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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七夕 永远的思念


作者:江山一散客 童生,978.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615发表时间:2011-08-05 21:56:43

本来,天挺晴的。却突然一阵电闪雷鸣,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母亲慌慌张张地把晒在外面的衣服收了回来,在床上叠着:“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七夕了,牛郎又哭织女了……”母亲就这样嘟囔着,满腹心事地离去。
   七夕了——母亲的一句话,又把我拉回到痛苦的思念中。
   “我听到了,听到了……”
   “我还是什么也没听到……”
   …….
   我们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们,每当七夕的夜晚在大人们的指挥下,不分男女手持面箩,箩上蒙块红布,静静地趴在黄瓜架下,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据长辈人讲这样就能听到牛郎喊织女的哭声。还说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能听到。这就成了惯例,年年七夕的这个时候人们都会聚集在黄瓜架下。
   于是,大人们不断地问:“听到了?……”
   孩子们就不停地答:“听到了……”或“没听到……”
   七夕这个夜晚总是这样的问答不绝于耳。
   其实,我听了几年好象什么也没听到。但是,出于心情,有时便兴奋地连连叫着:“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有时又蔫头耷脑地说:“我什么也没听到……”
   于是,惹的大人们好生不高兴,埋怨说:“这丫头片子一点定性都没有。”
   你却总是说:“没听到。”就这么一句,就这么简单。大人们却总是夸你忠厚、老实,象牛郎一样。可是,你姥姥每每听到这样的赞许总要瘪柿子一样的嘴喔嘎着,不知叨咕些什么,反正脸拉的很长。
   又是一年的七夕夜,又听到大人们同样的夸你象牛郎。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跑过去牵起你的手:“强子哥,等长大了你就是牛郎,我就是织女……”谁知,不等我说完你姥姥扯起你的胳膊往回就走:“死丫头说话没规矩,”并恶狠狠地回过头来说,“长大了你自个儿做织女去……”后边的话我没听清楚。我象犯了错似的呆愣愣地钉在那儿。
   很小的时候,常常坐在奶奶的怀里听奶奶不厌其烦地讲牛郎哭织女的故事。故事很遥远,也听不懂,只知道牛郎和织女是夫妻,是好人,是很不幸的人,是很可怜的人……
   后来上学了。四年级的时候,村里演了一场电影《牛郎织女》。我和你都早早地来到放映场,咱俩就在前面并肩席地而坐。这时我才知道牛郎织女是虚构的神话故事、爱情故事,故事的悲壮让我震撼,爱情的美好让我向往,封建专制对爱情的扼杀让我愤恨……
   回家的路上,我追着你的屁股问:“胡强,你说这故事是真的?”
   “不知道。”
   “故事感不感人?”
   “嗯,感人。”
   “你说牛郎织女是不是可怜的人?”
   “是。”
   “那以后你做牛郎,我做织女好吗?”
   ……
   一路上,你就在前急急地走,我就在后急急地问,你就这样“嗯”“呀”地答应着,待我一抬头,你却不知什么时候到家了。
   咱俩一起念完了小学。又一起读完了初中和高中。这期间,咱俩都是形影不离的。总是你到那我到那,我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爬高登山,下河野浴也不忘带上我。为这事同学们都藐视你、侮辱你、不理你,你全然不顾,急眼了就教训他们几下。村里的大娘婶子们嚼舌头,你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让他们讲呗,要不我就是牛郎你就是织女”。你父亲骂你呆、傻,不知礼数。把他弄的在村里都没有面子了。教你远远地离开我,你不肯,于是父亲就打你。你却理直气壮地说:“打死我容易,让我离开英儿难。你也不想想学校那么远,人家英儿又没有自行车,我不照顾她谁来照顾她?你就放心吗?再说我只是拿她做妹妹……”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遭受了多大的打击,忍受了多少侮辱,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一次。我的感激之情却深深地扎在了心底。
   因为,爸爸落实了政策,咱们还有半年就高中毕业了就不得不分开,回到生我养我的江城。临走的前天晚上,初秋的夜星儿稀疏,凉风习习,草虫叽叽偶有几声蛙鸣……小村的夜很值得留恋,还有你……咱俩牵着手一起踱到村口河边的老槐树下,在水中的石头上背靠背地坐着,脚泡在没膝深的水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憧憬着美丽的爱情,编织着咱们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你只听我说,不时地答应着,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你送我回家来到大门口猛然间,一把将我揽在你的怀里喘着粗气,急急地说:“英儿,你等我,你一定等我。等高中毕业我到江城去找活干,咱们一定在一起。”
   第二年的冬天,你给我来了一封信说你参军了,是边防军,已经审查合格了。还怂恿我也去报名,这时的我已是市实验小学的老师了,我很热爱这个事业,更爱这些孩子们,我不能走。看了你的信,我高兴之余不由的哭出声来:你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你在部队干得很顺利,班长、排长,第五年就当上了连长。这五年里你一次家都没回,就是你母亲病逝你也没回来,连一封信也没盼到,致使你的母亲临终时一双眼睛还瞪的圆圆的。几个月后收到你的信:父母身边你替我多尽孝,祖国这里我替你多尽忠。信纸满是泪痕……
