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聊斋》
　　 黄圣凤
　　
　　 当我坐在老榆树下准备与夕阳决裂的时候
　　 叶子探头探脑，诡异地笑
　　 不知道有多少古老生命
　　 在这个世界神出鬼没
　　 但，我清楚
　　 自己身体正幻化成古怪幽灵
　　
　　 薄暮中灯火次第亮起
　　 很远，我无法
　　 通过一个窗户与灯光下某人温柔心灵对视
　　 脑神经坠入诡秘的聊斋不醒
　　 很多狐媚在星月下翩翩起舞
　　 我不是书生却坚信书生灵魂里有我的前生
　　
　　 眼底是一张臆想的门
　　 打开一道缝隙
　　 就打散一段青衣寒士的长眠
　　 灰色鸟影穿透我的呓语
　　 我的白日梦紧紧握着蒲松龄的梦与醒
　　
　　 半生缘
　　 ——读张爱玲小说《十八春》
　　
　　 一段情被拦腰截断
　　 血口白茬，半生不愈
　　 世界只剩两种颜色
　　 黑和白
　　 黑，是生活
　　 白，是恋是怨是不忍不甘的犹疑
　　
　　 日子破碎成纷飞泪滴
　　 真相大白又能如何
　　 只得把眼泪斟入杯盏饮下去
　　 再用血红目光送他归去
　　 踏上一条
　　 与自己生活没有交点的线
　　 从此天涯隔离
　　
　　 一个高中生的心理独白
　　
　　 当我的灵魂被迫吞下一只苍蝇
　　 肚子便开始崩溃
　　 全然不顾
　　 顶上
　　 太阳依旧闪着灼灼光芒
　　
　　 截一段错乱的电流
　　 做拐杖
　　 目光越过文字码成的高墙
　　 深度镜片后面小眼睛
　　 鼠目寸光
　　 老师，一眼
　　 就看穿我后五十年的方向
　　
　　 猫头鹰栖息在窗外的大树上
　　 我心底的小鸟儿却被横七竖八的英文单词
　　 绊得踉踉跄跄
　　 考试时我鼻子下面突然长出老鼠胡须
　　 老师下了结论：相由心生
　　
　　 不敢再鼠一样作作索索
　　 告诉自己
　　 试卷上红叉叉晕死也不同于
　　 判决书上的红色杠杠
　　 成绩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
　　 好歹俺做个人也得像模像样
　　
　　 俺是被打捞在岸的鱼
　　 没有水，鳃还在努力翕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