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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江湖(一) ——第一卷 迷局
第一章神秘书信
爆竹声响,锣鼓喧天,今天是长安城最热闹的一天,因为今天是全国首富邢百万女儿邢如成亲的大喜之日,全国各地的名门望族、阔商巨贾几乎都齐集于邢府庆贺,但见邢府内张灯结彩,宾朋满座,极尽奢华之能事,其排场之大令人咂舌。然而身为新娘的邢如却闷闷不乐,似有什么心事。
邢夫人亲自为邢如蒙上盖头,柔声道:“如儿,飞鹤已经来迎亲啦,快快下楼。”
邢如小嘴一扁,赌气道,:“哥哥说好回来见证我成亲的,为什么还不回来?”
邢夫人幽幽叹了口气道:“晓风自小性子就野,如今学了些功夫,在江湖中闯了点名气,居然连妹妹的婚礼都不来参加了,真是太不像话啦。”
邢如眼圈一红道:“算了,我们走吧。”随着邢夫人,被几个下人簇拥着下楼去了。
迎亲的队伍早已等候在雄伟的邢府门前,但见新郎剑眉星眸,满脸英气,高坐于一匹雪白骏马之上,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他的名字叫皇甫飞鹤,乃是皇甫世家的长子,皇甫世家在武林中地位极尊。故而以此身家倒也与邢府门当户对。
皇甫飞鹤见邢如出来,严肃的脸立时融为一团艳阳,滚鞍下马,向邢夫人与邢老爷拜了两拜,道:“如儿这便交与小婿照顾,请岳父岳母放心好啦。”
邢夫人连忙扶起飞鹤,老眼含泪,竟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方道:“如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待她。”
邢老爷自始至终满脸端严,此时亦不仅有些动容,强自隐忍,道:“如儿这个孩子就被娇惯坏了,不像个千金小姐的样子,到了府上还望亲家多多包涵。”
皇甫飞鹤道:“哪里、哪里,如儿冰雪聪明,我父母都喜欢的紧。”
却听邢如忽道:“他们若不喜欢我,我回来便是,谁又稀罕嫁过去了!”众仆人闻言忽然大笑,皇甫飞鹤臊的满脸通红。
邢老爷怒道:“都当了新娘,还说孩子话。”邢如生平最怕父亲,吓得连忙住口。
皇甫飞鹤望了望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吧。”邢母恋恋不舍的将邢如送上花轿。皇甫飞鹤一声令下,喇叭唢呐声欢快的想起,一行队伍逶迤向皇甫别院行去。原来皇甫世家的庄园本在杭州,但为了迎娶邢如,便暂时在长安建了座皇甫别院成亲,待成亲后,皇甫飞鹤便将邢如带往杭州老家生活。
迎亲的队伍甫要启程,忽听空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吟道:“相约绿柳畔,金玉结良缘,俊朗骑高马,靓妹轿中璇。”邢如闻得此声,两行热泪不禁簌簌滑落,也顾不得场合,欢呼一声,奔出轿外,但见一华冠公子白衣胜雪,手执折扇,施展轻功从空中悠然飞来,轻轻地落于轿前,还没站稳,却被邢如扑了个正着,险些摔倒!
华冠公子灿然一笑道:“妹妹想煞哥哥了。”
邢如伏在那人肩上,嚎啕大哭了一阵,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华冠公子哈哈笑道:“哥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其实我早就回来啦,只是想送你一个惊喜。”邢如觉得受了捉弄,心头气恼,狠命价打了他一记粉拳,众轿夫瞧得目瞪口呆,纷纷议论,只听一个鼓手道,“这人是谁,怕不是那新娘的姘头吧。”却听一个吹唢呐的人呸了一口道:“别乱说,他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清风公子——邢晓风。”众人听了邢晓风三个字,立时喧噪起来,纷纷向邢晓峰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时皇甫飞鹤走上前来道:“大哥别来无恙。”
邢晓风拍了拍皇甫飞鹤的肩膀道:“我早就知道你总上我家目的不纯,原来是相中了我这妹子!”原来邢晓风与皇甫飞鹤在一起读书,皇甫飞鹤经常上邢府与邢晓峰研讨学问,也便是那时皇甫飞鹤恋慕上了邢如。
皇甫飞鹤打了个哈哈道:“岳父岳母可是很想你啊。”
邢晓风恍然一惊,透过人群,见母亲含泪的目光正望着自己,她几年没见,头发似又白了不少,而父亲依旧满脸严肃——他还是不满意自己去学武吗?邢晓风疾奔出人群,跪在父母身旁,向父母各磕了两个头道:“孩儿回来啦。”邢夫人颤抖着双手,将邢晓风扶起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邢晓风偷眼瞄了眼父亲,邢老爷依然冷冷的,邢晓风知道,他还是生气自己不愿意继承家业的事,可是他却没有看到,邢老爷的眼中也已微微濡湿。
