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27.
　　 汀寒接到雨欣电话时，正在公司接待几位重要的客户。“老公，我这次都延期了好几天没来了，我担心会不会是……”雨欣说话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清楚点嘛。我现在正有事在忙。”汀寒因为和客人在谈事情，一时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但多少知道一点，又碍于有人在，不方便说话。
　　 “那你就先忙吧，等你有空了再说好了。”雨欣挂断了电话。
　　 等客人走了，汀寒这才想起了雨欣来过电话，他感觉有点不对头，马上就给她回了一个电话。“雨欣，你刚刚打电话来说什么延迟了，是怎么一回事？”
　　 “汀寒，我看这次真遇到麻烦了，都过了好几天了，身上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能真的是怀孕了。”雨欣担心兮兮的对他说。
　　 “不会吧，我们不是一直都没事吗？也许是延后了吧？”汀寒安慰她说。
　　 “汀寒，我没骗你，这次感觉不对头，我好像有预感，怕是“中奖”了。”雨欣的这个回答，让汀寒也有点紧张，但还是劝慰她说：“雨欣，你也别太着急了，你先到药店买一支早孕测试纸试试，等我忙完了就马上过去看你，好吗？”
　　 到了晚上，汀寒匆匆赶到雨欣那里，见到雨欣开口就问：“雨欣，你试过了吗？情况怎么样？”汀寒也挺关心这事。
　　 “唉！你自己去看看吧？在里面。”雨欣哀怨地对汀寒说。
　　 汀寒走进卫生间，看到一片条形的东西放在那里，定睛一看，隐约可见中间呈现两条杠杠。汀寒知道这是啥玩意，他在药店见到过这个东西，还有一张图表有说明，据说还是满灵验的。以前雨欣也用过这玩意儿，但都是虚惊一场，只有一道杠杠。
　　 汀寒急出了一身冷汗，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都怪你，都怪你，叫你用避孕套的，可是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我看你怎么办？”雨欣叹了一口气，满腹抱怨地对他说。
　　 “雨欣，你也不要过于着急，也许是这个东西失灵了呢？要么再等等看，过几天如果身上还不来，就到医院看看去。”汀寒对雨欣的抱怨很理解，这个时候他只能陪着小心，陪着笑脸。
　　 “看你还笑得起来，我都快愁死了，这几天杨姐催得急，要我冲刺一下，争取把业绩上一个台阶，如果再努力一把，可能就要成为准督导了，你看看，这不，麻烦的事又来了吧，让我怎么向杨姐去说，人家知道了，那还不丢死人呀！”
　　 “好了，雨欣，这事都怪我，要是这次真有了，那该怎么办呀？”汀寒内疚地说。
　　 “汀寒，你就别多说，烦死我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雨欣皱着眉头，躺到了床上。
　　 汀寒见状，也不想继续给她添堵，就知趣地向她告别，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一路上，汀寒也是愁肠百结。他和雨欣保持情人关系也快两年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让雨欣怀孕。他也知道，情人关系如果女方被搞怀孕了，这是最头疼和麻烦的事。要是对方不讲理，以此作为要挟，那事情就闹大了。万一雨欣真想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怎么办？那就意味着原先的那个家，必然要解体。
　　 汀寒曾经想过，自己和妻子虽然夫妻关系不咋滴，但毕竟那是一个完整的家。再说，自己和妻子尽管磕磕绊绊，也过了快二十年了，常言道：少年夫妻老来伴，最终陪伴自己的可能还是原配结发妻子。
　　 “唉，这事是咋整的嘛！”汀寒没想到，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把雨欣的肚子给搞大了。他回想起，刚刚和雨欣在租房里做爱的那一段时间，自己还是听从雨欣的劝告，到药房里买了一包避孕套，可是用了几次，总觉得戴那玩意儿做爱，很不给力，就像是穿个雨衣，既麻烦又不带劲，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所以，用了几次后，不管雨欣愿不愿意，他就干脆来个“赤膊上阵”。他自信懂得一些避孕常识，每次和雨欣做爱，总是算准哪几天是安全期，哪几天容易受孕。如果是遇到容易受孕期，哪怕再想上，也会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最多也只是拥吻一下，就离开雨欣。事实证明自己的那一套办法还是挺管用的，虽然有过一两次雨欣经期延后的情况，但每每担心过后，只是虚惊。快两年过去了，一切平安无事，没料想，也许只是千分之几的概率，就被自己撞上了。
