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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专栏·石影无痕】瓶颈:诗歌创作漫谈(选其三)


作者:樊子 举人,4504.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82发表时间:2008-12-16 19:41:50

从形式回归,回归诗歌那宏大的主题,就应该准确地确立某些印象。主题是通过印象呈现的,这些印象就是创作的产物。形成的条件无非是取材与选题,包括立意。当存在的事物已经具有某些存在事实或某些存在感情的时候,把意义深化或提炼成为诗人一大挑战。譬如太阳和土地这些名词,截录海子诗歌《土地固有的欲望与死亡》来详细阐释这种意义的扩大化。在海子的诗歌里充满了想像,充满了意象叠加,往往多重意义凝于一词一句之中,因此这个天才诗人在诗的表现和渲染上趋于一种近似的完美。他允许自己的诗贴近读者,又拒绝读者来完全深入,在矛盾的纠缠中,笔者也仅能通过一些经验来探讨海子诗歌中的表现力和渲染力。
  
  
  
   那时我被斜置地上,脱下太阳脱在麦粒里的衣裳。
  
   我会一无所有我会肤浅地死去
  
   在这之前我要紧紧抓住悲惨的土地
  
   这一句中,海子的创造在于至始至终的“我”。我居于主体,因此事物只是附着,包括太阳和麦芒。现在,“我”要把他们脱下,是因为我要“死”,一无所有的死,而且极其肤浅。之所以要把主体之附着的光脱下,是因为要“媚”给所有观者。被“斜置”即意味着,我已经是“太阳”,放射光的阳不过“我”在麦地穿行时候的衣裳。海子并没有使用这样一种叙述:我是从太阳斜行而去的,落在麦地成为衣裳。他使用了被动语态,强调诗人主体的“受”是被动的,是不得不为的。而且这里还给予了一种片断:黎明或黄昏。从后面死去,可以知道是黄昏,因为“我”被斜置,只有黎明或黄昏,光穿透空气的云层是斜的。海子不直接用眼睛去捕捉景物,甚至都不使用眼睛来描述。失去黄昏,太阳和麦地,就意味着一无所有,因为在海子几乎所有的诗歌中,这些特定的物就意味着诗歌的全部骨肉,在后面还将看到。可是死去,还要抓住“悲惨的土地”,而且是“紧紧”,土地在该章节的的题目已见到,《土地固有的欲望和死亡》。海子所要表达就是“土地”,土地的悲惨或土地的苦难。严格的主体,严格的内心,使得一些事物被用情感的方式表达,充满了激情。营造的美感和诗意主要体现在第一句上,脱下太阳脱在麦地的衣裳。“太阳”在既定的语言逻辑中,是不可脱的,动宾格创造性建立了视觉印象。可以想像一片麦地,诗人的仰望,阳光和麦芒围满诗人的周围。“斜置”和“脱下”两个持续性动词,将这一状态深入到句子以下的深度,即意境,何时戛然而止因读者而宜。
  
  
  
   诗,我的头骨,我梦中的杯子
  
   他被迫生活于今天的欲望
  
   梦中寂静而啜泣的杯子
  
   严格的主体是该章中所有创造性的前提,也是抒情的前提,因此当“我的头骨”,“我梦中的杯子”,“我诗的欲望”全部被迫的时候,诗人的情感才能在这种挣扎之下显现出来。“我的头骨”即意味着诗是从头骨长出的,野草一样,是思维和情感的体现;“梦中的杯子”即声明诗是承于杯中的,诗中有梦,也有梦的杯子,诗和梦可以等同。诗显示梦,显示诗人内心某种意志和追求的精神,虽然“他被迫生活于今天的欲望”,但“他”依然是“我的头骨”和“梦中的杯子”。海子在这里使用了“他”而不是“它”,足见他对于诗的标榜和赞美。“梦中寂静而啜泣”的“杯子”。诗是形成于梦的,在梦的世界里寂静而婉转,如同泉水叮咚。“啜泣”是因为诗像一位女子,柔软而细腻,充满了女性的美。“低声”加重了语体色彩,也加深了“被迫生活”的痛苦。诗人是受困于物质而独有精神的,因此每一个今天他们都在挣扎。读者如同杯子,需要将这些内心装下。
  