   记的在我二十六岁那年夏末秋初的一天,真有些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的感觉。心情特好,正趴在桌子上给你写信,一抬头眼前:一个身材魁武,一身军装笔挺,扎着武装带,黑黝黝的脸庞,两眼炯炯有神,威风凛凛地望着我傻笑,俨然站成一位将军。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立正报告:“是部队命令我回来完婚的。”我情不自禁地一头扎到你的怀里。心这个踏实啊:总算盼回来了——泪水扑簌簌地流了出了,侵湿了你的衣服。
   我高兴什么似的,拽着你,脚不大后脑勺地几乎跑遍了江城的商店、首饰店、婚纱店,决心在这次婚礼上不留一点遗憾。问你,你总是“行啊”“挺好的”应答着,真无奈。
   就在咱俩领取结婚证的那天下午,你突然接到部队的电报:火速归队!速!速!速!从你的脸上我读懂了事情的严重性。我送你到火车站在临火车开动的时候,你忽然转过身来:“英儿,假如我不回来了,你就再找一个心上人吧,千万别等我。”
   顿时,我愣住了。待省过神来,车已开出很远很远……我哭的泪人一样回到家,后悔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跟你说。翻开日历一看,正是七夕!唉——
   你一走就是七、八个月音信不见,我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预感着要发生什么。在盼望中注意着广播、电视、报纸的新闻……终于,一天在广播里听到中越边境反击战打响了。我的心紧张的都要蹦出了,天天祈盼着、祝福着和想象着,你的平安、你的胜利和你的捷报……从那时起我只唱两首歌:“请你告诉我的心上人,不要想我也我不要想家乡……”“阿哥,阿哥你慢点走,知心的话儿我没说够……”而大部分都是在心里浅浅地、痴痴地唱,唱着想着就泪流满面。
   一天早晨上班,我去拿报纸,一沓报纸边走边翻看着,突然一行显赫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帘:滚雷英雄——胡强。我的脑袋“忽悠”一下差一点跌倒,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我几步来到书桌前嚼着眼泪读下去。这是一篇长篇通讯,故事的梗概是:在攻打凉山的战斗中,某部七连担任尖刀连夺取凉山主峰。部队在快速的推进中突然被一片雷区挡住了去路。时间一分一秒地闪过,战士们个个急的摩拳擦掌,却一筹莫展。时间就是生命。在这紧急关头,你站在全连的指战员面前异常坚定地说:“同志们,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在前面滚雷,待雷声响过之后,你们迅速通过雷区一举拿下主峰。”说着,提枪向雷区滚去。随着一阵阵的爆炸声,战士们的心都碎了。当战士们抬起血糊糊一堆烂肉一样的你都失声痛哭起来。我也失声痛哭起来。
   我这就准备行装去看你,无奈在学校、家人的劝阻下没有成行。他们说一不知具体地址,二不知死活,仅仅靠一张报纸就去大海捞针?
   一夜之间,我就由一个欢快活泼,能歌善舞,幽默诙谐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位满目忧愁的黄脸婆了。整天以泪洗面,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但是,好像总有一种希望在感召,一种力量在支撑。
   一天,学校通知我到省里参加边境反击战英模报告会。会上你的战友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你的英雄事迹。不等散会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我找到了你的战友。他说,他也是几个月前见到你的。不过他肯定地告诉我,你还活着。并对你的坚强意志赞赏不已。
   我头也没回地直奔云南而去。找到了野战医院,院长、政委接待了我,还向我介绍了你的伤势:你体无完皮肤,浑身的骨头都被地雷震成粉碎性骨折,说你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中的奇迹。我要求看到你,他们无限惋惜地说,你来晚了,已经转入广州军区陆军总院了。
   我道别了院长、政委,义无反顾地到了广州。好不容易找到了陆军总院,这里戒备森严,岗哨林立,经过层层盘查才进了医院。可是,问谁谁都摇头,一句话也不和我说,一个个神神秘秘的,我感到纳闷。就要求见院长,可负责接待的同志总是说首长不在、没时间,你在这安心休息,我们正在为你联系,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这样一待就是二十多天,我急的茶不思饭不想,觉不睡,一闭眼你就在眼前傻笑……我实在忍受不住了,一天上班的时候我闯入了院长办公室,扑在院长的沙发上向他哭诉了咱俩的爱情和苦苦等了你九年的经过。院长好像被感动了,他却说:别等了,岁数也不小了,回去找个人家嫁了吧,好好过日子。不要等了,等了也没意义。又在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他在这住院时给你留下的信。我接过一看:英儿,不要等我了,再找一个心上人,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我就要离去了。胡强。
   “这不是他写的……假的!”我发疯一样哭喊起来。
   “对”。院长说,“是我代的笔……”
   “那他人呢?”我迫不及待。
   院长面露惭愧:“早已转到北京军医大了。”
   “你——”
   我愤愤地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来到军医大。都说不知道、不认识,根本就没人打听、没人理会。万般无奈,只能还找领导。领导一脸的无奈,我们确实不知道此事,再说这么大的一个医院没接到上级的命令,上哪给你找人。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姑娘,别等了。等来的,恐怕也是一种更大的痛苦。”
   我一转身再回到广州,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用人格担保人肯定转走了,是死是活不知道。听了这话,我又回到了北京,在北京打听了半个月也是音影杳无。最后,绝望的一路哭着回到你家。向你父亲讲述着这几个月来找你的经过和疑问。
