚,原因是妻子嫌他穷,在生下女儿后不久,改嫁了一个听说是蛮有钱的大老板。唉!唉!这女人,难说,难说啊。
这日子虽说穷苦,但父女二人倒也过得平安、快乐。有个孝顺懂事的女儿,有个慈爱上进的爸爸。时间在不经意间也悄悄划上了一个句号。本以为可以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本以为可以有朝一日能看见女儿出嫁的那天……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个原本就多灾多难的家庭再一次遭到了沉重的打击,顶梁柱倒下去意味着女儿将失去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亲人,这样的人生是惨淡的,是悲凉的,更是绝望的。
某一天,我还会想起老肖那张消瘦的面孔,还有那双渐趋枯黄的双手颤抖着,在黑暗中为他女儿划破最后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