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篼文学• 征文】当爱如洪流来袭(散文)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不禁痛楚而又释然地一笑,象是某处隐密被猛地冲撞了一下,的确,我的心胸里埋藏着一份敬爱,一份膜拜,这是一大片悄然的,蛰伏的,休眠的,却很蓬勃的生物,当它张扬开去的时候,当它如梦苏醒的时候,的确势如洪流,拼命抵也抵不住。这情愫因为遥远如在天边,切近如在眼前,象比邻而居的青竹,每一次走过,看到那簇翠绿,心尖上都盈盈地滚过一滴晨露。也就一直,并将永久地守望着。
他是璀璨的星辰,我不过是一双凡俗的眼睛,这双眼睛的观望再热切,他能感知吗?也许他有一颗体恤的心,温存涵盖得无处不在,但是我在晦暗的这头,他在明朗的那头。我们永远在界限的两端,近在咫尺地远离着,除了淹埋,除了默守,我还能做什么?
有了他,平淡如水的婚姻不过是种权宜的点缀,有了他,太庸常的生活被灌注了说不清的浪漫情味,有了他,平常日子的锁碎都有了忍耐的理由。
前面有个和他身高相仿的小伙子在晃晃荡荡地走,我就想,人究竟可以有多大的差距,瞧眼前这个人没二两重的样子,怎么和他的沉稳步态相比?怎么他就能走得如山一样优雅果敢,怎么人与人的气度气质就能如此不同呢,瞧这小伙子没个走相的邋遢样子,怎么和他的洒脱飘逸如此炯异呢?我想得心醉了,小伙子无辜地做了参照物,供我尽情联想他的种种样子,我知道无论是谁,都得做他身边芸芸众生,形象也不顾及的小鸡。而他,确定无疑是那只孤独高贵的鹤。
他有一双细长沉静的眼睛。那是一双非常动物化的眼睛,用别的词再也形容不出那眼睛里的平和,宁静,宽阔。也无法描摹出那里面的纯净,犀利,深厚。如果有谁留意过一只倦兽的眼睛,就一定能想到从他的眼睛里体味到的精邃的东西。
有着这么一双眼睛的男人,不会有如鼓的腹部,胖大的身躯,不会言谈无度,举止粗俗。
他果然骨清格俊,翩然洒脱,干净得如一泓山泉水,携着一股逼人的清爽气息不紧不慢地奔流着。
他在污泥浊水横行的世道里穿行,而卓然不群,而威然傲立,全凭这双眼睛,谁不会在这么一双眼眼里读出自己的卑微,或者读出这双眼睛所诠释的孤高,谁没有灵魂寻求依托的时候,那么,就没有不拜倒在这双眼睛之下的。
他也不凌利,也不急呼,也不焦燥,对再丑恶的攻击也不立即还以颜色,再嚣张的对诀也不剑拔弩张,他只是拿那双眼睛扫人一下,好象在惊奇:怎么会如此把持不住?他用平静压住了一切,不是镇静,是与生俱来的平静。那平静立生一种力量,告诫对方:没有必要惹起争端,然后来个你死我活,拉拉扯扯这个动作有多么荒谬?何必呢?
那眼睛里的内容似空虚又似无穷,似轻蔑又似慰藉,瞬间浇灭了可能燃起来的火苗。那眼睛里有深深禅意,颇有意味地传达给你它的倦怠:世间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你我又何必徒添笑料呢?
偶尔在小区门口见到一只卧着思考的狗,那狗的表情太丰富,太令人品读不尽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智慧,透着灵性,特别悠远,我拿着菜篮子看得呆了,这还是一条狗吗?莫非它已超脱?有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么狗类呢,我相信狗类的思考连上帝都会被震摄。
由此,我就把他的眼睛冠以动物化这个词了。
动物化的含义其实包括了无法比拟,无法战胜,非人的意志,独特,清澈的思维,专注的,唯一的,也是遥远的神思。
那双眼睛既使怪罪的时候,怒火喷张的时候,也在努力漾出温和,所以他在责备你,批评你的时候,你不会反叛,不会心生反感,你只会低下头,惭愧,奥悔。在他那么温文而雅的怪罪之下,你受不了了。这就是平静的力量。
我太沉迷于这双眼睛了,每捕捉到一次,都深深地潜下去,希望能从那里捞取到勇气和力量,这绝不是妄言,他有一双能给人依靠的坚定的眼睛。但这眼睛里所承受的,所担当的,被压抑着的,多让我心疼啊,我只能用目光来抚慰。
偶尔在路上遇到那辆幽蓝的汽车,缓缓地在我面前停下来,他在一片清冷幽光里摇下车窗,立刻泄出美国乡村音乐的旋律,他象是在梦幻里对我微笑,那笑里细致入微的问候却再人间不过,我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车远去,但我知道,扯得再远,我也不会去追究去向,我从不去想他住在哪里,从来不需要看到他回家的样子,他只在路上,只在我的梦里。
听说他工作的所在着火了,我比消防车更急切,见人就问:没伤着人吧?人都不理解我过分的忧患。很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就着了一会儿。我又问:情况怎么样?上报了吗?我在担心他是否挨上级批评,担心他会承受压力,那么傲岸的一个人,我不希望看到他低头。哪知他在电话里声音还是那么清清亮亮,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这个男人,他的包容量简直象个迷题,这次小小的失火,既使不算是一宗严重的大错,想想后果,也替做为全权负责人的他捏一把汗啊。他怎么就能镇定自若,说过去了就过去了,这就是真男人的素质吧。
聚餐的时候,我的耳朵总在寻找他的声音,那声音穿透任何强悍的音乐柔柔的飘过来,那是一种抚摩你神经的言谈,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尤其是那点因不善交际而起的小小羞涩,多动人啊。喝酒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他的多礼,周到,对女性的尊重,都显得卓而不群,在他周围烘托出别样的精致的情调。那是一餐再美味不过的饭,因为他在,就吃下了很多迷醉。
郁闷的时候,独自在大街上散步,就想着他来疗伤,就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个人存在,这是多让人满足的幸福啊,能无边无际地想他,能在梦里抱抱他,能倚靠着他的精神坚强起来,上天对我,已经足够眷顾了。我为什么还大街小巷地走,还巴望着远远地能看见他那辆洁净的汽车,隔着车窗能看见更加洁净的他。为什么还在超市的每个角落徘徊,渴望看到那个把任何不成形,没质地的衣服穿成时装的身影,渴望看到他在任何衣纹下的挺拔身材,渴望他抬眼看到我惊喜地一笑,有节制的问候,极温和的搭讪。
虽然爱他的心绪如洪流,但我愿这洪流化做涓涓清泉,滋润心田,灌溉长达一辈子的美好时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