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忘记爱
世界太小了,时不时地,我就能在街上遇见他。他是我以前的男友,原本有意向发展成未婚男友,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巧,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借口,还是各自转身,交臂而过了。没有太密切和实质的交往,也就谈不上分手,但毕竟叫停的是我,我实在对这样别扭的,没感觉的男女关系难以为继。为了减轻一些内疚感,临别时送了他一个打火机,美国产的,礼物嘛,总得像个样子。当我把包装精巧的打火机举双手拿给他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挺有风度地笑着收下了。这是个要面子的男人,讲点虚荣,我们实在不是一路人,但他的这一笑倒有些动人和可爱之处。
如果远远地看到他,我就找另一条路拐过去,避免见面的尴尬,见面说啥呢,多麻烦呢。如果迎面碰了个正着,再也躲不开,只好象征性地,假装惊喜地冲他点个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欣喜,对这样的巧遇似乎很庆幸,很欢快,他会飞速地刹住车跳下来,预备和我来个长长的叙旧。我却眼皮都不抬,嘴上说:下班了?回家吗?脚下却不停,匆匆地走过去,把一脸热情的他甩在那儿。
过后,他不解地发短信问:怎么?你急着回家做饭?记住,既使有再急的事儿,遇到朋友了,也得说说话,问候一下吧?过了好几年,你怎么还那么不成熟呀?
我心里哼了一声,还那么穷讲究,我们能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他明明知道,非常有可能,我过得并不怎么样,并没有找到所谓理想的另一半,也没有谛结一个金玉良缘,他甚至可能还看出来我的一脑门官司,压抑许久了的落寞,还有那越来越不光洁且哀怨的面孔。他却是兴高采烈地看住我,像看一个笼中的困兽。
他曾经说过:“你不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但你一定是个好妻子”。那时,他是有展望的,有希翼的,却被我拦腰斩断了。不过,斩断了也好,不然,早晚他会印证,我是个颇能折腾,在感情上永远也不满足的女人。
他说,我还记得你在公园里晃呼啦圈时的样子,还记得在你家和你爸爸吃饭。伯父,他还好吗?
天呀,他记得这么多事,看来,我们的了断,他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洒脱。
他说:这次能遇到你,太高兴了,明天就戒烟,吸烟原本对于我也不那么要紧,但你送我的打火机,我一直带在身边,见到你的面了,就可以把它封存起来了。
原来,那个歉意的打火机在他的眼里成了信物,曾经交往过的信物。而他若不提起,我几乎忘掉了。
“远远的见过你几次,不等我追到你,你就藏起来了,为什么?你怎么总是一个人?他呢?看起来,你的婚姻也就是那么回事。”
我气恼极了,给他回短信: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我们挺好的,婚姻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再热烈的感情时间久了也平淡了。
“我就是想找到那种真正和谐的感情,而不想要那种结了婚却一点儿没夫妻情分的婚姻,我一直在找,不想将就,所以现在还是单身。”
他还是单身?这倒惊了我一跳,这么多年了,他也有年纪了,还坚持什么呢?
他像是开玩笑像是当真:如果感觉不好,千万别将就,别怕离婚,我还在这儿等着你呢,我们一定能幸福。
虽然只当做玩笑,这样的话还是让人有点动心。
当初,我就是为了找一份感天动地的大爱情,才离开了他,如今,我找到了吗?所有的海誓山盟,锦书难托,不都灰飞烟灭了吗?爱情在现实的烟尘里算什么?都有寂灭的那一天。
如果再见面,我要告诉他,把我忘了吧,没有理想的感情,平淡就好,平淡了才可能积累出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