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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 案 ——粮食那些事


作者:岸边江湖 举人,3156.0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608发表时间:2011-10-22 18:00:47

那年冬天,刚飘下一场小雪后,天气便一下子冷了,队长胡子一面安排大队部布置的冬季农田基本建设的上马劳力,一面决定将生产队库房的粮食清点一下,然后给各户分一部分过冬,结果,便出了事。
  
   生产队库房的麦子少了四百二十斤。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生产队的库房设在楼门巷的一户院子里。说是楼门巷,巷里所有活着的和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都没有见过巷里的楼门。不过,这楼门巷倒是有一个听起来像是真事的传说:说是明成宗时期,这巷子里出了一个镇守北方边陲的将军,这将军戎边三十年,一直没有回家,他的妻子在家恪守妇道,为他育儿养女,奉孝双亲,后来明成宗知道此事,便拨款数千大洋,委托地方县衙在将军住宅的巷前修造了一个大大的楼门,以昭示和表彰将军妻子的贤淑美德。若干年后,将军回故里省亲,住了没几日,便杀了管家,推倒了巷道前面的门楼后打马而去,从此再没有回过楼门巷。传说归传说,那时候人们天天闹饥荒,也没有人操那闲心,考究它的真实性。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为楼门巷楼门的存在提供一定的真实性。前些年,村里响应号召,大搞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运动,各巷口都打通了巷巷联通的地道,楼门巷的人在挖地道的时候,便挖出了两排很厚的据说是楼门巷门楼的楼基大砖,村里一个有学问的据说在旧县衙当过秘书的先生看了看,说:没问题,这就是明朝的砖。
  
   做生产队库房的院子原来是楼门巷财主李宝山的院子,院子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马房和养马人及下人住的,从前院上三个台阶进了有砖雕和木雕的院门,便到了后院,后院是座四合院子,除东西南三面厢房外,大而宽的北房就是生产队的库房,大库房里面放着生产队的麦种秋种和各户冬季要分的余粮及油啦谷啦米什么的。大北房两边的阁楼原来是有两扇小窗的,后来因为要做生产队的库房,便用砖全砌严实了,只有四扇用木格木雕精制而成的大屏门,大门两边的圆柱子上刻着一副对联,黑亮而有力,写着:数百年旧事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怎么说呢?按说生产队库房的麦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丢的。在这样牢靠的院子,前院马房还有一个叫柳梅的女人住着,后院紧靠大库房的西厢房又住着生产队的保管,一个叫六口的男人。再说,库房的大门分别有三把大锁锁着,队长一把,保管一把,贫协代表一把(可能后来人不知道贫协代表是个啥官,顾名思义就是贫下中农选出的代表协助生产队队长工作的),现在的问题是,库房的门又没撬、锁子又没扭坏,但怎么就好端端地一下少了四百二十斤麦子呢?
  
   见鬼了?
  
   队长胡子想先压住这事不要声张,待他先查一查,如果查不出名堂再报大队部。包队干部多眼坚决反对,出了问题你胡子能担得起?胡子说:有啥问题我胡子一个人担!多眼脸涨得通红,你担也不行!便领奖牌似的一溜烟报到了大队部。
  
   这还了得!大队部一讲话就这个这个这个好半天的革委主任这个了好一会,便嘴慢手快地拨通了公社的电话,一会儿功夫,公社公安特派员便穿着蓝裤子、白制服上衣,挎着枪来了。
  
  
   案子按说是极好破的。库房的外围完好无损,库房里面的四周墙上除了北墙正面原先屋主人用砖砌的墙柜外,再没有任何凿破的痕迹。特派员挎着枪在库房查看了一会,两眼一瞪:监守自盗!于是,当天晚上,队长胡子、保管员六口就被特派员传到了大队部,紧接着,已在病床上躺了多半年的贫协代表张老三也被两名大队部的基干民兵用平车拉到了大队部。
  
   特派员把五四式手枪往大队部黑亮的方桌上用力一放,然后抓起方桌上的一把拇指粗的绳子使劲的往地下一甩:老实交代!声音很大,震得大队部房梁上的灰土直飘落。
  
   贫协代表张老三吓得一下尿了裤子,脸刷白刷白的,咳嗽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大一会,才结结巴巴支支唔唔地说了半天,特派员听明白了,张老三病了快一年了,从发病起,张老三就交了那把他掌管的钥匙,那把钥匙就由保管员六口代管。
  
   也就是保管员六口掌管着生产队库房的两把钥匙。
  
   保管员六口点着头不吭气。
  
   队长胡子发咒赌愿:谁偷了麦子谁就死在五黄六月十冬腊月!谁他妈的全家死光!死光死光死光!
  
