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散文】中秋忆军营
中秋节即将来临,想起在部队时的第一个中秋节,那时年轻,就一个单纯的念头,想家。几度中秋,都有不同的感悟。自古以来,故土难离,可为了生存和发展,人们背井离乡、天各一方,思念和牵挂,成为生活的一大主题。
查在部队时的第一个中秋节当天的日记,记录着最多的是感恩和一些现在看来自不量力的话,以及懵懂的信念。尽管如此,在心底里留下并给予那时一个角落,悄悄地遥想曾经的那个中秋,那一去不返的青春年华,想着军营岁月那一串串的故事。曾经,几个战友因性格不同,在一起时或因某事免不了生气、埋怨和发火,至今,却怀念那朝夕相处、共同投入的岁月。我们在一起无所顾忌地交谈,无所遮拦地说笑,将日子打发得极其漂亮而又难忘。
思念故土,思念亲人,思念友人,尤其在中秋佳节,这份思念如潮水如期而至。思念军营及战友们,成了精神世界一份重礼,成了我的身上留下满身可资回忆的色彩。走过了这么长的日子,我们各奔天涯,有些思念无果,转瞬涕泗滂沱,我却痴心不改。这些年倘若在外,也想家,只是想家的内容和基础不同了,已把这种想转化成一种责任和义务,有时甚至让想这种念头,埋得深藏不露,男人的思绪务必折回现实。
追忆在新兵训练结束后,分配到三营还不到一个月,中秋节这天一早,我被教导员指派含驾车的老兵三人一起送中秋礼品到一个小村子。那里驻有我们部队的一个小分队,距县城有近二十公里,这个小分队只留下三个士兵看守军营,其它人大都驻在营部。当他们三位得知我是新分配来的营部文书,也跟他们是贵州人时,很高兴的问起我是那一个县人。地域给我们之间拉近了心的距离,我每人给一包贵州生产的家乡香烟,抽上久违的贵州烟,倍感亲切,老乡之情,弥足珍贵。他们乐于给我介绍这里部队的情况和这里的风土人情,当我把中秋的礼品给他们后,带着我这个新兵蛋子四处走走、看看,还领着我去附近百姓家玩。中午饭权作过节,他们杀了一只自己喂养的鸡,还买来几瓶啤酒,这里的军营犹如寻常百姓家,我们互祝节日快乐,当兵快乐。我们六人就这样过了一个愉快的、简单的、意义深刻的中秋节。因我们还要去其它的小分队,下午一点过钟就分手了。我在车上,他们一一跟我握手,叫我有空再来玩,没想到那一次分手,至今我们没再见面。
当我们三人驱车走完一分队、三分队、四分队送完中秋礼品回到营部时,中秋聚餐已经开始,听完教导员的训话和中秋祝辞后,我被推荐代表新入伍的同志发言。令我感动的是部队中秋节如此的温暖,人生在特定的时期进入一种恰如我意的境界,让一个不知天高厚的青少年尚未悟得历史定位而倍感满足,正在燃烧自己。即席发言中感恩部队对自己的培养,对战友们的祝福和自己不知深不知浅的豪言壮语,至今让我追忆,念兹在兹,颇感珍贵。一种浓郁的温情总是欲把这最美的时刻呼唤和挽留。即使将达不惑之年的今天,那年的中秋节,已在我心灵的深处形成了“千古中秋,难忘中秋”的烙印。
一小分队是我感受战友之情和老乡之情最原始的地方,是我军戎岁月的第一个中秋节,给我留下非常深刻和难忘的印象。两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得知,留守在一分队的三位贵州老乡,被调到滇西六营工作,从此杳无音信,十多年之后的今天追忆那三几个小时的相遇和相知,把原本有味的生活变成了一串串相互未知的憾事。中秋寄思,远离军营的日子,思念的根在发芽,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这样一个气候和土壤都比较适宜的季节,争相破土而出,纷纷鲜活起来。
千百年来,多少功名利禄、患得患失都随岁月的流逝烟消云散,不改的是中秋,年年如期而至,依旧的是明月,悠然照神州。古人认为月亮能传情,地理上的路途遥远,经过月亮的传递,在心里上似乎近在咫尺。古人靠相思和鸿雁传书表达一份不了之情,今人一个电话一条信息历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头顶是天,脚下是地,中间是我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付之努力,没能找尽分散的战友。伫立着这份思念,捡起遗失的过往,我会把流失的日子装订成册,用青春作封面,用欢欣和惆怅做注释。如果让我坦诚地暴露心声,我梦依旧,我情依旧。
在远去的时光中,暗藏着我平生最为繁密的离愁别绪。从上世纪末绵延至这个世纪初的那几年,每年的中秋节前后,我都分别给战友们打电话或发信息问候,今年也如此,这种感觉,就像当年营区广播里反复播放着和我们反复歌唱的《战友之歌》和《军营男子汉》。
那些留在我记忆里的离别,只属于我个人,更接近于某种命运。我们必须离开军队,这是我们的命运,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必须彼此离开,这是我们的命运,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至今,每个战友留下的情感空缺,却永远无法像拼图那样被严丝合缝地填补。每个战友都是不同的,他们的面孔和灵魂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个人。而之于我,他们永远是鲜活的,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论我喜欢还是讨厌谁,我都无法否认,我与他们的命运在部队交会,即使如今我已失去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消息。在入伍之前,我就有记日记的习惯,至今已二十年,可惜当时太苦太累了,所有日记都记得很短,对每天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大概。
是啊!那些远去的声音、表情、手势、心情甚至味道是无法记录的,它们存在也只能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供我独自回忆。那些细微如同漠风中颤动的树叶般的过去再度活泼起来,让我的手指能够像触摸键盘一样触摸到它们。
心底的思念,一年年如斯,愿景如若,愿所有的战友仰天满目是春色。若我们有缘我们必能再相见,中秋节来临之际,触发我的灵感,撞开我的情怀,作文寄相思。默想着这份祝福,坚守着这份情怀,即将,中秋明月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