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散文随笔】我爱泡馍
象泡馍这样含混而陌生的词总让我想起杂乱热闹的小巷,以及萦绕穿行其间的尘烟味儿。亦让我想起动荡急迫的远天霞彩,于窘乱中静静地占据早点摊的一角,深吸一口气,边等待烧饼豆浆端上来,边迷恋地沉浸在各种面食连绵不绝的醇厚里。升腾着热气的豆浆洁净淡薄,金黄的烧饼掰一块就猛地窜出浓烈的面香和油盐的情味,喜欢把脆而韧的饼渣泡进白的豆浆里,让它慢慢接受和软化,然后就裹携着丝丝缕缕的淡雅清新吞咽进期待的胃里。这也是泡馍,一个馍字生动地攮括了北方的饼,馒头等面食,透着纯朴执着厚道悠远的沧凉之美。慢慢浸泡的过程正象沾染了污杂的生命需要净化,不由分说地挤在时间的前面,在胀大滋润中镇定安闲,享受热气熏面的酣畅,让早晨变得从容温暖。
泡这种享用饮食的方式让我沉迷。
泡蕴含了充足的水和大量的包容,冰冷的,坚硬的,苍促的,浓缩的,干躁的,一泡之下,迅速变得温和,柔软,清雅,宽阔,润泽。泡并不追求过多融合,不夺取,不隔离,不失本色,不着声色。缓慢,轻徐地将容器注满,袅袅间便成就了握于手中,捧于手中,慢饮轻尝,浅酌低吟的美食。
泡比熬和煮更便捷地提供了热汤热水,更稳妥迅速地解决了口腹之需,早晨来不及长篇大论地煮一锅稠浓的粥,那么用开水泡一杯麦片,冲一碗豆奶,再揪点馍泡进去,亦别有一番风味。
小时候,晚餐总是稀薄清淡的,长夜漫漫,胃里难免空虚,偷偷溜进厨房,妈蒸的馒头埋藏在篮子的苫布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只是在冬夜逼人的严寒里冷硬如铁,炉子旁有新烧的开水,我在粗瓷大碗里加了一勺绵白糖,倒进滚烫的热水,摸一个馒头出来,一小块一小块地揪到碗里,这些馒头块在水里滋滋地响,水有些混浊地白,喝一口,吃一口,绵软甜香,喝到碗底,额头出了汗,胃里也热热的,这样泡制的夜宵,一生也难忘啊。
虽然米饭也是可以泡的,上海人常常用泡饭解决早餐,但米之于水没有高温和时间的投入便显得过于疏离,不如面食那么轻易粘合,也就没有了泡馍那种独特的软滑。
在孙叔家吃饭,他隆重地烙了很多小薄饼,配炒土豆丝,这是东北菜的一种,香软的饼里夹进脆嫩的土豆丝,很类似于南方的春卷。饭后剩下了很多饼,孙叔仔细包好后要我带到宿舍,有很多个自习后的夜晚,都能闻到烙饼的香味,随之也闻到空气中有孙叔体贴的温暖,拎一壶开水回来,在饭盒里泡饼吃,宿舍清悠地飘荡了家的味道。
羊肉泡馍虽然是正宗的泡馍且味道醇厚鲜美,却只是偶尔品尝,实在难以消受其浓烈,难以排解其厚重,高蛋白高脂肪是为了抵御西部恶劣的自然环境,象肉夹馍一样充满了西部的人文特色。
不仅仅爱泡馍,也爱泡茶,泡绿豆糕,泡方便面,泡藕粉,泡黑芝麻糊,只需开水,便可调制,远远的,就触摸到了希望,远远的,就绽放着自由的情味。
最近的早餐一律是热牛奶泡加钙饼干。
冒着喝三氯氰胺的危险,实在难以抗拒牛奶泡饼干那种飘浮的纯香,只觉得匆匆间淡泊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