正在邢家一众寒暄之时,忽然从街头匆匆奔来七八个绿衣劲装大汉,只见为首一人尖头尖脑,整张脸如同一张梭子相似,高声道:“神刀门朱有法求见邢大侠!”邢晓风循声望去,认得是神刀门的弟子,连忙命仆人引上前来,朱有法率七八个弟子来到邢晓风身边,见皇甫飞鹤也在,于是分别打了招呼,说了些庆祝的场面话。邢老爷不喜江湖中人,铁青着脸冷眼旁观,只见朱有法鬼鬼祟祟地伏在儿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邢晓风脸色微变,跟着朱有法从怀中掏出一纸书信,信纸殷红到有几分像血书的意思。
邢晓风展开“血书”匆匆过目一遍,剑眉渐渐聚拢。又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起,交给朱有法,这才展颜笑道:“请转告燕门主,我一定如约前往。”
朱有法如释重负,双目隐含热泪,一抱拳道:“多谢邢大侠!”又向皇甫飞鹤道:“祝贤伉俪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今天的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皇甫飞鹤忙道:“哪里,哪里。”
邢如听到“早生贵子”,小脸一红,暗暗啐道:“老不正经!”
朱有法又向邢老爷、邢夫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才率领弟子匆匆而去。
邢母见是江湖中事来找儿子,心头老大不满,道:“晓风,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住几天,娘可想念你了。”
邢晓风见母亲隐含忧色,笑道:“神刀门不过是想请儿子吃顿饭,母亲不必担心!”
邢母这才稍稍宽慰,但想到适才情形绝非赴宴这般简单,又有些惴惴,但她自小嫁入豪门,性格上柔弱隐忍,儿子既然不说,她也便不问。
邢如在一旁瞧得好笑,道:“娘,你就别多虑了,哥哥是江湖中有名的‘清风公子’,各大门派都抢着想请哥哥吃饭呢!”
邢母宠爱地白了眼邢如。
黄甫飞鹤将邢晓风拉到一旁,小声道:“神刀门找你究竟有什么事?”
邢晓风拍了拍皇甫飞鹤肩膀道:“燕门主想请我吃顿饭,顺便谈一谈欠我的那两千两银子的事。”
皇甫飞鹤会心一笑,原来那燕门主是有名的赌徒,经常欠着别人一屁股赌债,刚想细问缘由,却听邢老爷闷咳一声道:“都什么时候啦,还不启程!”
皇甫飞鹤忙道:“是”,高叫一声:“启程!”率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往皇甫别院!
当天夜里,只见一道白影鬼鬼祟祟地从邢府偷偷溜了出去,白影刚走不久,又有一黑影蹑手蹑脚紧追而上,那黑影始终与白影保持一丈之距,一前一后,向长安城西赶去……
第二章古宅惊魂
长安城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座荒废已久的老宅,老宅很大,庭院俨然,虽破败陈旧,但仍掩不住往昔的豪富之象。老宅久无人居,据说闹鬼,坊间传说深夜子时常能听见老宅中传出女子飘渺的歌声。邢晓风虽不信鬼神,此时面对这阴森森的宅院也不仅生出几分寒意。“居然选在这里会面,可真够创意的!”邢晓风自言自语,按照信中的指示寻到拐角处的那间客房。客房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一张横在地上的椅子险些将他绊倒。邢晓风点亮备好的火折子,透过微光,见东首的墙壁上果有一副水墨丹青图,掀开水墨画,水墨画后面的墙壁果是中空,墙壁里面有一个凸起的机括,看样子便是信中所描绘的机关了!
邢晓风按动机括,墙壁缓缓移动,眼前一亮,这墙壁的里面竟是间灯火昏暗的密室!
邢晓风暗暗惊叹,小心翼翼地进入密室,见密室很是逼仄,仅有一张八仙桌,一张红木椅和一张床,那八仙桌上放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便是这间密室唯一的光源!灯光如豆,在墙壁上映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他,不是邢晓风!
——那人正背对着邢晓风,孤零零地坐在那张红木椅子上!!
“是你吗,燕门主?!”邢晓风轻声换道。
那人却不说话。
“燕门主?”邢晓风又唤了一遍,可那人仍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密室里沉闷的氛围令人感到压抑。
邢晓风微微有气道:“燕门主既然邀我前来,却又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人仍不做声。
邢晓风心道古怪,突然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惧,犹豫着是否该走出密室,正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密室之门遽然关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邢晓风用尽办法想要掀开石门,却徒劳无功。情急之下他想要找“燕门主”问个明白,可来到那人面前才惊愕地发现燕门主居然早已成为一具死尸!