  
  
   苦难的土腹中饥饿擂动
  
   我们的尸骨并非你的欲望
  
   映出你无辜的面容
  
   “土”从来都是苦难的,因为他是土地,是布满农人的汗水,布满阳光的。可是,“他”仍然腹中饥饿擂动,这是因为土地拥有欲望,无休无止的欲望。“我们的尸骨”,那些埋葬在土堆里的肉体和血液满足不了土地的欲望,土地需要灵魂,肉体和血液不能令他饥饿的肚皮果腹。但“土地”是无辜的,是诗人给予了“她”欲望,给予了“她”诗歌,拥有诗歌就要受到饥饿欲望的制约,就要“孤独”,就要“苦难”,就要“悲惨”。土地是“根”,是诗人的内心,他因为繁殖诗歌而变得肥沃,同时忍受痛苦,人生的困难都要他承受。持续不断的欲望要纠缠“她”。因此“我们的尸骨”满足不了诗人追求的欲望,满足不了土地的欲望,谁也满足不了这种“欲望”。尸骨某些时候等同于文字和语言,等同于这些组建诗歌的个体,因此这里还有一层意思是:即使我们把诗歌创造出来通过文字浮于眼睛,但诗人内心却无法通过这些文字全部呈现,或多或少会发生理解的歧途。因此,这里也是再说,诗人创造诗歌也是因为无辜,也是被迫。
  
  
  
  
  
   感情只是陪伴我们的小灯,时明时灭
  
   让我们从近处,从最近处逼来贴近母亲脐带
  
   “感情=小灯”,这是个比较有灵性的比喻,独有一种别致的味道,因为它意味深长。实际上,海子是说,陪伴诗人的就是一些内心的纯粹感情。“她”就像一盏灯一样,擦亮诗人因为思考而瘦弱黝黑的额头,令我们熨帖和温暖。“时明时灭”则提供给这样一些奇特:灵感或忽闪而过的诗情。那些忽然触动诗意的情愫,偶尔有偶尔无。“他”就是从我们内心深处走出去寻找世界的“物”的,因为“他”需要一种贴切的比喻和表达。母亲的脐带是生产这些灵感的地方,但灵感找到自己的物,“他”也还是要回到这个内心来反观,究竟这种表达是适合的吗?“他”离开这个脐带原本就没有太远,当然是近处,从最近处逼近来寻找内心对于这个“成长过了”的“灯”又会有怎样一种判断和认知。海子是希望自己表达能和内心的烈火相似甚至一致,这是痛苦的挣扎。感情如同火苗,灯如同杯子,装满这些火苗,微风一吹它就颤栗,它就摇曳,它就弱不禁风。风是诗以外的世界,时刻影响并动摇着诗人的内心,因此总要回来,回来在母亲的脐带,在子宫里重新思考。
  
   在海子的全部诗歌中,都充满了奇特瑰丽的想像,例如他另外专使的一些名词:马,豹子,家乡和生死等等。这些词都被海子本人建立了特殊的基调和语言逻辑,几乎是多重意义融于一身的。对于一个诗人而言,当某些词汇和句子成为他自己标签的时候,能像海子这样运用得熟稔于心的,实在不多见。从诗歌走向诗歌,从内心走向内心,需要克服的似乎不仅仅是一种创作的疲倦,还包括焦虑、愤懑、争斗、挣扎。在以上所有截录的句子中,我们都可以读出一种痛苦,唯美的痛苦,就像蚌含着珠。
   以此愚见,谨作为漫谈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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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有人说,读海子是在读一种意境,一种博大的情怀,单纯而炙热的感动。作者却在借着海子诗歌在进行着他关于诗歌以及自我感怀的释放。这样的文章读起来,是对诗歌作了一次更深层次的交流。欢迎作者更多的关于诗歌创作的“愚见”。编辑:潇湘剑客]【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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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叶空廊        2008-12-17 08:32:21
  好事需要好的品读,学习了。
不干无聊事,不写无聊文。
2 楼        文友:庞腺治        2015-09-12 19:17:19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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