   胡子!麦子收后至现在你的钥匙有没有离过身?特派员问。
  
   没有。队长胡子说。说完又想了想:对了,麦收后,我参加公社和县里的三夏表彰总结大会,那三天我把库房的钥匙交给六口了。
  
   也就是有三天时间保管员六口有三把生产队库房的钥匙。
  
   六口还是点着头不吭气。
  
   六口,你还有啥说的!特派员抓起地上拇指粗的绳子用力地抽打过去,六口妈呀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接着,他咬了咬牙,爬起来,憋了半天,说:
  
   谁偷谁死了!
  
   当晚,六口被特派员捆了手脚,绑在大队部的一根黑红黑红的柱子上。
  
  
  
   一连两天,无论特派员怎么审讯和拷问,六口还是没有承认偷麦子的事。
  
   不论谁偷六口也不会偷呀!楼门巷和村里人都这么想。六口根正苗红,父亲李九斤,是村子里第一个入党的老党员,土改的时候,当过村里的农会主席,解放以后,还当过村里的第一任村支书,四十多岁的时候,娶了一个河南逃荒过来的哑巴女人,后来便生下了从小木讷笨嘴笨舌的六口。六口生下的时候,叫六斤,六斤重嘛,十多岁的时候,村子里办起了学校,六斤便进了学校的识字班,有一天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的家。六斤的作文是这样写的:我的家共有六口人,我的爸爸和一个哑巴的妈妈,一个妹妹和我,还有两头小猪。后来村里的人便把他六斤的名字改叫成六口。解放没有几年,六口的父亲李九斤便死了,六口的母亲带着六口的妹妹改嫁回到了河南,家里便剩下了六口一人。土改的时候,当农会主席的李九斤也没有给自己分到财产,除了十几亩薄田外,还住在楼门巷巷后的那座仅有两眼窑洞的小院子。六口过四十了还没有娶过女人,他不多言语,干活却很是卖力,于是胡子当队长的时候,队里的社员一致同意让六口当了生产队的保管,并经队长胡子同意,六口锁了自己的窑洞,住进了生产队库房的四合院。六口他能偷生产队的麦子吗?六口一人吃了全家都饱,他偷麦子给谁呀?楼门巷和村里的人都不相信六口会偷麦子。六口怎么能偷生产队库房的麦子呢?而且不是少数,是四百二十斤呀,这可是生产队每年分给社员九个人全年的细口粮呀!
  
   这事肯定不那么简单。
  
   六口不会偷库房的麦子谁会偷呢?谁还有库房的钥匙呢?并且不是一把钥匙而是三把。楼门巷的人在私下嘀咕的时候,便会碰上在楼门巷调查寻证的特派员,特派员眼睛一瞪:
  
   六口不会偷你们说谁会偷?
  
   那声音好大、那眼睛好大,还有挎在腰间的手枪好吓人,楼门巷的人便滋溜滋溜地往家里走,看着特派员走远了,便回头:
  
   问我哩!你问我我问谁去?谁会偷?我要是知道谁会偷,要你这公安做球哩!
  
  
  
   住在生产队库房前院的女人柳梅,除了每天打扫村里巷道外,一天再不会走出她住的院子。
  
   柳梅有四十岁的年龄,模样很好看,戴着一副白边近视眼镜,皮肤白白的,说一口象铃儿一样好听的普通话,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城里长大的女人。柳梅两年前被城里来的人遣送回来的时候,城里人告诉大队部,她男人是混进革命队伍的国民党特务,现在被政府劳教了,大队部革委主任这个这个了一会儿,这个这个那就让她这个住楼门巷前院吧!于是,柳梅就住在了生产队库房后院前的两间马房里。
  