陷阱,这难道是一个陷阱!邢晓风心乱如麻,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即使死了也没人知道,不仅感觉彻骨冰寒。他忽然想到那封血书,或许从中能寻到些微线索,于是从怀中取出血书,读了又读,却毫无头绪,那上面的意思大概是说:神刀门面临大劫,燕门主想请邢晓风助拳,由于事关重大请邢晓风不要告知别人,另外将约会地点及见面方式具体描述了一遍。邢晓风初看完那封信还为燕门主的小题大做暗暗好笑,此时方才发觉信上有好多疑点——神刀门交友甚广为什么偏偏找自己相助呢,而且自己刚刚现身长安,神刀门的人便找了上来,他们怎么会出现得那般准时,如同早有准备一般?!
“阴谋,阴谋!”邢晓风懊悔地扯着头发,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连自己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在这小小的斗室里变得漫长而无序起来,邢晓风根本分辨不出究竟过了多久,他只能凭感觉判断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用旁观者的角度思索事情的始末:“神刀门究竟面临什么大劫?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是不是这个人杀害了燕门主,又误将我囚在了这里?”如此连环追问,似乎有了头绪,可是即便弄清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再过上几天他就会饿死,永永远远的在人间蒸发,而他的父母还有如儿兴许还以为他又跑去哪里游玩了呢?!想到自己的亲人,邢晓风不仅泪眼濡湿,他生平总是违拗父亲,他曾多少次劝自己弃武从商,可自己就是不听,现在想来父亲说的话确实不无道理,江湖险恶,生死无常,人在江湖,生命便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可是江湖又是多少人的梦想啊,江湖固然险恶却绮丽多姿——它意味着自由与开拓!
“如果有来生,我还会不会做一个江湖中人呢?”邢晓风想。
第三章生死之间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邢晓风淹没在黑暗的深海中,他生平第一次离死亡如此的近,近得还来不及反应,近得令人窒息,他还那么年轻,本还能做很多很多的事,然而,现在,一切都成为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两天两夜,如同过了两个世纪一般,邢晓风渐渐梳理好杂乱无章的情绪,他本是个乐观的人,所以他决定坦然面对这一切,接受命运的安排。然而,就在此时,忽听“格格”声响,墙壁缓缓移动,一束天光从室外泄了进来,落在邢晓风惊诧莫名的脸上——他获救了吗?邢晓风难以置信眼前的奇迹,但求生的本能催使他迅速逃出了密室。
密室之外依旧是那间破败的空荡荡的屋子。只是此时天光大亮,房屋内的什物摆设都瞧得清晰:这是间书屋,屋里摆着两具大大的书架,书架上的书都已蒙尘。房屋正中摆着一张檀木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本敞开的书,似乎主人在时并没有将这本书看完。书桌旁躺着一架椅子,想必便是它在那晚绊了邢晓风一跤。
“奇怪,怎么会没有人呢?”邢晓风纳闷道。倘若没有人密室的门是绝不可能自己打开的呀!除非是有鬼,想到鬼,邢晓风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两天的事都太过诡异,使他不免有些精神恍惚,乍惊乍疑。这时忽闻房顶想起一片窸窣的脚步声,邢晓风耳力极佳,从这脚步声便能分辨出这人一定是个武功高手,至少是个轻功高手!不及多想,邢晓风一招“鱼跃龙门”破窗而出,跟着纵身飞上屋顶,果见一丈之外有一个黑影正向东南方逃去。邢晓风急施轻功“浮光掠影”尾随追上。
却说二人,一前一后,在长安城的楼宇巷陌间纵横奔驰,那人似是发现了邢晓风,却不愿与他见面,所以故意绕圈,害得邢晓风气喘不迭。邢晓风在轻功上从未输给旁人,像今天这般狼狈,还真是少见,不仅起了争强好胜之念。
那黑影见邢晓风难缠,突然拾起两枚石子,用手指激射而出,邢晓风瞧得明白,挥动折扇,劲风一荡,又将石子弹了回去!黑影忙低头闪避,石子便从空中飞了过去!
黑影怪叫道:“小疯子,轻功不错,武功也不赖啊!”
邢晓风一愣,旋即明白这黑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他绰号“清风公子”,那人依谐音骂他“疯子”,却不着恼,高声道:“兄台到底是什么人,我有一事相询,能否留步!”
黑影嘿嘿笑道:“休想,休想!”跑得更快。
正在这时忽听前方一声霹雳大喝:“他妈的,究竟是谁暗算老子!”拦住那黑影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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