   “爸,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呀——”我趴在你父亲的身上,哭的失去了知觉,再也起不来了。这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叫爸爸。
   “我也不知道哇。”你父亲也抖屈着身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英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再找个人家吧,等也没有用了。”
   “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可不能瞒我呀!”你父亲摇摇头,用颤抖的手摸出一封信给我看:英儿,别等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上…..还是代笔,没有日期,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眼睛。我不相信这些是真的。因为,我总感觉的到你还活着;总感觉有一种温存,一种眷恋,一种依托,一种向往……
   从此,我只唱一支歌:夜深沉,望星空,我在寻找那颗星……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唱、沉沉地想,迷迷糊糊中,泪就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扶着阳台望着深邃浩瀚的天空,数着满天的星星,寻找着我那颗永不熄灭的星星……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你难以入睡:胡强啊,你到底在哪呀——
   那一年,学校组织夏令营到江城荣军疗养院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我带领的同学就坐在前排……大家静静听着,心里澎湃着激动。这时,工作人员用轮椅推出一个瘦骨嶙峋,双目失明,面目皆非,却坐的笔直(虽然看上去有些僵直),透着一股精气神,我看的出那精神是军人所独有的。只听工作人员说:下一个作报告的是著名滚雷英雄——胡强。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差一点昏厥过去,瞬间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一下子扑倒在你的怀里:“胡强——我是潘英啊——”就哽咽了再也哭不出声了。
   “老师,您怎么了?”孩子们吓的哭喊着,纷纷围拢过来。
   你还是那样平静自若,用僵硬的胳膊将我推开:“别吓着孩子,我不认识你,你回去吧。”说着,就叫工作人员推你往回走。我扑了几次都被工作人员拦了回来。
   校长和老师们搀扶着我,此时我哭的浑身无力,两腿瘫软。校长叹息着:“唉——都说今天是牛郎哭织女,咱们这儿却是织女哭牛郎啊。这个薄情郎,同城住了近三十年竟一声不吭,难道他不知道我们的潘英在找他吗?”老师们也是一片唏嘘。我这颗破碎的心“咯噔”一下,怎么,今天又是七夕?
   以后每逢节假日一有空我就往你那跑,虽然你总说不认识我,很少与我说话,甚至根本就不理我。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身上就有一股劲,好像就有了依靠。哪怕是默默地来坐一会儿,再默默地走就足够了,因为,你总算在我身边。
   然而,去年暑假,我和同学们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排练了好多节目,准备专门为你演出,就在我领着孩子们到了你那的时候,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一阵阵冷的刺骨。来到你的房间空荡荡的一片,这时,走过来一个工作人员:“胡强同志走了。这是他让我给你的。”我接过信一看:英儿,很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一生。请原谅,来生咱俩在做夫妻吧。我先走了,你多保重。胡强。上面注的年月日又是七夕。
   我失魂落魄地挪回了家,呆呆傻傻地瘫坐在床上:唉,这个无奈的七夕啊——
   外面的雨紧一阵慢一阵地下着,没有停的意思,好似我思念你长长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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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为保卫国家疆土双目失明的军人,一个为爱苦苦追寻苦苦等待的姑娘,他们却和浪漫的“七夕”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解之缘。小说《七夕 永远的思念》以无限的深情,浓郁的笔墨,颂扬了一对为国家为爱情忠贞不渝的美好青年,“七夕”又叫鹊桥会浪漫中不乏哀怨,准妻子潘英从家乡到云南又广州再北京万里寻夫,一找几十年遍寻不到最终却等来噩耗。虽然忠魂“何须裹尸还”很悲壮而悲壮中更有一种哀怨,哀怨的美不同于壮美,不同于华美,而是凄美。凄美属于悲剧美的大美,因而强子和英子的“七夕”比牛郎织女更荡涤心灵感人至深。感谢作者在中国的情人节呈送这么好的作品给读者。【编辑:海棠】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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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海棠        2011-08-05 21:57:33
  作品写英子寻夫的经历细致有层次,写强子躲避英子的追寻看似冷酷实则是对英子的深爱,很好看的小说,净化人的心灵,有着很好的社会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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