   柳梅的男人叫钢蹦。是财主李宝山的儿子。据说钢蹦的父亲李宝山是随他的父亲和爷爷从山东过来的,李宝山的爹和爷爷落户到这里的时候,先是靠着给别人帮工打短做麦客过日子,省吃俭用流血流汗地逐渐置起了一座院落和十余亩田地,后来到李宝山这一辈,光景越来越大,并有了庭院两座,土地百余亩,家里也雇了长工,还置了当地财主也不多见的四套骡子车。但李宝山仗义和蔼,他和长工一起一天三晌下地干活,一起歇晌吃饭,长工的工钱也是半月一结,还有李宝山非常节俭,家里放着一大瓮棉油,李宝山还是辣子面舍不得泼油,一天两顿地馒头蘸着干辣子面。土改的时候,村子里能跑的地主都跑了,可李宝山没有跑,紧接着不久,农会便接到了举报,说是发现了李宝山的一桩命案。一九四三年夏季,村子里一个叫香娃的中年女人被人用绳索勒了脖子,扔进了村中五十米深的枯井。李宝山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农会,据说当时县里派来的土改工作队队长是黄河滩那边村子的,几乎没有费什么劲拷问,李宝山就承认了香娃那女人是他杀的。于是李宝山就被作为大恶霸大地主的典型,十冬腊月天被脱光了衣服,脚手四肢被用铁钩勾着分开挂在了村东庙前的两棵大槐树上,在农会组织的公审恶霸地主大会上,被一户户受苦受压迫的穷人流鼻涕流泪的一边诉着苦,一边用刀子捅着割着,李宝山两眼瞪着,咬着牙,一声不吭地任凭台下的穷人刀割棍打,一会功夫,李宝山的耳朵被人割了,鼻子也被人割了,又有一个人上去了,村里人好像认识那人是黄河滩香娃的本家兄弟,那人上去一句话也不说,拿起刀子割了李宝山的下身,李宝山疼得嗷了一声。这时,在台下给李宝山做了三年长工的张老三不忍心看了,他知道他的东家今天难逃一劫了,于是,他跑上了台,一边诉着苦,一边拿起一把亮闪闪的刀子,流着泪照着东家的大腿内侧一刀进去,那血便哗哗哗地喷了出来,他看到了东家含着感激的眼光,不一会,李宝山便脖子一歪,一下子死了。随后,李宝山的女人也在屋里上了吊。李宝山的儿子钢蹦提前一天得到了消息,也跑到西边去了。之后,这院子便空了屋子,没了人住。后来这院子土改中分给了两户穷人,那两户人家嫌这院子阴森,也没有搬过来住。那场公审大会后,尽管村子里的好多人都说李宝山死的够汉子够爷们,但他们也觉得李宝山死得冤。村里人知道,那个叫香娃的女人是从四十里外的黄河滩嫁到这里的,那时的黄河滩到处藏着土匪,那个叫香娃的女人是个风流女人,在黄河滩的时候便沾惹上了几个土匪,于是,自香娃嫁过来之后,村子里便不安宁了,除了不断骚扰的黄协军和黄河边荣河古城据点的日本人收粮要款外,还隔三岔五的有土匪来,更可憎的是有一天晚上,来了三个土匪,先是开枪抢了李宝山的院子,然后又绑了一户刚娶过门的新媳妇和那家十八岁的女子,拉到村外轮奸之后,又把她们扔到村外一百米的深沟,摔死了。这事过了不久,那个叫香娃的女人便神秘失踪了。公审大会的时候,尽管村里人都觉得李宝山死得有些冤,但没有人敢吭气,土改哩!让穷人翻身做主人斗地主恶霸哩!谁敢吭气不要命啦!再说,能跑的地主财主都跑了,你李宝山咋不跑呢?
  
   自从柳梅被遣送回来的时候,楼门巷的人才知道李宝山的儿子钢蹦还活着,而且还知道,钢蹦四七年从楼门巷逃出去后,从芝川过了黄河,后来到了延安,再后来又随军南下打过长江,全国解放后,钢蹦又从南方回到了黄河边那个曾做过几朝古都的大城市,当了那城市一个区的公安局长。柳梅就是钢蹦在那个城市娶得城里女人。
  
  
  
   六口在大队部关押了三天,还是没有承认偷麦子的事情。无论特派员怎么审问拷打,六口还是不吭气,打的实在撑不住了,憋了憋,还是那句:谁偷谁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队长胡子来了,对特派员说:不管怎样,让人给六口送点饭吧!快三天了,别出点啥事。
  
   吃!吃!这家伙是铁打的还知道饿!说着,便摔了门,自己吃午饭去了。
  
   六口没有家人,队长胡子便安排柳梅做点饭给六口送到大队部。
  
   大队部柳梅是熟悉的,两年前被遣送回来的时候,她就先被送到了大队部,以后每日他都到这里来,学习报纸汇报思想接受政府教育。柳梅给六口凉拌了一盘白萝卜,炒了一盘土豆丝,擀了一碗面条,又热了两个玉米面窝头,在大队部南边的小房子里,柳梅见到了六口。
  
   六口胡子拉茬的、脸色发黄,两眼充满了血丝、左腿的裤子渗着发干的血迹、左脚的鞋子也血糊糊的。柳梅一看见六口,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你偷了就招了?
  