　　 他以前也跟雨欣开过玩笑，我们两个算得上是男才女貌，要是你给我生个孩子，一定是既聪明又漂亮。书上说，古代伟大的思想家孔子，就是他父亲和小女仆野合所生。老夫少妻的结晶，女子往往是聪明伶俐，美若天仙；男子必定是相貌堂堂，才高八斗。
　　 他戏言：“你想不想给我生一个呀？”
　　 雨欣答：“你别臭美了，谁给你生啊！”
　　 可是，现如今，一言中的。就像是叶公好龙一样，真的来了，又开始担惊受怕了。
　　 回到家里汀寒就像是掉了魂似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婆问他，今天是怎么啦？他也爱理不理的没搭讪，妻子盯了他一眼，自管自的回卧室去。
　　 汀寒坐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苦思冥想，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但愿雨欣这次也只是一场虚惊就好了。
　　 夜深人静，他似乎突然开了窍。他想，愁什么愁，即便雨欣这次真的怀孕了，她一个大姑娘的，难道真会赖上自己不成？情人在一起，不小心怀上了，这谁都不愿意，凡事总要讲个理。他相信她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他几乎每天都向雨欣打探消息。但雨欣却说，你也别着急，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要再过几天，才能查出是不是怀孕的准确诊断。他只能等待。
　　 就这样苦等苦熬地过去了四五天，他终于等到了消息。雨欣打电话过来说：“汀寒，医生查过了，确诊是怀孕。你看怎么办？”
　　 他急忙赶到雨欣的住处，和雨欣商量对策。
　　 “雨欣，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汀寒忐忑不安地问雨欣。
　　 “我有什么办法呀？不人流你还想让我生下来啊？”雨欣面无表情地对汀寒说。
　　 “那是，那是，我们只能是这样了。只是人流对你的身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苦了你了。”汀寒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啊！我看你们男人都是虚情假意，快活的是你们男人，痛苦只能由女人来承担。”雨欣根本不领汀寒的情。
　　 “我明天就去把他打掉，麻烦的是最近工作特别忙，我又不能因为打胎多休息几天。”雨欣无奈地说。
　　 “那只能辛苦你了，雨欣，明天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到医院？”汀寒鼓足勇气对雨欣说，他想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男人绝不能退却，否则会让女人看不起的，哪怕做一个姿态也是必需的。
　　 “算了吧，你就别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雨欣说出这句话，其实汀寒心里也是挺感激的，要是换了个其他娇气的女孩子，非要他陪她去打胎不可，男人能不答应吗？这说明雨欣不仅是个要强的女孩子，而且很会顾及男人的面子。或许，她十分忌讳有个年龄和她差距太大的男人陪她到医院，怕会招来医生以及旁人异样的目光吧。
　　 当第二天雨欣打完胎回到家的时候，汀寒过去看她，只见她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憔悴，汀寒心里感到十分的愧疚。他一再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雨欣无力的点点头，但依然没有表露出伤感的神情。
　　 雨欣在家就只是休息了短短的一两天，马上就启程到安文去了，因为杨姐那边催得急，要她过去，她又不能直说刚刚去打胎过。也只有汀寒一个人知道，雨欣是一个了不起的坚强女子，为了事业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都不知道去爱惜。但汀寒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无法去阻止她去干自己的事业。
　　 可是就是这样的努力，她的事业还是不能一帆风顺，等待她的是命运的坎坷波折。
　　 正在她的事业逐步走向成功的时候，一场变故打乱了她所有的人生计划。
　　
　　 28.