   六口低着头,不吭气。
  
   大哥,你偷了就招了吧!
  
   六口忽地抬起了头,充血的眼睛有点潮湿发亮。
  
   我没有偷!
  
   柳梅不敢再看快要流泪的六口,她转身擦了擦已经流泪的眼睛,赶紧走了。
  
  
  
   六口是柳梅遣送回村后认识的第一个男人。
  
   和这个男人的第一面无论是六口还是柳梅一想起至今都红脸。
  
   生产队库房的四合院没有茅房,茅房在前院马房旁边的墙角。柳梅第一夜住进前院马房的时候,并不知道后院还住着人。这院子虽然名义上是她的院子,但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自从和钢蹦结婚后,她只是偶尔听钢蹦说过这里的家,但她从来没有回来过,连钢蹦也没有回来过。第一个晚上,她担惊受怕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煎熬了一夜,半夜连茅房也没有敢去,天亮的时候,她便急急地上了茅房,她正在茅房的时候,没有想到咚咚咚地茅房又闯进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是边跑边解了裤子的,进了茅房裤子已经快退下来,她吓得妈呀地大叫一声,急忙站起来,慌乱中连裤子也没有提上去,那男人也愣了,愣了愣脸便噌的红了,扭头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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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个故事做了好多铺垫,案件侦查的情节曲折生动。以悬念式的布局引领我们的视线,不停的往下看,最后主人翁两个突显出来。全篇大部分描写六口与柳梅,通过他们第一次见面和后来的相互照料,他们之间产生的情谊是真诚,感人的。可是就是因为这个花案,一切都变了,这个女人也受到了好多罪,为之心疼,为之惋惜!作者的描述令人动容,问候作者【实习编辑:阮海霞】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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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阮海霞        2011-10-22 18:03:25
  这个故事悬念最终揭开,可是物是人非了。一段美好的情谊在悔恨中默默继续!问候!
坚持!
回复1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2-07 21:05:38
  感谢阮海霞编辑的辛苦劳动。
2 楼        文友:一杯绿茶        2011-10-22 22:21:15
  支持!
希望自己如绿茶般淡雅,馨香。
回复2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2-10 13:27:37
  谢谢绿茶的支持1
3 楼        文友:p平安a一生n        2011-10-23 07:56:04
  上联:数百年旧事无非积德,六口跛了左腿还算清白;
   下联: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柳梅受尽屈辱胡编花案。
   横批:张老三临终告白催人泪下!
养花,修心养性;看海,陶冶情操。
回复3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2-10 13:28:39
  感谢平安的精彩对联!
4 楼        文友:拾忆聚缘        2011-10-25 20:02:20
  年代造就故事,“情”为之动容。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柳梅弱为女人,在生病时受恩于六口,而在六口受审时却甘为六口担一时之痛,用柔弱的双肩挑起并非自己所为之事,把自己的名节于不顾,阐述了一段朴实的“情”!控诉了那个年代的无奈!背景让人心痛,结局耐人寻味。。。。。。
喜欢文学
回复4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2-10 13:30:04
  谢谢聚缘并祝聚缘健康快乐幸福!
5 楼        文友:安心可儿        2011-10-26 11:08:20
  一件扣人心弦的花案,一个时代的缩写;
  
   历史是遗落沧海的珍珠;文字是传承记忆的贝壳;
一个女人,性情如水一样,光滑流淌,无形有影,绽放着别样的 娇羞与温柔;
回复5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2-10 13:27:00
  谢谢可儿并祝可儿快乐!
6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1-23 11:44:55
  故事情节可谓是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因为这样的题材的文章阅读过不少,说陌生因为陈述方法自然而不乏新颖,再接再厉!
陈永安,男,山西万荣人。大专文化。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创作,曾在省地报刊发表小说70余篇
7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1-27 17:59:44
  声明:6楼点评是我的一位同事在我办公室电脑所评,今日发现,经询问才知.特此说明
陈永安,男,山西万荣人。大专文化。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创作,曾在省地报刊发表小说70余篇
8 楼        文友:麦芽儿        2011-12-22 21:49:48
  自然而不泛乏味文字真实的描述了那个扭曲人性的年代一桩让人心酸的花案。
  
   情谊之真,感人心扉!
   可慰终见真伪,也算沉冤昭雪得见天日。
回复8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1-12-23 08:12:24
  感谢麦芽儿的评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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