　　 这年年底，雨欣的努力看到了成效。她发展的下线人数接近准督导的要求，销售业绩也差不多达标。就在等待督导考核的黎明时分，那个干劲十足，带领她们一路前行的老师杨姐，因为公司内部人际关系不和谐以及自身身体等原因，突然向上级提出了辞呈。
　　 由于这个公司的管理体制带有明显的“家族式”色彩，也就是说，上线就是母体，下线就是子体。如果母体不在了，子体又依附到哪里去呢？当然变通的方法一定会有，但这要看下线又要依附于谁了。这里面牵涉到复杂的人际人事关系。
　　 眼看成功在即，雨欣没想到会有这种意想不到的突然变故。三年来的艰辛拼搏，就要付诸东流，她当然是心有不甘啦！她想坚持下去，圆了这个梦。但是，看到和自己一起打拼的老师和同事一个个相继离去，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意味，她那颗为了实现理想信念不懈努力的心，慢慢地支撑不下去了，开始动摇起来。最后她也产生了离意。
　　 这就是人生无常，充满变数。
　　 雨欣感慨命运多舛的人生，对自己未来的前途感到迷茫。
　　
　　 自从雨欣打胎后，汀寒已经好久没有和雨欣做爱了。汀寒和自己那位老婆，因为两人感情不和谐，做爱就挺少。原来和雨欣一个月有个四五次，他的性生活基本得到满足，但是雨欣做了流产手术，按照医嘱当然是不能过性生活，搞得汀寒饥渴难耐。
　　 饥饿归饥饿，汀寒还是能克制住性冲动。有时也黏黏糊糊地缠住雨欣亲热，摸摸雨欣的身体部位，但也不敢触碰到雨欣的“雷区”。就这样，苦等苦熬了一个多月，他试探着问雨欣：“雨欣，我都想死你了，我们可以来了吗？”
　　 “不行，我都被你搞怕了，万一又搞怀孕了怎么办？”雨欣断然拒绝。
　　 汀寒可怜巴巴地乞求雨欣：“你就答应我一次吧，我都熬了一个多月了。”
　　 “汀寒，现在肯定不行，再过一段时间吧，等我这次身上来了，干净后我们再说吧？”雨欣无动于衷，就是不答应。
　　 汀寒只能蔫蔫乎乎地罢手，嘴上弱弱地说：“我感觉你好像是性冷淡了。”
　　 “汀寒，不瞒你说，我好像真的是这样，一点都不想，心里压力大，做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兴趣。”
　　 “我理解你，那就等一些时间，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雨欣的这种情况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就是两个人偶尔在一起做爱，也提不起精神来，三下两下就草草收场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汀寒还是会体贴人的，但这种情况变成了习惯，汀寒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有一次，汀寒对雨欣说：“雨欣，看你年纪轻轻的，性欲不该这么冷淡呀？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了，还是……”汀寒不想再说下去。他已经对雨欣的表现越来越不满，越来越失望了。他甚至怀疑雨欣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现在一提做爱，我就有一种恐惧感。”雨欣不置可否地说。
　　 “不能吧，我记得以前你也挺有‘性趣’的，哪怕是干搞，都能达到高潮。”汀寒说的“干搞”，是指雨欣来月经时，要汀寒扒在她的身上，隔着衣裙，让汀寒的用下身摩擦她的穴部，摩擦得久了，就掀起阵阵高潮。汀寒不喜欢这样做，搞得下面森痛森痛的，一点都不过瘾，但雨欣却乐此不疲。
　　 可是现在的情形完全变了样子，雨欣对性已经毫无兴趣，不管汀寒如何挑逗，任何不高兴，她倒像是没事一样。汀寒只能是一个人干着急。久而久之，他就常常生闷气，甚至冲着雨欣发火，而雨欣的表现却是出奇的冷静，只是朝他笑笑，不气也不恼，让汀寒哭笑不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情况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慢慢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汀寒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理睬雨欣，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感觉，慢慢地在消失，变成了几日见一次面，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而雨欣也常常给他打电话说：“我累了，想睡觉，你就别来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是两个人难得见上一面，也没有多少喜悦之情。汀寒见她不温不火、麻木不仁的样子，有时见上一面，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男人对女人有感性的一面，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表示不满，往往会挂在脸上，表现在具体的行动上。就像是个小孩子，有意地跟你斗气，闹别扭。
　　 汀寒这时就这样。心想：“你雨欣花我的，用我的，也不给我一个好脸看，想跟你做个爱，还要求爹爹告奶奶似的，那我也要制裁制裁你。”汀寒拿什么制裁她呀？他的杀手锏就是断了她的财路，不给她钱花，看你怎么办？
　　 这一招果然灵验，厉害。
　　 雨欣平时习惯于向汀寒开口要钱，汀寒或多或少总会递她个几百块。可是他见雨欣现在对他这个表现和态度，就回话说身上没带钱，哪怕雨欣死皮赖脸地要，他就是故意不给，气得雨欣火冒三丈。但事后汀寒还是又给她点钱花花，有时搞得就像是一对卖淫嫖娼的男女一样。
　　 不过，这样的情形毕竟是少数，雨欣要生活，总是要靠汀寒提供的，汀寒不会让她没饭吃，饿着肚子的，无论怎样，汀寒还是把她当作情人来对待的，他的动机和目的无非是想让她对自己好点，不要老是一副清汤寡水的样子。
　　 汀寒的策略也许只是起到一时的作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付她，其实造成了雨欣心理上伤害。雨欣慢慢地感觉到了汀寒是想以金钱来控制她的行为，让她心里感到很大的压抑，认识到这种依附男人而生存的日子不是滋味。
　　 因此，她开始对汀寒产生怨怒，又由怨怒产生了分手的想法。
　　 一场情变悄然在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